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期望
“姓名？”
“陳二皮。”
“職務？”
“陸軍上尉。”
“你可知罪？”
“我沒罪！”
板著麵孔的憲兵公式化地問完了問題之後，然後將問卷遞了過來，道：“陳上尉，你看一下，要是沒問題，就簽個字吧。”
陳二皮將東西接過來，草草地看了幾眼，然後就簽上了他的名字。憲兵再將文件接了回去，等一切事情都辦完之後，憲兵臉上終於不再是一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的樣子，而是掛上了一絲的笑容。
“上尉，我們也都是奉命行事，請見諒。”
陳二皮有些詫異，在他的記憶裏麵憲兵可不是這麽好說話的。這些帶著白袖章的家夥們，向來都是喜歡拿著一點小事就把別人往死裏整的。他被憲兵帶走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了，哪知道居然會這麽客氣。
其實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他搞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不但沒有被立即送上軍事法庭，反而是被送到了這出療養院裏麵軟禁了起來，就說明上麵不想把這次的事情真的嚴辦下去。
而且，據說這個凶悍的軍人還接著這次機會進入到了軍方的大佬們的眼中。雖然這次可能會小有懲戒，但那種懲罰，不過就是罰酒三杯，下不為例的水平而已。等風頭一過，說不定就又要高升了。
事情的發展國人沒有太大的出入，陳二皮雖然被降了一級，但是卻又被調入了野戰軍係統，而且是在戰鬥最多的蒙古軍裏，以中尉掌握一隻實權部隊，這就很難說是被處罰，還是被提拔了。
作為肇事者，屠殺進步學生的元凶，陳二皮就這麽的離開了京城，也離開了公眾的視線。而徐樹錚在這次事件中的所作所為也被無孔不入的西北方麵翻了出來，他和日本人，和英國人，還有其他的外國友人之間的那點事情，都被打聽的清清楚楚。
王府井大街的槍擊事件一出來，陳誠就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日本人，畢竟他們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不管是什麽樣的陰謀詭計，或者是其他的事變之類的，陳誠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們。
也就是現在蘇聯還沒有成立，不然的話，像是學生運動這樣的事情第一個應該懷疑到蘇聯人的頭上去的。第二個被懷疑的，就是徐樹錚了。
曆史上徐樹錚就是喜歡玩這些小把戲，偏偏又膽大包天，而段祺瑞對他是喜歡的不行，所以才會一直玩弄權術直到被基督將軍馮玉祥給槍斃了。
在這個世界裏麵，段祺瑞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這個小扇子，可是，在西北的明裏暗裏的壓力之下，最主要的是段祺瑞現在打不過西北方麵........，所以小扇子就悲劇了。
“我不服！我不服！”徐樹錚大聲地道：“我是中央政府的人，你們西北鎮守府憑什麽抓我？”
帶隊的軍官左右看了看，邊上的一名京城警備廳的人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道：“這個，徐次長，我們這也是沒辦法，您一定要理解！”
“老師呢？”徐樹錚眼睛鼓起，很不服氣地道：“我要去老師麵前分辨！他們西北的人犯了事，為什麽要我們的人來頂罪？”
“咳咳”帶隊的那名西北鎮守府的軍官咳嗽了兩聲，笑嗬嗬地道：“許長官，您也別再費力氣了。您想想，在這京城裏麵，沒有段總長的首肯，我們能來抓人麽？”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徐樹錚像是一下子就沒了精氣神，“我不相信老師會這樣對我，我要見老師！”
“唉，”帶隊的軍官裝模作樣地歎氣，道：“何苦呢？何必呢？還是體麵些吧。你們北洋不是有將官免死的慣例麽？我們也不是要把您怎麽樣，隻是您做下了這樣的事情，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才是。”
“我要見老師！”
“唉，我們又不是要殺人，隻是送您出洋考察罷了。這可是出洋哎，好多人想都想不來的，您大可以出去多看看，多玩玩，這是多麽好的一件事情啊。”
不管徐樹錚怎麽掙紮，也不管他怎麽的威逼利誘，他最終還是給押上了一艘開往佐世保的洋船。在被壓上洋船的那一刹那，他真的是萬念俱灰。他也曾想過事情敗露會如何，也想想過自己會給人拉出去殺掉。
可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強製的送出國去。而且還被明確的告知了，三年之內不準回國，不然的話.......
他一點都不感激敵人沒有對他下毒手，與其被強製的送出國去，還不如槍斃他算了！他徐樹錚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當然，像他這樣的人，是從來不會反省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麽錯誤的。其他的人，包括那些學生還有那些士兵，在他的眼裏，都不過是些供他玩弄的扯線木偶而已。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啊......
咦咦咦，這句話怎麽這麽耳熟？
在天津的港口裏麵，徐樹錚望著外麵，臉上已經是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來。
“哭什麽哭？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流眼淚，這算是什麽事？”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從徐樹錚的身後傳來，“有空在這裏流眼淚，不如奮發圖強，幹些實事的好。”
徐樹錚聽到熟悉的聲音，夢地轉過身來，然後就看到了一個身穿灰色軍裝的中年軍人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他瞪大了眼睛，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的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的，“老....老師，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你是我的學生，當老師的來給學生送行，這有什麽問題麽？”段祺瑞反問道：“所以，我為什麽不能來了？”
“我.....我給老師添麻煩了。”
段祺瑞沉默了一會，兩人一起在甲板上吹了好一會的海風。然後，段祺瑞才道：“這事，的確是做的有些差了，不過也未必不是好事。你就先去日本，學學最新的軍事理論，三年後再回來，未必沒有再起之日。”
“學生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