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葉麵色平和地把話說完,將桌子上的文件抱在手裏,扭頭走在裴麗的前麵。
見狀,張昭站起來飛快地走到門口,故作諂媚地打開房門,躬身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他的嘴裏叼了鉛筆,慵懶而壞痞地抬著眼皮向裴麗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含義。
裴麗麵色一僵,不得不跟在後麵往外走,在張昭他們麵前,表現的非常大度和若無其事,甚至在走過張昭身邊時,還朝他點頭笑了笑。
等走出審計辦公室,她的臉垮噠一下沉了下來,麵色森冷地讓人膽寒。
走了兩步就聽到有人低低叫了聲,像是請示和詢問,“裴主任……”
是其它部門的人路過,看她黑著一張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隨口打了招呼。
裴麗鼻腔裏發出答應一聲,聲音小的幾乎隻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她沒想到看起來一臉乖順的楊葉,竟敢在一屋子人麵前讓自己下不來台,偏偏還讓自己沒有理由發作,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像表麵那樣簡單。
這樣的人,要不給一點兒顏色瞧瞧,以後她會變本加厲的。
可她代表的是秦氏集團,況且,今天早上秦總的助理親自給她請假,讓她很是納悶,不會是,有什麽背景吧?
貿然行動,會不會惹來什麽麻煩?
裴麗心裏麵千回百轉,各種不同的聲音都有,她有些難以把握了。
“裴主任,我把這些放桌子上還是櫃子裏?”楊葉的嗓音清脆爽快,笑的那般和煦,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裴麗這才意識到已經進了自己的屋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眸看向楊葉,“哪兒都行,我馬上重新找人整理。”
她的聲音明顯拔高,尾音下垂,帶著重重的不高興和質疑。
這些文件是真的要用,放在自己這裏有一年多了,都是養老院交付使用時的各種資料,本來是要交到檔案室留存的,可是一來二去,她就給忘了。
現在出了事情,肯定會有人查這些的,她就想著趁現在趕緊整理出來。
沒成想卻在楊葉這裏碰了個軟釘子,讓她氣不得急不得。
當下斂了情緒,將那股想要噴薄而出的怒火強壓下去,腦子裏飛快地旋轉著,思考這事如何收場。
“那我出去了,有事我聽你再安排。”楊葉甜美地一笑,露出一排鮮貝般的細齒,伸手撩了撩耳邊的秀發,挑眉說道,嗓音低醇迷人。
裴麗心裏在醞釀著什麽,楊葉清楚得很,自己現在就算是從底層做起,身後也有秦氏這棵大樹,諒她也不敢拿自己怎樣。
可是,既然是秦氏的人,就該有秦氏的骨氣,不能讓她小瞧自己,昨天那是突發狀況,以後再那樣,是斷斷不可以的。
楊葉半闔著眸,勾了勾唇瓣,見裴麗半天也不說話,轉身要走。
“那個,楊葉,這是一張檢查內容清單,你擬定一個案子,看如何準備,下班前給我。”裴麗的聲音低沉淺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總不能讓楊葉空著手回去,她想不幹就不幹,以後自己的工作還怎麽推行下去!
楊葉聞言回眸,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純淨笑靨,伸手接過,低頭輕掃一眼,是一張檢查目錄,“好的。”痛快地答應下來。
再要不接受,就顯得自己過於矯情了,她楊葉是通勤達理之人。
一雙翦水秋瞳微眯,嘴角邪魅地勾了勾,轉身離去。
回到座位上,張昭探過一張臉,探尋的目光笑凝著她,“得勝回朝?”
楊葉就笑了,搖搖頭,“喜憂參半吧。”說著,揚了揚手裏的紙張。
張昭吐吐舌頭,就知道裴麗那女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楊葉給了她難堪,她怎麽會不找理由找補回來。
裴麗這個時候,就是在琢磨著如何對付楊葉,剛才的一個回合下來,讓她很有挫敗感,滿心都不舒服,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裴主任,月底的員工聚餐你看訂在哪天?”張秘書敲門進來,低眉順眼地問她。
知道裴主任吃了新來那人的癟,張秘書不敢造次,可是該請示的也避不過去,隻能硬著頭皮進來,心裏祈禱著不要成為那人的替罪羊。
不料裴麗突然笑靨如花,衝著她直點頭,“今晚吧,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正好犒勞犒勞大家。”
出乎意料的爽快和好脾氣,讓張秘書驚在當地,忽然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點幻聽,臉上蒙蒙的表情,竟然忘記了該幹什麽。
“張秘書,趕緊聯係酒店,通知大家準備吧。”裴麗好像很興奮的樣子,臉帶微笑地囑咐了一句。
張秘書這才回過神來,這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忙答應一聲,跑去準備。
裴麗望著小張關閉的房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今晚,她要聯係幾個人,好好灌那女人幾杯,讓她丟醜。
看她以後還跟自己嘚瑟!
說是聚餐,其實也沒有多少人,張秘書將地點訂在一個豪華酒店的包間。
席間隻有楊葉一個新來的,大家將更多的話題放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裴麗,極盡煽動之能事,好多人都看著裴麗的眼色。
她這一挑動,加上楊葉秦氏的標簽,好多人開始蠢蠢欲動,楊葉不由地多喝了幾杯。
她以前經常混跡酒吧,也算有些酒量,但比起這些人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更禁不住這些人的輪番轟炸,不一會兒,就有了幾分醉意,搖搖晃晃地起身,她要去洗手間。
張昭本想陪她去,但被身邊的同事纏住了,楊葉衝他擺擺手,說了句“沒事”,出了包廂門。
剛出包廂門,就聽到裏麵的議論聲。
“這個楊葉,在秦氏哪個部門?好像也不太熟悉。”
“說不定是被秦氏排擠出來的,讓她多喝酒就行,新來的員工,咱們要關心到位。”聽得出,這是裴麗的聲音。
“好,等她回來,我們再跟她好好喝幾杯。”
包廂裏為了她摩拳擦掌,楊葉苦澀地勾了勾唇角,頭暈的厲害,隻能一手扶著牆壁,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