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潛意識的眯起眼睛,老吳這個人雖然圓滑但還是很務實的,從他嘴裏說出邪祟兩個字,我聽得有點滑稽。ww.la

“老吳,你啥時候開始信這套了?”

老吳並沒有回答我,我們四目對視了一會,他緩緩抬頭。

“老唐當年車禍後,跟我講了事發經過,說是發生了邪門的事兒,遇見邪祟了!”

我冷笑道:

“老唐這麽跟你說的?他這意思就是車禍跟他沒關係唄?”

“我當初也不信,可是後來第二趟車,第三趟車都出了事兒,我就犯起了疑惑,再後來一點點的察覺,這趟線兒還真有詭道。”

我指窗台邊的桌子說道:

“給我拿根煙。”

老吳猶豫了一下,到桌子前抽出一根煙遞給我說道:

“你身體還沒好呢,就抽半根得了。”

“囉嗦什麽!”我一把把煙搶過來,拿起床頭的火機點燃吸了一口。

“老吳,後兩起車禍,是不是靈異事件我說不好,但是老唐那起,我可是找到了目擊證人,包括李龍飛也說過,老唐那晚是喝多了在路上為了躲避行人才把車拐進的水庫!這事不怪他?”

老吳馬上接道:

“你找到了目擊證人?”

我在床邊磕了磕煙灰。

“找到了,沒這證人案子還真翻不了!”

老吳倒抽一口氣:“那目擊證人就是當晚害的老唐把車子拐進水庫的人吧?”

“是她!”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老吳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眼睛放光的問道:

“那人連老唐都看沒清楚,市領導方麵明裏暗裏全市翻了個底朝上都沒轍,你是怎麽找到的?”

找到老太太這個目擊證人我也廢了不少勁,但還真沒有老吳說的那麽難,老太太幫了這麽大忙,我不想過多介紹怕給她引來麻煩,低聲回道:

“老吳,這事兒你就別費心了!我肯定是有我的門道。”

老吳冷笑一聲翹起了二郎腿,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說道:

“行,你還挺美的?那你聽我說完吧,第二任、第三任司機出了同樣的事故後,老唐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老唐說,當晚他拐向水庫的時候刹車突然失靈了!就跟你第一個月開車的時候一樣!所以他才懷疑自己也是遇見了邪祟!”

我苦笑一聲回道:

“對,我第一個月開車的十五晚上,刹車是失靈了,但最後沒死成!當時跟你說你不信,現在信了?”

老吳點點頭。

“老唐跟我解釋了好多年,我一直認為他是為喝多了找借口。直到我這次被綁!”

我吐了一個煙圈。

“好,老唐的事兒咱先說到這,說說你吧,你被抓到哪去了,又是怎麽被黃毛發現,黃毛怎麽做算計的?”

“我跑路被抓,先前是被關在蕭山的一個小農村裏,後來又轉回了市內!”

我想起了丸子頭和他在蕭山被掉包的事兒。

“逼你交出檔案袋,沒少吃苦吧?”

老吳聞言站起來,又緩緩的轉過身去給我看,在他的前胸後背上到處都是十多公分長,觸目驚心的血嶺子。

“我之所以相信了老唐的說法,是因為在我被抓的時候上麵的人找我談了一次話。”

我聞言皺起眉頭。

“關於邪祟?”

老吳淺淺一笑,示意我猜對了。

“談了什麽?”

老吳把臉湊過來。

“他們修複了十年前三起車禍的行車記錄儀,你猜看到了什麽?”

老吳說的神秘兮兮,我聽得也開始緊張起來,後兩起車禍很大可能是邪祟作怪,看到了什麽,難不成看到了大患嗎,那個方臉的午飯館的老板。

見我搖頭,老吳不緊不慢的說道:

“後兩起的車禍事故跟老唐是一樣的情況,路中間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行人!”

我聞言一驚。

“誰?”

老吳搖頭:“說是看不清楚臉,反正情況是一樣的,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道路中間!”

會是老太太嗎?我暗地的在心裏問自己。同時腦門也出了一層虛汗。

“個子高嗎?”

“他們說個子不高!身子很單薄!”

“準嗎?他們為什麽跟你說這些?”

“找我問話時候,是代替我的那個姓王的隊長出事之後,在他的行車記錄儀裏也看到了同一個人!我在車隊當了十年隊長,對唐窪子和虎腰山再熟悉不過,他們想找這個人問我對身形有沒有印象,我在他們手裏,不會跟我撒謊的!這個消息絕對準確!”

我聽的冷汗直冒,個子不高身子單薄,不是大患,卻正好是老太太的形象!!

老唐跟我說當年出事的司機都載過這個落下菜筐的老太太,如今又得來消息,全部車禍的當晚,她都出現過,這不可能是巧合。

老唐跟我說這些,是在提醒我小心她嗎?

手裏的煙在我長時間的驚愕中已經燒到了煙屁,一長條煙灰落在了被子上。

老吳盯著我看,房間的氣氛一時間凝結住了。

“我把我全部知道的都給你坦白了,你覺得會是巧合嗎?午夜12點後的路上,四起車禍都是同一個目擊證人?”

