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女孩子是開心？”胡寧寧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她真的是開心麽？”
我從胡寧寧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悲哀。
胡寧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像是呼出了心中的那一口濁氣，胡寧寧看了看窗外依舊下著的大雨，說道：“那我也給你講一個小姑娘的故事吧。”
我聳聳肩，說道：“洗耳恭聽。”
胡寧寧緩緩的開口講述道；“就是這個小女孩，從很小的時候，她的爸爸媽媽就要出去外麵打工。幾歲的年紀，小女孩都是很黏人的。她用過各種手段留下自己的爸爸媽媽，她哭泣，她吵鬧，可是都無濟於事。”
“她們是為了你能有個好生活，才會出去打工的。”我說道。
胡寧寧撅著嘴，很是同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對啊，當時的我太小，還不能夠理解父母的苦衷。如果換做是現在，那我肯定理解。可是父母出去打工掙錢養家，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孩子需要父母陪在自己的身邊，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誰錯了？”胡寧寧盯著我，認真的問道。
我攤攤手，說道：“誰也沒有錯，可生活就是這樣，像你一樣的小女孩多了去了，可是別的小女孩不說謊，不會欺負別人，不會兩麵三刀，更是不會去虐待別人，別說是殺人了。”
胡寧寧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邪笑，說道：“那是因為那些人太傻，你看電視麽哥哥？”
“電視？”我問道：“有什麽關係？”
胡寧寧說道：“那你看電視上麵說過沒有，人生就好像是打撲克牌，有的人出生就是一手好牌，不論怎麽打都能贏。可有的人生來就是一副爛牌，就看玩牌的人怎麽打了。你知道麽，我和別人的區別就是，我能打好這一手爛牌。”
“有些人循規蹈矩，拿著這一爛牌，她們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命運了，就順著這爛牌往下打，不奢求能夠贏，隻是希望自己不要輸的一敗塗地。我和她們不一樣，我手上拿著爛牌，可我不甘心就這樣。”
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對生活的感悟卻不比某些老人要少。而我不明白一個九歲的姑娘，到底是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
“你想要的東西，你就要去爭取得到，不論這過程中你用了什麽手段，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胡寧寧看向了外麵，說道：“我小的時候家裏很窮，窮到家裏沒有電視機，沒有收音機，什麽都沒有。”
一個九歲的小姑娘說自己小時候，我總感覺這有些怪怪的。
可是胡寧寧繼續說道：“什麽都沒有，你不懂那種被別人嘲笑的感覺。過年的時候別人家都能吃上餃子，可是我家不行。因為什麽，因為生了我之後，我的媽媽生了一場嚴重的大病，在我懂事的時候才好。”
“我懂事的時候就明白，家裏所有的錢都給媽媽看病用了。好在我的媽媽病好了，可是家裏沒錢了。原來我們家裏什麽都有，可我出生之後，什麽都沒有了。所有人都在背後議論，說
我是一個災星，還有算命的說我命惡，日後會出事。”
胡寧寧輕輕的笑著，像是說著一個其餘人的故事，不帶有任何自己的感情：“我三歲的時候，我的母親也決定外出打工，去城市裏找我的父親。我們家裏欠了很多的錢，我的爺爺甚至都計劃出去打工，可被我的爸爸和媽媽阻止了。”
“小孩子總是要出去玩的，你知道村民都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我麽？過年的時候，我甚至吃不上一頓餃子，過年我出去串門，他們說，你學個狗叫我們給你吃肉。”
我皺起了眉頭，聽著胡寧寧講述的自己的故事。
“他們給我吃肉，隻要我學狗叫。他們比我大不了多少歲，可為什麽知道這些呢？他們的家長就在旁邊，可全然當作是孩子的打打鬧鬧，根本不會在意。我想吃餃子，我想吃肉，於是我就學狗叫，學到了我五歲。”
胡寧寧笑著說道：“五歲的時候，家裏的債終於還完了。家裏開始有了起色，我家能吃上肉了。可是從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其實小孩子不論做出什麽事情來，大人都是不會在意的。就像是那些哥哥姐姐們讓我學狗叫，像是小狗一樣喂食我，他們都覺得那是孩子之間的打鬧。”
