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煌有一瞬間的茫然,時隔久遠,他到現在還完全回憶不起來當時的情形,隻記起一些大概的事情。
“隻是一部分的記憶。”他任思緒縹緲地遠溯不回,可也直言那早已忘記的細節。
楊葉站在寬大的客廳中央,神情孑然,隨著秦正煌的目光看向窗外,臉上顯出一抹疲憊和落寞,甚至,還有一些悲傷的影子。
“忘了就忘了,記不起來也是無可厚非。”
她難以形容心中的寂寞疏冷,對眼前的一切也無能為力。
世事輪回,很難預料,誰知道哪個人會辜負了自己,自己又會辜負哪個人呢。
“要不,你給我講講?”秦正煌頓了頓,眉宇間隱見一絲柔和,“楊葉,之前的事情,你都記得?”
潛入往事的絲絲情緒被他打斷,她迅速回到現實中,彎了彎唇,“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想來,當時還小,是很幼稚的,嗬嗬!”
恩怨情仇也許是每個豪門都無法杜絕的產物,也許,自己本不該困在狂痛不止的深淵裏不能自拔。
當年他的突然失蹤,十年後見麵的形同陌路,到底是因何而起?
楊葉心裏堆積著無數的問題找不到答案。
秦正煌微澀,知道她的話裏含著責怪,輕輕蹙眉,“我回來後就去了美國,然後接手秦氏的一切,所以青春期的好多事和人都不記得了……”
他的話裏沒有自責,隻有一絲茫然和不耐。
他也很苦惱,為楊葉的較真,其實記著不記著那些有什麽用呢,十年畢竟是個很漫長的歲月,即便是自己忘記了,可也沒有到物是人非的地步,再次遇到,聚在一起,不是應該珍惜嗎?
為什麽她還要咬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不放?
秦正煌微緩的心緒又開始顯現暴戾,他壓下又要發怒的情緒,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楊葉,猛吸了一口煙,借著緩緩吐出煙圈的時刻,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態。
當時他們兩小無猜,恨不能彼此把心剜出來的想法都有,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可是他的離開,沒有一絲預兆,那麽輕易就……
“楊葉?”秦正煌的一聲輕喚將她從記憶中喚醒。
回憶帶起的微暖從眸中瞬間消失,楊葉勾了勾唇,斂去心神不寧的失望,搖搖頭,漾出一絲淡然疏離的笑,“怎麽就能全部忘記?難道是得了失憶症?”
楊葉雖然天真,但並不懦弱,秦正煌的絕情,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不可能一忍再忍。
“大概跟失憶症差不多,以前的事情,我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秦正煌也有些苦惱,“不過,好在你記得,好在我們又到了一起。”
突然間,他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眸光也變得熱切起來。
楊葉卻不以為然,想了想,欲言又止。
她不想再在因為這麽刺激秦正煌,反正是要分手了,說那麽多也沒有任何意義。
看她這神色,精明如秦正煌了然於心,不由地擰緊了眉頭,還是慣常清冷的聲音說道,“要不要在別墅裏參觀一下?看看哪裏不喜歡,我好讓他們重新改。”
秦正煌還是依著自己的思路,好像把以後的事情都搞定了,單等著要帶楊葉回來。
這段時間,他不眠不休的,就是在指揮建造這個別具一格的家,想要給楊葉一個驚喜,也算自己的一份承諾和彌補。
“不了,我很累……”
楊葉的口吻清冷異常,麵對這一切,好像了無興趣的樣子,事不關己。
秦正煌被激怒了,為了她,他已經整整一周沒有好好休息,她一味的冷淡和想擺脫,讓他忽然覺得討厭,討厭她也討厭自己,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得如此墮落,竟然可以為了她什麽都不管不顧,甚至連公司的事情也委托了助理去做,最後也不過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將自己的真心踩在腳下。
如此的尊嚴掃地,就為了她那天哭泣著說出的初戀情緣,為了彌補自己對她的歉疚,想讓她看到自己不是不懂不珍惜他們當年的感情,自己在聽到她那一刻泫然若泣的訴說時,到現在還是震撼的感覺。
他想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從心裏信賴自己,依靠自已,臣服於自己。
秦正煌才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麽大費腦筋,失去了理智一般。
可是換來的,還是她的漠視。
楊葉見他坐在那裏,臉上的情緒千變萬化,看出了他的怒意,心不由地一緊,身子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裏距離市區有些遠,楊葉不想被他丟下,隻能低垂了眼眸,慢慢地開口,“改天再來看好不好,我們回去吃東西吧?”
秦正煌滯了滯,臉上閃過一絲陰寒,想了想,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掐滅手裏的香煙,起身出去。
出了大門,楊葉站在門口高高的石階上,觸眼所及,正是那一大片的楊樹林,要說心中不為所動那是假的,一股股暖意不可遏製地在體內升騰,美眸漸漸呈現一抹溫婉。
不過,兩個人都意興闌珊,一頓飯也是草草吃飽,就分手了。
秦正煌也沒有阻攔她回到楊氏,皺著眉頭地看著她下車,走遠……
楊葉躺到在總裁辦的沙發上,感到身心俱疲,有那麽一瞬間她忽然有些惶惑,不知道自己的路到底是對還是錯。
正在心裏糾結的時候,賀景沛打過來電話,“楊葉,請你吃飯?”他的聲音從來都是那麽清朗,聽起來很舒服的感覺。
“我吃過了,你約別人陪你。”楊葉有氣無力地回複。
“怎麽?楊氏的工程案子不是解決了?還有什麽不開心?”賀景沛錯愕,問道。
楊葉停頓了一下,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她微彎了唇角,說道,“賀景沛,你幫我演個戲……”
“怎麽回事?受刺激了?”她跳躍性極大的話,讓賀景沛失笑,轉而又誠懇地答應,“好吧,你說,怎麽配合,我無條件服從。”
楊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從沙發上跳起來,說道,“那好,你來接我,咱們見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