副駕駛換人之後,車裏安靜了很多。編曲還剩下一些分歧,但她的目標明確,心裏的譜成了線,沈晚春就顯得格外輕鬆。

“明天還去訓練嗎?”

“去。”

“那我也去。”

“嗯。”沈晚春點頭,她往外看去,剛好和後視鏡裏看著自己的李彩對視。

之前李彩張國榮時沒放心上,以為就是普通粉絲而已。但是這一路下來人家花費時間精力陪著,還讓人家熬夜培訓了不太好吧?給粉絲最大的回報,是做好自己。

沈晚春看懂了眼神,“你最近不忙嗎?”

“啊?”

張國榮被問住了,忙和不忙這個回答好像都不太好。

“我訓練其實很枯燥的,最近練的你都看過,你跟著熬夜對身體不好,第二天你還要上班吧?”沈晚春真心這麽覺得,頭往前傾了一些。

張國榮裝作為難,“我其實還是失眠。”

經常晚睡心情不好,張國榮眼下一度有片暗沉的痕跡。但這幾天心情好,回去呼呼大睡之後好了很多了。

沈晚春默然,古怪的感覺又來了。

“是不是我打擾你訓練了?”張國榮不好意思道,“那我不去了。”

“沒關係,你也可以來的,不過困的話就回去,不用一直等。”

“這樣啊,其實我今天看錄像時候感覺都很好。”

“嗯?”

“可以借我刻錄一份嗎?我真的很喜歡。”

“好啊,如果有用那就更好了。”

“太好了!那我明天來刻錄。”

張國榮十分感謝的說著,還說了自己失眠的痛苦經曆。這種痛苦是自己真實熬過來的。當時不覺得有什麽,事後聊天起來就覺得特別慘。

反正沈晚春是對朋友頓生憐惜同情,年輕抗摔的她每天上床就閉眼,累慘了還打呼。

失眠是什麽東西?

沈晚春克製自己的表情,一副自然不要表現太多安慰的樣子,“那明天音樂室見吧。”

“嗯嗯,對了我剛看你比賽真的厲害,我能不能也練那個圈圈?”

“旋轉可以,三周跳不行。”

“我其實身材還好吧……”

“不是這個,不過你沒有腹肌也沒有什麽經驗,應該轉圈有點困難。”

“沈老師,不要這個嚴格嘛,我就是好奇學一學,沒這麽差吧?”

“花滑看著好看,但其實主要是技術流,很多選手是童子功練出來的,你說的學一學是哪種?”

“……滑的很好看?”

“哦,那摔到鼻青臉腫應該可以。”

張國榮倒吸口氣,聽得沈晚春嚴肅分析,“上次你反應不足,抱你的時候像個木頭一樣硬邦邦的,這樣是滑不好的。”

“那等你有時間教教我?”

“嗯,可以。”

“多謝沈老師。”

“唔使客氣!”

……

李彩坐在後麵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明明是暗示自家孩子多講禮貌,不要總麻煩朋友。怎麽三言兩語之後,不僅沒有成功反而約著明天一起刻錄錄像盒,還要教好看的步法?

啊不對,他們關係到了看對方身材還擁抱的地步?

李彩看著窗外默默聽著,等到家後春春被要求體能檢測,再趴下做個按摩時電話響了。

是留言。

‘我到家了小朋友,今天辛苦早點休息,明天見。’

電話裏聲音有些失真,不論是稱呼還是語氣,李彩聽得伸手挖耳朵。

沈晚春認真回複,‘收到留言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姨,你怎麽了?”

李彩皺著眉,“沒事,耳朵有點癢。”

“我幫你掏吧。”

“不急,先給你按摩。你最近都是自己來,使勁兒還是比不上我。”

舞者的線條是格外美的,裴女士從小就嚴格沈晚春的身體外形,既要有力量控製,還要有身體柔美,更要線條流暢。沈晚春也沒什麽叛逆心理,裴女士說了她就做,所以她的身形比大多舞者都要苗條緊實。等到花滑訓練不可避免的增肌,這雙為隊裏奪得數次金牌的大腿依舊對比略顯纖瘦。

瘦,卻緊實,甚至是精壯。

沈晚春最喜歡的就是各種角度去壓去滾,這種最方便的方式可以充分放鬆肌肉,但具體以及勞損處她除了擦藥就是躺下等醫療和按摩。

李彩圍著從上到下全都檢查一遍,又簡單做了恢複,“你這次好的快些,後天差不多可以了。”

“榮榮拿了跌打藥給我,我那天擦了熱乎乎的,前頭差點沒睡好。不過很快見效,後來睡著了還覺得熱。”

“……我記得這房子有人住過,你這的床櫃怎麽這麽新?”

