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蛇,嚇的我撇下鐵鍬扔了竹筐趕緊拽起老劉跑出了大廟。

這一口氣跑下了山坡,老劉歲數大了,累的他實在是跑不動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著粗氣,一回想起廟裏的情形,還會不自覺的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多蛇,這麽多顏色的蛇。

老劉在一邊喘了好半天,指著我冷聲說道:

“你幹啥呀,跑出廟門就得了唄,你要拉著我跑回家呀,骨頭差點讓你拽散架子嘍”

老劉這是怨我拉著他跑太遠了,我委屈說道:

“那麽多顏色的蛇啊老劉,八成都是毒蛇,你有本事不怕鬼,不代表你不怕咬啊”

老劉皺起眉頭沉思一會說道:

“這三條腿的蛤蟆還沒見著一波三折的事兒倒不少,行了,還得回去想辦法把這些蛇清了”

上麵一層骨頭,底下一層蛇,這寡婦廟還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老劉一無收獲的返回了皮革廠。

跟張老板講了這趟的經曆,聽得他感同身受般的皺起了眉毛,緩緩說道:

“我們村臨山,蛇本就特別的多,蛇怕刺激性的氣味,一般有蛇進了院子屋子我們都是醋熏驅蛇的,我這就派人去村口小賣部多買些陳醋回來”

說罷,張老板就給門衛室的大爺打了電話吩咐了下去。

我們在辦公室等門衛大爺買醋,閑聊起了天,張老板問我跟大鷹哥住在老宿舍樓習不習慣,我自然說住的很好,但突然想起了大鷹哥那個總喜歡後半夜洗衣服唱戲的媳婦兒,遂問道:

“張老板,你讓我們抓蛤蟆下藥給嫂子治病,冒昧的問一下,她到底是得的什麽病?”

張老板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緩緩說道:

“嫂子精神不太好”

沒了!!

我這豎著耳朵等他接著說呢,沒想到張老板七個字就把我打發了。

寡婦廟是他們村的禁地,我跟老劉現在冒著這麽大的危險去幫他抓蛤蟆,怎麽也應該有點知情權啊,問他檔案袋不說,問他病情不說,總這麽含糊其辭的算是哪門子事兒?

我有點火大了,往椅子上一靠說道:

“嫂子這兩晚上都是在大鷹哥房間住的,昨晚上還跑我門口唱起京劇了,大鷹哥也說了她精神不好,但病總得有個名字啊,是抑鬱症啊,是精神分裂啊,還是......”

我這話還沒說完,張老板臉色突然就變了,那俊朗的臉龐瞬間變得緊張扭曲起來。

“嫂子昨晚上在你門口唱京劇?我大哥晚上睡覺從來都是鎖門的,她怎麽出來的?”

我被他如此緊張的表情搞的一塌糊塗。

低聲回道:

“怎麽出來的?開門出來的唄,她天天後半夜洗衣服唱京劇,你這麽緊張幹啥,難道嫂子得的是狂躁症,看見我要打人?”

張老板沒接茬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思忖片刻說:

“你記得,晚上睡覺一定鎖好門,我一會叫人給你房間換個鎖頭,後半夜你別出來”

這哥倆說的話都是一樣的,我聽的莫名其妙的同時也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衝他厲聲說道:

“這些都是小事兒,但今天你給我倆個準話,老吳的檔案袋你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張老板表情緩和了下來,坐在公椅上,二郎腿一翹,低聲說道:

“抓到蛤蟆就在,找不到就不在”

我本來就著急,這孫子還一直端著,看他這樣子氣的我真想揍他!

正在這個劍拔弩張的關頭,去買陳醋的門衛室大爺給張老板打來了電話,告訴他整個村子小賣部的陳醋居然全部都賣光了!

沒有陳醋驅蛇,這寡婦廟就進不去,無奈下張老板隻好張羅著親自開車去城裏買醋,這抓蛤蟆的行程又得拖到了第二天了。

.................

晚飯,大鷹哥又開始跟我拚酒,他跟那個張老板不同,大鷹哥的熱情不是裝出來的,這一頓飯摟著我就聊起了沒完,最後回宿舍樓的時候,大鷹哥還不盡興,又拎上來半箱啤酒。

我在他的房間一邊聊天一邊喝酒,他喝一杯,我抿一口。

不經意間我發現大鷹哥的這張木**居然隻有一套被子,一個枕頭,我好奇的問道:

“大鷹哥,你這**咋就一套被子,一個枕頭,你跟嫂子兩個人怎麽睡啊?”

大鷹哥有點醉了,滿嘴的酒氣,看了一眼床鋪哈哈大笑一聲,大手一揮。

“沒事,我蓋被,我枕枕頭,你嫂子,不用”說完還打了個酒嗝。

我賠笑一陣,又問道:

“大鷹哥,我多問一句,你別生氣,嫂子到底得的是啥病啊”

大鷹哥醉醺醺的咧著嘴笑了,笑著笑著居然又哭了。

他喝多了。

摟著我的肩膀說道:

“大哥,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你嫂子她根本就沒病!是我有病!”