我一言不發,心中亂成一團,我一直認為車禍的事兒是跟大患有牽扯的,沒想到會莫名其妙的把老太太卷進來!

“就憑這些,就說她是邪祟?”

老吳伸手一把拍在我肩膀上。

“是不是邪祟不一定,但這人絕對不是好東西!你和小六是13路車司機,你又不可能離開,這人如果不揪出來,13路車還得出事兒!這關乎你的命!”

老吳說的不無道理,按照規律來講,我跟小六的處境都很危險,我緊張的長喘一口氣。

“她人在北京!”

想了一會,我還是道出了實情。

“老吳,那你剛才說的,不拆穿黃毛想去洞裏確認邪祟是什麽意思?”

老吳瞥了我一眼回道:

“你的那個光頭兄弟有問題!”

這句話又讓我飽吃一驚!他接著說道:

“他們怕殃及自己請了不少陰陽先生,其中有個挺厲害的先生說,世道不太平,好像有個什麽東西跑出來了!”

我心裏又是一陣起伏,真的是有錢沒什麽辦不到,看來他們請的先生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道癲外,居然還有人能夠算出大患出山。

老吳接著說道:

“你那個光頭朋友在開發區很出名的,先生認識,還說他身上有陰氣!”

丸子頭身上有陰氣的事兒,道癲跟我說過,這是我早就知道的!我聞言鬆了一口氣回道:

“所以你覺得他也是邪祟?跟黃毛都不是好東西?然後就一路不敢吭聲,是吧!”

老吳看我口氣輕佻,一皺眉頭問道:

“你不信?”

“他的事兒我知道,丸子頭沒問題!”

老吳不以為意的回道:

“你這個人重情義,有些事你心裏有數也不願意相信,你沒來辣條廠之前,黃毛就在光頭跟前吹噓經過,我看的出來,那光頭早就知道黃毛心裏有鬼,但他還是把你叫來領進山洞,他是蓄意的!”

老吳的推測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記得在山洞裏的牆壁上看到了好粗的一條蛇影,如果老吳的推測成立,就說明丸子頭是大患的人!那大患在洞中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且那樣的話,何先生臨死前的那句,最信任的人在騙我,指的一定是他了!

我情緒低落的問:

“你怎麽確定他死了?你帶我下水之前洞裏一片漆黑怎麽就那麽確定?”

老吳笑著說:

“那洞裏多危險,裏邊有什麽你都親眼看見了,如果他沒問題是必死的,但如果他這次活了下來!那......!”

我冷笑一聲,不想承認的小聲接道:

“你說的對,還記得他那陣被什麽東西拉住了,那種情況他的確是必死的!”

老吳站起身來看了眼外邊的天色說道:

“其他的你就先別問了,這地方也不安全,你試試能不能動,要是可以,我領你去見個人。”

“見誰?”

“到了再說!”老吳賣起了官司,我也沒再追問。

躺了這麽久,我試著下地走動發現身體並無大礙,便跟老吳出門打車去了客車站。

我們坐的車是開往一個叫通榆的地方,車上很安靜我們倆誰都沒說話,老吳才徹底解放出來,這陣子累的在車上睡著了。

我在心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想到了丸子頭的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我不想他真就這麽死了,但如果在那樣的環境裏他都沒死,他就坐實了跟大患之間的關係,我不知道該怎麽接受他了。

思來想去,想的頭痛欲裂,我也閉上眼睛暈暈乎乎的眯了一會。

天色黑了下來,車子在平穩的行進中突然一個急刹車把所有人從睡夢中晃醒,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慌的左右四顧。

聽的客車司機拍著方向盤大罵一聲:

“媽的,好像是爆胎了!”

說著便下車檢查,幾分鍾後又回來車上喊道:

“車胎爆了,大家先下車吧!”

老吳睡的正香,我把他搖醒下車,這是一個荒郊,少有人家和商店,在我們車的不遠處,還停了一輛旅遊大巴!

客車師傅正在車底下查看情況,老吳低聲問道:

“師傅,啥毛病啊,咱得多久能上路?”

司機聽有人問話從車底爬出來回道:

“爆胎了,車轂也壞了,得明早能送來配件,今晚走不了了,看看附近有沒有賓館啥的湊合一宿吧!舍不得錢就在車上住也行!”

老吳打著哈欠無奈的轉身四下探望,見得遠處還真有一間旅館亮著led燈:輝哥快捷賓館。

老吳往那邊一遞下巴,示意我今晚住那裏。

從前麵的旅遊大巴上陸續下來好多帶著黃帽子的遊客,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們的車胎也是癟著的。

老吳湊我跟前小聲說道:

“這附近就這一家賓館,人這麽多,咱趕緊快走搶房間去!”

我應了一聲後,老吳便加急腳步竄了出去。

我剛要轉身跟上,不經意間聽到了身邊兩個領隊導遊之間的談話。

“怎麽車還壞這來了呢?今晚隻能讓大家在那小賓館對付一宿了。”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導遊驚慌回道:

“來回經過這幾百趟了,那輝哥賓館前身幹啥的你不知道?我反正是不敢住,我還是住車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