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臥榻之側,棲有猛虎

“大總統到!”

隨著侍衛官的大聲唱名,會議室裏的眾人連忙站了起來。打扮得極為威嚴的袁世凱出現在了門口,見了眾人,他笑著道:“大家都坐,不用這麽拘於禮節。”

王士珍正色道:“總統,禮不可廢。隻有明確上下尊卑,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這國家才能進步,才能發展。”

“聘卿呐,”袁世凱搖搖頭,“我們北洋自己人講這些又有什麽用?人家從來就沒有把我們當成是中央看過。”

與會眾人聽了心中都是一凜,心道:終於來了。

袁世凱在經過和國內其他勢力的磋商之後,終於自稱是共和國的第一人大總統了,隨後又頒布了《共和國憲法》,》,《共和國民法》,《共和國刑法》等一係列的法律。這實在是一個很英明的舉動,靠著這些東西,北洋就能在不動聲色之間為自己爭取很大的利益,而且還是不怎麽需要付出就能拿到的。

但是臥榻之側的黑龍會隻是不冷不熱地派人來道賀而已,除此之外就再也什麽表示都沒有了。想要去邯鄲那邊做生意,那是沒問題,對麵還十分之歡迎。但是想要派人去接受各級部門?不好意思,你誰啊?

在這種情況下,北洋上下人等,都有很多人傾向於直接幹掉黑龍會的這幫封建道門餘孽。至於幹掉之後的那些礦山,工廠,機械設備什麽的,剛好就可以分給他們這些為北洋流汗又流血的有功之臣了。

袁世凱伸手,壓住了人群,沉聲道:“哲子,你先跟大夥說說,邯鄲那邊是個什麽情況,他們又是怎麽個打算的。”

楊度雖然年輕,但已經是個頗有主見的人,對時事和局勢都有了些讀到的見解。隻是可惜,他身上也難免有了些文人的孤傲之氣,就不為北洋上下的那些大老粗們所喜。除了王士珍,徐世昌等寥寥數人,便再也沒有幾個喜歡他。

楊度站起身來,將地下的懷疑,敵視等個中情緒盡收眼底,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清了清嗓子,就道:“大總統,各位大臣,邯鄲那邊的情形可以用幾個簡單的詞語來概括,那就是——驕兵悍將,不可複製!”

“什麽意思?”下麵就有有些將官低聲地交頭接耳起來,也有那讀書堵得不多,卻能猜到意思的,坐在那裏看著楊度直冷笑。

“吵什麽吵?”段祺瑞站了起來,大聲地訓斥道:“在大總統麵前這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北洋三傑裏麵,王士珍是謀主和軍師的角色,段祺瑞和馮國璋才是哼哈二將。現在段祺瑞這麽站起來一通訓斥,四方的小鬼們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等段祺瑞坐回原座之後,袁世凱才慢條斯理地道:“有什麽話等哲子說完了你們再說,這樣子打斷人家的講話,不好!哲子,你接著說。”

“是的,總統。”楊度瞥了那幫土包子一眼,心中還是有些鄙視的,但他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抓起一根指揮棒,楊度指著牆上地圖上的邯鄲的位置,道:“黑龍會最初就是在邯鄲附近起家的,靠著收編地方上的土匪,響馬,還有各種幫會勢力起家,在鬧義和拳的時候,他們將勢力範圍向北擴張到了張家口一線,向西直抵黃河。麾下的幫眾近百萬,可戰之兵大概在十萬,或者更多。”

“再說裝備方麵,據我在邯鄲附近的觀察,他們的武器都很先進,有很多就算是在國際上也算是一流的裝備。上個月黑龍會在邯鄲以西舉行閱兵的時候,大家也都看到了。這是當初閱兵的時候,一些洋人朋友拍的照片,大家可以都看一下。”

北洋軍的這些人裏麵,也就馮國璋部和黑龍會直接交過手,其他的人隻是聽說過那幫子農民很能打,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個能打法。要說能打,他們北洋軍也是很能打的。

現在看了照片中那些裝備和氣勢一看就很強的軍隊,這些人不由得大為驚訝,他們第一眼還以為是看到了列強的軍隊呢。喧嘩聲一時大作,眾人再也忍不住,大聲地交談了起來。

馮國璋坐在那裏,板著一張臉,就像是個門神,也沒人敢去惹他。不過曹錕為人向來四海,跟很多人的關係都不錯,這就有人悄悄地問道:“仲三,那黑龍會真的這麽厲害?”

曹錕在一個多月前的戰鬥中被人用刺刀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到現在都還沒好過來,他抬起眼皮,有氣無力地道:“唉,其實那黑龍會打仗也就跟我們差不多。隻是他們各部之間聯係的很緊密,打著打著,就有好幾倍的部隊冒了出來,這就打不過了。”

馮國璋在邊上聽到了曹錕的胡話,隱蔽地瞟了他一眼,隨即又正襟危坐了。

當初的戰事可不是曹錕說的這麽簡單,對方的步炮協同,步兵戰術都不在他們北洋軍之下。就算是他們北洋軍最為自傲的悍勇之氣,在對方的決死突擊之下,也占不到什麽上風。雙方的士兵幾次白刃突擊,都是戰了個不相上下。

再然後,地方從側翼包抄的部隊到了,他們就一敗塗地,一潰千裏了。事情根部就不是曹錕說的那個樣子的,他那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為自己臉上貼金罷了。偏偏那聽了的人,臉上卻是露出讚同的神色。

這不是因為他們就真的淺薄如此,聽了幾句鬼話就相信了。而是大多數人類的天性就是如此,在被現實教做人之前,他們是不會改變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的。這些將領一直以中國最強兵自居,要讓他們承認有人比他們更善戰,那就必須要將他們按在地上,狠狠地抽上一頓才行。

那邊楊度的報告也已經接近了尾聲,“............黑龍會在他們所控製的地盤上實行了鄉兵,郡兵和野戰部隊的三級兵役製度。在緊急情況下,野戰部隊有損,就從地方衛戍部隊裏麵抽調補充。衛戍部隊有損,就從鄉兵裏麵征集。所以,他們在打仗的時候,很容易就能拉出常備兵力幾倍數量的軍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