大鷹哥已經醉的把我叫大哥了,我覺得這時候,他說的應該都是實話!

“你有病?大鷹哥你這麽彪悍強壯我看不出來你有啥毛病”

“哈哈哈哈”

大鷹哥笑了幾聲又把著酒瓶子灌了半瓶酒,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小舅子,我跟你說,我這些年過的憋屈啊,我過的就他媽的不是人的日子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灌他酒,他一杯一杯的喝的特別快,看的出來這大鷹哥有很多憋屈的心事,我跟他幹了一個,說道:

“大鷹哥,你要是信任我,就跟我說說,雖然我就是個開公交車的沒大能耐,但我這人老實,靠譜”

大鷹哥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淚,說道:

“大外甥,我說了你別害怕,我其實從來就沒見過你嫂子,她都死了一百多年了”

我舉起酒杯剛要敬他酒,胳膊伸出去一半,聽到這話嚇的我酒杯直接就脫了手,一杯子的啤酒全扣在了桌子上。

開著窗戶喝酒,我本來就有點冷,這會又忽然覺得,這涼風嗖嗖直往我後背的衣領裏鑽。

這酒灑在了桌子上,大鷹哥一愣神,好像明白過來點了,狠狠的一拍腦門。

我腿有點抖了,這酒也喝不下去了,我回憶這兩晚的洗衣服的水流聲,隔壁的京劇聲,細思極恐,我這腦門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大鷹哥似乎有點醒酒了,愧疚的伸出手搭上我的肩膀,剛要張嘴說著什麽,忽的又驚恐的看了眼窗外,伸出手腕看了眼手表,驚恐的說道:

“馬上十二點了,你趕緊回屋,走!”

說著,大鷹哥蹌踉的站起身子,把我從座位上拽起來推了出去。

我一臉懵逼的被他推出門外“啪”的一聲,聽到大鷹哥把自己反鎖在了屋子裏。

我知道沒啥好事,也趕緊回屋,把門反鎖上了!

張老板說話算話,還真給我這房間換了一個新鎖。

我這房門剛扣上,緊接著聽的“啪”的一聲,大鷹哥的房門又打開了!

不對勁!!

大鷹哥方才鎖門,這說明他很害怕,這會開門的絕對不是他!

嫂子來了!!

我不敢離房門太近,退到了床邊,仔細的聽著外邊的動靜。

沉寂了幾分鍾後,我又聽到了熟悉的水流聲,嫂子又開始洗衣服了!

我脊背發涼,緊緊的貼在了窗戶邊上。

幾分鍾後,水流聲漸漸小了。

“吱嘎”又想起了大鷹哥的房門聲。

回屋了?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口,口幹舌燥手心冒汗。

死了一百多年了!!!

多希望這個嫂子是個健忘的鬼,希望她別記得她的隔壁還住著一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大鷹哥的房間也並沒有傳來什麽異響。

我感到好奇,大鷹哥為什麽還要在屋子裏住呢?

嫂子就這麽進進出出的,大鷹哥還說他從沒見過嫂子,難道她就是一陣沒有身形的風嗎?

死一般的寂靜........

我站的腿酸,但是又萬萬不敢坐,在這段安靜的時間裏,我腦子一直在轉。

怪不得張老板白天聽到我說嫂子在門口唱京劇,他會那麽緊張,他也是知道情況的吧。

但是老劉不是說我這宿舍沒有陰氣的嘛,老劉失算了?還是這個死了一百多年鬼太厲害了?

我想的越多,心底裏的那份恐懼就被放大的越厲害。

我就這麽在窗口站著,一直站到了淩晨兩點半鍾。

終於有聲音傳來了!!

又是熟悉的女聲尖嗓,又是半夜瘮人的京劇!

起先在隔壁,後來又慢慢傳**在了空****的走廊裏。

再後來,她又站在了我的房門口!!

“砰,砰,砰”

她開始敲我的房門,一邊敲著一邊溫柔的說道:

“昨晚沒見到你,今天讓嫂子瞧瞧”

嚇的我嘴巴子都開始哆嗦了,見我沒反應,她敲的更用力了。

“砰砰砰”

這頓連續的敲擊讓我心跳加速,緊盯著房門,感謝今天換了新鎖!

“砰砰砰砰砰”

她失去了耐心,敲的十分用力了,就連聲音也變的扭曲起來。

“開門!!讓嫂子看看你,開門!!”

我實在忍不住了,大罵了一聲:

“滾!”

我這一罵,居然把這敲門聲罵沒了。

我剛鬆了口氣“砰”的一聲巨響,她他媽的開始撞門了!!

看樣子,她的力道很足,隻不過幾下子,我這老宿舍的破木門就被她撞開了一個口子!

眼看守不住了,我心裏瞬間涼了半截。

當門被徹底撞翻後,我終於看到了這個死了一百多年的鬼嫂子!

.....................

是嚇到我了,哪有什麽女人,門口站著的居然是大鷹哥,他踩著倒在地上的木門,一邊向我走來一邊用溫柔尖銳的女聲說道:

“來,讓嫂子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