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然的曆史進程

一千多名士兵的全軍覆沒,對於英國政府來說,雖然有些肉痛,但也算不了什麽事情。作為世界霸主,日不落帝國對於傷亡的承受能力遠在其他國家至上。丘吉爾就說過:哪怕是打光最後一個印度人,大英帝國也決不投降。

隻是,日不落帝國的力量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英國占據的地盤是如此的廣大,從歐洲到亞洲,從大西洋到太平洋,這麽光的地上需要無數的軍隊來鎮守。而且現在正是第二次布爾戰爭的關鍵時刻。在整個南非戰場上,部署了將近三十萬的英軍。每天裏花出去的軍費就是一條永不停息的英鎊的河流。

就算是要嚴懲中國,英國也派不出更多的軍隊來遠東這個地方了。按日不落帝國內閣的意思是,現在的一切行動都要為布爾戰爭讓路。眼看就要將那些布爾人消滅幹淨了,他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麽意外。

所以,遠東的事情,能拖就拖吧。等到帝國騰出手來,隨便派個幾萬人,還不就把這個大清國給碾壓了。事情本應如此,應該如此,這個劇本挑不出任何問題。

如果西摩爾沒有被俘虜的話。

這可是一個帝國的中將,這樣的失敗是帝國絕不容許的。

英國公使滿麵鐵青,他已經想象的到明天各國的報紙上會如何的嘲笑帝國軍人的無能了。他鬱悶地看了看莫裏循一眼,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問道:“聽說你和清國的北洋大臣很熟悉,你看能不能通過他將西摩爾將軍解救出來?”

莫裏循是《泰晤士報》的駐華的首席記者,很久以前就來到過中國了。

這是一個很複雜,也很有趣的人,大概有點信仰普世價值那一套的傾向。在原本的曆史上,莫理循在清末民初親身經曆和參與了中國近代史上許多著名事件:中國東北的日俄戰爭、戊戌變法、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入侵、辛亥革命、民國成立、袁世凱竊國、巴黎和會……他對中國的感情是非常複雜的:一方麵,作為英帝國主義殖民者,他本能地會站在帝國主義的立場上思考和行動;另一方麵,作為中國政府雇員,他努力想幫助中國政府擺脫政治和經濟危機。其對當時的中國政治和經濟有著重要影響,北京著名的王府井大街,舊時就曾叫過莫裏循大街

他原是英國愛丁堡大學醫學博士。1894年,他遊曆中國南方,一年後,其遊記《一個澳大利亞人在中國》在英國出版。1896年他從曼穀到昆明,接著又有到東北三省遊曆。

正是因為這本書,他被英國《泰晤士報》賞識,聘為駐中國記者,1897年到北京,開始了他長達17年的記者生涯。當時中國正處於中日甲午戰爭之後,是世界的聚焦點,也是各國列強陰謀的眾矢之的。莫理循來自第一時間的獨家新聞,使《泰晤士報》成了報道中國消息的當之無愧的權威。可以說,當時《泰晤士報》有多少讀者,就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中國的莫理循”。

1912年他應中國政府的聘約,擔任了袁世凱的政治顧問。他在北京的王府井大街置有房產,當時的外交圈稱王府井大街為“莫理循大街”,其英文街名牌一直掛到1949年。他的私人圖書館,收藏了有關中國和亞洲的圖書、雜誌、地圖等文獻2萬多冊,被稱為“莫理循文庫”。

莫理循對中國造成的影響至少有如下幾個方麵:

他以親曆者的身份,利用《泰晤士報》向西方世界客觀公正地報道了北京的“義和團事件”,認為一些西方傳教士不尊重中國人感情是整個事件的重要起因,驅散了妖魔化中國的輿論迷霧。

他利用《泰晤士報》的版麵,發動了一場遏製俄國影響的運動,促成了“日俄戰爭”,以至於當時的國際輿論界把“日俄戰爭”稱之為“莫理循的戰爭”。

他與端納合作,搶先把袁世凱與日本秘密簽訂的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外交密件偷盜出來,泄露給外部世界,將日本想滅亡中國的陰謀大白於天下。

他力勸中國加入“協約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他認為“協約國”一定能勝利,勝利後,中國就可以參加“和會”,中國就可以在“和會”上要求廢除與戰敗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

他任《泰晤士報》記者時極力向西方世界吹捧袁世凱,而作為袁世凱的政治顧問又堅決反對袁世凱稱帝。

他在巴黎和會上盡心為中國代表團所擬各項公文修改底稿,努力為中國代表團據理力爭。

總的來說,莫裏循是個有頭腦的國際友人,雖然他同時還是個帝國主義者。

所以,在聽到公使大人的問話後,他就聽出了公使大人背後的意思。於是,他當下就回答道:“我可以去跟袁世凱大臣談這件事,但是結果如何,我並不能保證。”

公使點點頭,道:“我們隻是看看能不能讓事情變得簡單,如果能這樣就把中獎閣下就回來的話,那我們可以將事情放放再處理。不然的話,恐怕我們都會有很大的麻煩。”

莫裏循聳聳肩,有麻煩的不是我們,而是你一個而已

。作為《泰晤士報》的記者,他天然地就想搞個大新聞。在這一點上,他和想要把事情壓下去的公使並不是一條戰壕裏的。

但是他畢竟還是個英國人,澳大利亞人也是英國人。他從心理上還是傾向於英國的,所以,在想了想後,他開口道:“公使先生,我覺得這種事情是掩蓋不了的。要不了幾天,整個文秘個世界都會知道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事情,恐怕到時候就算袁世凱大臣有辦法解決我們的問題,也無濟於事了。”

“那你說怎麽辦?”公使鬱悶地反問,他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還需要你一個記者來指出這一點嗎。

“我覺得,”莫裏循謹慎地道:“我們可以直接和俘虜了中將閣下的那些中國人去談判。”公使眼前一亮,“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是收到了什麽消息嗎?”

“先生,既然那些中國人能打敗中獎閣下率領的軍隊,那麽我們就不能把他們簡單地看成是沒有組織的暴民。而且,中將被俘虜的消息這麽快就穿了過來,.........那邊的人可能是想和我們有什麽交易也說不定。”

交易?公使的眼睛變得更亮了。隻要能交易,那就一切好說。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貿易所到之處,國旗隨之而來。”

帝國辛辛苦苦地開創遠東的局麵,不就是為了貿易和貿易帶來的利潤嗎?說不定,中將大人的事情可以完美地掩蓋過去,自己還能在這塊土地上找到一個代理人。

再之後的事情,就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了,就像是過往的無數次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