“可真正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他們雖然認為那是孩子之間的打鬧，但卻認為我這個女孩子下賤。人們說女孩子要富養，否則很容易會因為抵抗不住**而做出什麽事情來。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僅僅是為了吃上一塊肉，我就會去學狗叫，以後呢？”
我突然想到了這些大人談論任何一個小孩子都是這樣說的，一個小孩子，又懂什麽呢？
胡寧寧繼續說道：“五歲的那一年，我第一次去了東興市，東興市好大啊，你一定知道的。我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麽我們離著並不是特別的遠，可東興市就那麽好，我們村子就這麽差。我第一次吃肯德基，很好吃，雖然後來我吃了很多次，可遠遠沒有第一次的時候味道好，那簡直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是麽？”我訕訕的問道。
胡寧寧點了點頭，依舊不帶任何感情：“是啊，我的媽媽和我說，記住這就是肯德基的味道，以後你也是吃過肯德基的人了，不比村子裏的其他人差勁，以後你也可以說你來東興市吃了肯德基了。”
說著，胡寧寧眼神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堅定的光芒，她開口說道：“我五歲，我牢牢的記住了我媽媽說的那句話，我也是吃過肯德基的人了。那些人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要在什麽地方都做到最好。”
胡寧寧冷哼一聲：“我在家裏的時候，就自學了小學一年級的課程。而好在，我的家裏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於是五歲的時候，我上了幼兒園，在幼兒園裏，我每次都考第一名。村子裏的人突然說我長大是個能考上大學的好苗子，是村子裏唯一的希望。”
胡寧寧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說有沒有意思，她們似乎忘了在一年前，她們是如何評價我的。所以你就要明白，因為自己是個小孩子，所以不
論自己做了什麽事情，她們不會在意的。隻要你學習成績好，隻要你有希望考上大學，那麽她們都是會向著你的。”
“所以你的成績很好，從來都是第一名。”我說道。
胡寧寧聳了聳肩：“想要把這一手爛牌打好，不是光靠聰明就有用的，你必須十分的努力，才能讓別人覺得你是個天才。我喜歡看電視，電視裏能夠教給我們很多。聰明多半是靠基因決定的，可要想成為一個金字塔頂端的人，靠一丁點的聰明和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就足以能夠讓自己成為那百分之二十的人。”
“這個社會，隻要你留心，沒有什麽東西是得不到的。我家裏的情況是不錯了，可是學校裏有很多比我有錢的人。我想要玩玩具，我想要吃好東西，我不想花家裏的錢，可我明白了，學狗叫永遠不是正確的途徑，那麽有沒有可能讓這些人主動給我東西呢？”
我盯著胡寧寧：“所以說你就開始用各種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當熱。”胡寧寧站起了身子，問道：“能交朋友的我就交朋友，可如果他們不願意分享，我就要用一點手段了。”
“例如你建立起了一個幫派來？”我問道。
胡寧寧笑了笑，說道：“這很簡單，前提就是你知道她們需要什麽就好。有人需要新鮮的小動物的屍體，有人隻是需要你理解他，有人需要和好學生在一起，有人需要一個能一起看黃色漫畫書的女孩子而已。隻要你知道了他們想要什麽，慢慢的要控製他們，那就是很簡單的事情。”
“所以你就用這些惡霸，來達到你要的目的。你喜歡的東西，你討厭的人，他們都能幫你解決。而甚至，就是你告訴了張子俊郝麗敏夫婦誰虐待了他們的孩子，他們之所以相信你，是因為你詳細的知道內情，因為那些，本就是你放縱他們去做的。”
胡寧寧用一種看待智障的眼神看著我，說道：“就算我不是他們的老大，他們就不會虐待別人了麽？就算我不這麽做，他們就成了好孩子了？我隻不過是利用了這些牌而已，他們本身就是這個樣子，我難道能教育好他們們？”
“成為什麽樣子的人，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我管不了，我隻是見到什麽人，就做什麽樣子的事情而已。”胡寧寧說著。
“你是窮怕了麽？”我看著這一個九歲的小女孩，緩緩的說道：“你才九歲，至於麽？”
“九歲？”胡寧寧說道：“像你一樣，二十多歲了還在幹著工資隻有幾千塊錢的工作？你知道世界上最貴的跑車多錢麽，你知道吃一次正宗的西餐要多少錢麽，你知道世界上有二百多個國家麽？你不想要？你不想吃？你不想去麽？”
欲望，不論這個人幾歲，隻要陷進去，就沒有辦法出來了。
“那麽其餘的人不說，穀慧呢？”我問道：“為什麽要殺了穀慧？是害怕穀慧說出你的秘密麽？”
“不。”
胡寧寧看向了我，眼角掛起了一絲笑意。
“我隻是開心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