“我買的,這床就是我說看榮榮躺的好舒服,我試了一下就買了。”

“哦,貴不貴?這個月的工資我還沒給你呢。”

“不貴吧。”

沈晚春不太在意,隨口說了數字。

李彩想想隊裏發的工資,“貴了點。”

“但是真的好舒服,姨陪我睡吧。”

“行,我也試試。”

等忙完了,李彩把東西收拾起來,她俯視躺著的學生。吊帶小衣和三分寬鬆短褲,這孩子轉來第二年就遇到發育關了,她過的特別順利,隻要長點就減肥再增肌,以至於她渾身上下的脂肪幾乎在胸和臀上堆積。

隊裏高興她沒事,笑說可能是她個人適應力強,能吃得下舞蹈到花滑的差異,加上身體真的很貼心。

就是這姑娘長得太好了,水靈靈的,好些南方姑娘都比不得,關鍵人還不矯情嬌氣。所以個人問題上,李彩就被喊去督促注意。

組織上的任務,不能忽略!

沈晚春躺的想要睡覺,李彩也不催她,等三分鍾一到就自己知道起來去洗澡了。

浴室門關上,李彩健步衝到電話旁打通過去。

“主任啊,重大級事件出現了!”

“真的,沒有,他們沒談,咱春春好像也沒太懂。”

“白天他來陪接機,說話禮貌,還說和春春互學語言就稱呼的老師。結果晚上回來就電話留言飽平安,叫春春什麽小朋友,春春叫人家榮榮。這是一個了,第二個是……”

“……對,對……”

“……不是,我就是和領導提前說一聲,但兩個都是好孩子。可能是我緊張了,但如果是我一定第一時間和您說,也麻煩您擔待些。小張是香港的明星,禮貌是禮貌,就是一天到晚傻乎乎的笑,看著不太放心。”

“好的好的。”

李彩一通電話打完臉都紅了,她想到沈國梁把女兒看得很重,忍不住又撥去哈爾濱那邊,怕真成了之後有人跳得三丈高。

裴女士這幾天正好在家,準備今天她來和女兒聊,提起來一聽是李教練,“我閨女呢?”

在沈晚春事件之後,文化局和體育局之間部分人是有仇的。裴女士愛理不理,李彩得了人也不占便宜還賣乖,有話說話。她沒有添油加火,就是突然想看這女人的反應。

裴女士是坐直了身子,來了精神,“真的呀?那小夥子咋樣?有多好看?”

“傻笑了一天,不太聰明。”

“哈哈哈,那肯定是很好看了,好看還愛笑是有福氣。我女兒的眼光很高的,你說說到底什麽樣子……算了,你也不太會說。”

這通電話不歡而散,沈晚春洗澡出來,就看到教練急忙進來。等她擦完藥還看著書,教練已經躺在**呼呼大睡了。

飛丹麥也沒這麽累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不可抵抗的老年化?

沈晚春貼心的把小燈關了,被角都掖了一下,躺下後閉上眼。

第二天淩晨大早,張國榮還是大早過來等候。李彩在場上忙,偶爾瞟上一眼外也就不理了。

張國榮認認真真看完訓練,送上新的跌打膏,“師傅說這種膏片效果更好,不過味道比較重,所以有些人不喜歡用。”

“謝謝。”

沈晚春自然接過,她低頭認真的聞。和家裏給她拿的膏片很像,但有幾味比較特別。家裏常拿的膏片師傅很好說話,她小時候曾見過製作的部分過程,都是比較普通的藥材。隻是藥效都出在製作手藝裏,考究而用心才會影響價格。

這個膏片,應該不便宜,但不算很昂貴。

沈晚春心裏記住,“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前幾天訂的,昨晚回去的時候拿的。”

“你今天滑嗎?”

“等你有空。”

張國榮拜拜手,“好了,我困意上來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

張國榮手握緊一下,他莫名的覺得有點冷,趕快走了。

“小張怕冷啊?”

小皮衣上身,走路起來蹦了兩下,頭頂茂密的頭發也很有彈性的跳一跳。張國榮後背看著很活潑,沈晚春回頭看穿了件毛衣的的李彩,“香港靠海,等下出去更冷,姨穿我外套吧。”

李彩深深的看著她。

“怎麽了?”

“你怎麽想讓我穿外套?”

“……你不都怕冷嗎?”

李彩恍然,“嘿,我怕冷你也不能就穿短袖回去。”

“沒事,我跑回去。”

沈晚春說著就動身,李彩把外套一裹,擦了下眼騎著自行車追上去。

小姑娘要長大了,心裏真是……

-----

作者有話要說:

那時候十七八歲小大人的很多了,但還是想更好的戀愛吧,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