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呂青甜心中暗自納悶,手機APP裏不是會自動上傳自己的身體數據麽?自己喘成這個樣子,心跳和心率怎麽說也不會太過正常,上司難道是要見死不救麽?
她心電急轉,忽然就看見了眼前杵著的那顆超現實主義的樹。
那顆樹雖然是超現實,不過身上還是殘留著些許樹的影子,尤其是其上的枝幹部分,像是十分牢靠,很是可以踩上一踩的。
來不及多想,她飛速的衝了過去,踩著樹的枝丫,就向上爬。
平時她安靜的跟顆樹一樣,所以爬樹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她從來都沒有嚐試過。此時身後有了追兵,她竟然爬的飛快,沒幾下,她就躥上了樹的中段。
雙手抱著孤零零的樹枝,她急急的向下望了望。
那具腐屍此時正被她踩到了腳下,正緩慢的揚起頭,抬著那個勉強可以稱之為腦袋的東西,向上方看過來。
他的腦袋已經膨脹成了一個球狀,左邊眼球因為跑的太快,已經滑落了下來,耷拉在鼻梁上,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呂青甜嚇的大氣都不敢出,抱著樹幹,她成了樹的一部分。
腐屍圍繞著雕塑樹繞了幾圈,雙手用力,他做了一個向上攀爬的姿勢。不過這個姿勢並不標準,猛看上去,還有幾分可笑。僵直的向著樹上爬出一段以後,他重重的滑了下來。
呂青甜長長的喘了一口氣,算是暫時放下心來。
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裏取出手機,她撥通了肖然的電話,電話響了數下,那邊才接通。
“你跑到哪裏去了,結界裏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我差點被他給吃了……”電話一接通,呂青甜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一陣狂喊亂叫。
腳下的僵屍聽到她的嚎叫,一下又興奮了起來,咚咚的用頭撞著那顆雕塑樹。呂青甜趕忙閉了嘴,不敢再大聲的求救。
電話那頭傳來的沉重的呼吸聲,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急速的前進著。聽著這急促的呼吸聲,呂青甜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你先撤出結界,我現在過不去。”肖然的聲音遙遙從電話那頭傳來,聽上去居然是從未有過的急促。
“你那邊怎麽了?”她不由的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沒等她說完,便一下掛斷了電話。
呂青甜心頭大急,打開手中的APP,她迅速查看起肖然的位置來。
代表肖然的綠點此時位於市區最繁華的那條步行街,此時此刻,綠點正在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移動著。
她又查看了一下肖然的呼吸脈搏,赫然發現,此時肖然的心率已經達到了人體的上限,而且,這些數據還在不斷的增高。
呂青甜不由的皺起眉來,在她的心目中,肖然儼然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沒有想到,此時他也有這樣瘋狂奔跑的時刻。
是別人在追他?還是他在追別人?她呆呆的立在樹上,手足無措起來。心中一急,她一腳在樹上踩空,向下滑了半尺。
樹下的腐屍興奮起來,猛然起身,竟然是一下抓住了她的腳後跟。用力的把她的腳踝向下扯了扯,腐屍張開血盆大口,竟是想活吃了她的架勢。
呂青甜隻覺得自己腳踝處一片冰涼,間雜著絲絲滑膩的**,不由心頭大懼,用盡的全力向後踢去。哪知,那腐屍的手握的竟然比鐵鉗還要牢固,她掙紮再三,眼看著自己的腳就要被腐屍一口咬上,不由的大急,鬆脫了一隻手,她兩指並攏,直直的插向腐屍殘存的那隻眼。
下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場景中的那個人,也是用同樣的角度,伸手出指。一瞬間,她似乎可以穿越時間,和那人心意相通,那人的心情是決絕的,又是絕望的。悲傷像浪潮一樣,此起彼伏,不斷的湧了過來。她的耳畔響起極小極輕的聲音,這些聲音此起彼伏,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像是向她講述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說什麽?你們在說什麽?”她喘息著問,努力想聽清那些聲音。
雙指揮出的一刹那,那些隱約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她的眼前泛起了無數光點,光點如火花一樣四處飛舞,沾染在腐屍的周身之上。腐屍茫然的鬆開她的腳,大張開懷抱,追逐寶物一樣的想去擁住這些光。那些光點卻猶如有知覺一般,在腐屍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織就了成一道泛著微光的網。
