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白人，如果一年多以前，您遇見我的話，一定會用最鄙夷的目光審視我，然後把我拋到腦後去。”
“我在哈德遜公司出任過重要職務，但是這也讓我看到了它的腐朽，讓我明白繼續待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出路。”
“你問我為什麽要為華殷帝國效勞，那我就告訴你們。”
“最初，我是為了活命，才願意成為華殷帝國的內應。”
“後來，我是為了利益，加入了華協軍。”
“現在，我是為了給北美白人正名，在戰場上殺敵。”
“萬惡的舊社會把人變成了鬼，新生的新社會把鬼變成了人。”
湯姆遜雜七雜八地說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他在政治學習課上聽國防軍教官說的。
這些話有些他聽得懂，有些他聽不懂，現在全部現學現賣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讓人意外的是，華盛頓和漢密爾頓竟然似乎都聽懂了一些。
“華盛頓先生，您還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沒有了的話，我們可以討論正事了。”
華盛頓點了點頭，說道：“我沒有更多的問題了。”
“我們陛下說了，希望你們能無條件投降，這樣戰爭會結束得更快。”
“那你們的皇帝陛下也許應該親自來談，而不是叫你一個區區少校來做這件事情。”漢密爾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有氣勢一些。
“我們的陛下很忙，正在指揮圍攻費城的事情，走不開身。”
“陛下說了，我可以全權代表華殷帝國來和你們談投降的事宜。”
湯姆遜的刻意在“投降”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因為投降和談判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
投降意味著除了生命之外，放棄掉所有的權力。
“如果你們願意投降，很快就會見到我們的陛下的。”
“開給我們的條件是什麽？”
“暫時可以活下去，並且在未來審判你們的時候，酌情考慮減輕對你們的判罰。”
湯姆遜的話讓華盛頓兩人感到荒謬，戰爭的元凶竟然還要審判他們。
“審判我們？挑起這場戰爭的是你們，你們有什麽權力審判我們什麽？”
“有，在你們的統治之下，千千萬萬的華人受到過壓迫，審判你們的時候，他們一定願意出庭作證的。”
“還有殷人和黑人，那些被你們壓迫過的人都會站出來對你們進行指證的。”
“如果你們活下去，那就去看看南方種植園的黑奴，去看看西部被迫離開家園的殷人，去看看城市貧民窟裏的華人……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麽惡。”
“對了，我們陛下說了，你們犯下的罪行叫做反人類罪。”
湯姆遜的這些話是提前就準備好的，是秦漢一句一句叫給他的。
華盛頓和漢密爾頓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穀底，作為個人，他們的政治生命走到盡頭了。
“美利堅合眾國呢，它會怎麽樣？”
“陛下說了，北美大陸很大，但是也很小，有一個國家就夠了，華殷帝國會維護所有人的利益的。”
教堂裏的氛圍隨著這句話降到了冰點，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下來。
華盛頓他們在乎自己的政治生命，但是很在乎美利堅合眾國的命運。
為了美利堅合眾國，華盛頓他們付出了無數的鮮血，投入了無數的智慧。
他們以為這個國家會立刻騰飛，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個被莫名其妙崛起的華殷帝國扼殺掉。
殘酷的現實讓他們沮喪到了極點，過往那些輝煌的場麵現在如同一個笑話。
他們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偉大國家的締造者，沒有想到卻成了北美大陸的匆匆過客。
“那我看不出我們投降有什麽好處。”
“你們可以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尤其是白人的生命。”
“聽聽南麵的槍炮聲吧，正有上萬的白人為了一個已經注定要滅亡的國家獻出生命，而且，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多的白人因此而死亡。”
“這可不隻是幾萬個白人，更是幾萬個白人家庭，前前後後會影響幾十上百人的生活。”
“你們標榜重視人權，生命權是人權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們應該看到了，美利堅合眾國在華殷帝國麵前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與其讓更多的人死去，不如提前終結這場戰爭。”
這是在勸服也是在威脅。
華盛頓沒有回答，轉身看向了上方的十字架。
那位救世主正在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目光看著華盛頓。
這一刻，華盛頓似乎感覺自己的身上背著沉重的十字架，頭頂呆著刺人的荊棘王冠。
他知道湯姆遜說的話沒有錯，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現在白人成了北美大陸的弱者，那最好的結果就是接受自己弱者的地位。
也許，在某個時候，白人還可以卷土重來呢？
沉思很久之後，華盛頓再一次轉過了身，他看著湯姆遜說道：“我接受貴國的投降的提議。”
“總統閣下！”
漢密爾頓想要阻止，但是華盛頓卻用眼神打斷了他。
“亞曆山大，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我們應該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為他們贖罪。”
漢密爾頓想說什麽，但是卻又說不出話來。最終，他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委頓了下去。
“華盛頓先生深明大義，北美大陸各族人民會記住您的選擇的。”
湯姆遜說完之後，給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使了一個眼色眼色，小湯姆和傑瑞向前走了一步，解下了華盛頓和漢密爾頓的佩刀和燧發槍。
按照流程，還要用繩子把他們綁起來，但是特事特辦，湯姆遜沒有讓兩個年輕人這麽做。
在湯姆遜等人的“保護”之下，華盛頓走出了教堂。
華盛頓和漢密爾頓剛剛露麵，守在教堂外的那些黑人白人士兵就齊刷刷地看向了他們。
華盛頓微微一笑，說道：“士兵們，放下武器吧，你們的戰爭結束了。”
先是一陣沉默，接著一個黑人士兵站了出來，迫不及待地扔下了手裏的槍。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接著就是第三個……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把槍放在了地上。
南邊的槍聲也逐漸停歇了，戰爭真的就這麽突然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