光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再縮小,腐屍這才像反應過來一樣,嚎叫的掙紮著,想甩開身上的網。可是,那網卻像是鋼鐵鑄就一般,任他左衝右突,依舊突破不了束縛。腐屍再次哀嚎一聲,頹然的跪倒在地,光網上的瑩瑩的光逐漸暗了下去,隨著亮光的消失,腐屍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呻吟聲,頹然倒地,皮囊上的紅色退潮般退下,翻出魚肚般的白,重新變成了她進門時的人形樣子。
呂青甜雙手抓著樹幹,剛剛腐屍鬆手的一瞬間,她又向上躥了幾米,這一次,她的頭快要碰到了頭頂上的結界。
腳下那具行屍走肉已然沒了動靜,以一種奇怪的姿態橫亙在地上,猶如一隻被太陽烤焦了蚯蚓。
呂青甜回過神來,隻覺手心中中全是汗,她長出了一口氣,把手縮到了麵前。
她自己的這雙手,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不過,卻給了她不同尋常的驚嚇。就在剛才,她親眼看見一束耀眼的光線從她的兩指縫間躥了出來,凝聚成絲絲光束,再碎落成一片光點。
“剛才那束光,真的是我發出來的?”她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半晌,雙眼合成了鬥雞眼,也沒有看出這雙手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雙指合並,再次出手……她的腦海中回憶著剛才的一幕幕,重現似的合並了雙指,再次揮出了自己的手臂。
這一次,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量。早已僵直的左臂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一帶,不由的鬆了鬆,腳下一滑,她重重的摔了下去。
“啊!”呂青甜仰麵朝天,八爪龜一樣的在空中手腳亂滑,徒勞的想抓住什麽東西,可惜,除了空氣,她什麽都沒有抓住,她隻能緊緊的閉上了眼,等著那意料之中的撞擊。
啪!
想像中的那陣劇痛並沒有來到。她的身子忽然跌入了一片綿軟之中。
睜看眼,她看見肖然的那張臉。
肖然顯然是剛剛經過激烈的運動,此時胸脯起伏不定,額頭上覆蓋了一層秘密的汗珠,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不過,呂青甜可以清楚的聞到他身上夾著汗水的體香,雙手按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她的臉騰地就紅,心裏壓抑的那絲躁動像火苗遇了風,瞬間就燒了起來。
“你來了……”她結結巴巴的開了口。
肖然的臉就停在她的麵前,下一瞬間,他俯下了身,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近的都讓呂青甜覺得,這人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吻上自己。
所以她十分配合的,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啪!
下一秒,她一下就被肖然卸在了地上:“不是讓你趕快撤出結界麽?”
呂青甜有些尷尬,心知是自己想多了,不由憤憤指著地上的那具粽子道:“怪他!他把我堵在這裏了,我跑不出去。”
肖然向前走了幾步,腳背輕勾,翻轉起地上的人。
隻一眼,他居然有一瞬間的驚詫:“誰把他綁成這個樣子?”
“也許……是我吧。”呂青甜有些別扭的撓了撓頭:“剛才我是想戳他的眼睛的,用了這個手勢。”
她雙指並攏,還原當時的場景。
“然後就有一道光躥了出來,我本來還以為是手機上的手電筒開了,後來才知道是我手指發的光。然後,那道光就變成了光網,然後就網住了這個東西。”
她連比帶畫,把剛才的情景一一演示給肖然看。
比劃完畢,她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肖然。
這一眼,她竟然在肖然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震驚的神色。
“我真的沒撒謊,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小心翼翼的說。
肖然緩緩的閉上眼睛,半晌,才又睜開:“我知道你沒撒謊。”
“這聽上去難道是很正常的事麽?”這次輪到呂青甜驚訝了。
“你剛才誤打誤撞,用了結印的手勢。”他字斟句酌的說:“結印是術法的一種,可趨煞護體,以光焰驅散魔類。”
呂青甜心中大為疑惑,問題也像連珠炮一樣的砸了過來:“按照你的說法,地下躺著這東西竟然是個魔?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帶進來的。”
“你帶進來的?!”呂青甜瞪大了雙眼。
“地下這人是今天新死的,新死之人三魂一定都是齊全的,隻是這人卻少了一魂,極易變成惡煞。我怕出事,所以把他的肉體一並帶了來。”肖然此時已經輕揮左手,結界上方緩緩垂下來數條光繩,牢牢的穿過地下那人的胸口,把他吊了起來。
那走屍悶哼一聲,陡然醒轉,木然的轉動著眼珠,嘴角的涎液流了下來,茫然若失。
“你!你明知道這麽危險,還敢把他帶進來?你知道不知道,他差點把我給吃了!”呂青甜氣的哆嗦,就差指著肖然的鼻子罵了。
“誰讓你踢了他一腳?這種走屍最怕刺激。再說,你不是也沒什麽事。”肖然不以為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