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內,啤酒瓶遍地。
白阮阮一腳將腳邊的酒瓶子踢開,坐到了堆著衣服的沙發上。
“跟你媽吵架了?”
說話的男人留著一頭中長發,四十來歲,胡子拉碴。
“你媽知道你來我這裏嗎?你還是回去吧,你媽不讓我見你,怕我把你給帶壞了。”
“她打我。”白阮阮盯著牆上的汙點,冷冷的說道。
“什麽!”男人聞言頓時怒了,“她竟然敢打你!打你哪兒了?有沒有受傷?去醫院看了沒有?這個瘋女人,打我就算了,竟然打孩子!”
“我沒事。”白阮阮淡淡的說道,“我不想跟她一起生活了,我以後跟著你吧。”
男人無奈的坐在她的身邊,自嘲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窮困潦倒,養活自己都是個問題,你跟著我,是要吃苦的。”
“她為了什麽事情打你啊?”男人又問道。
白阮阮沉默不語。
“得了,我不問。”男人起身找了兩根架子鼓的鼓槌扔到了白阮阮的手上,指著牆邊的架子鼓說道,“來一段兒?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爸爸手把手的教過你的。”
白阮阮拿著鼓槌坐到了架子鼓前,嚐試著敲了幾下,很快熟悉的手感回來,她投入的敲了起來。
男人見狀,拿起一旁的吉他與她合奏。
一首灌籃高手的主題曲《直到世界的盡頭》被父女兩人演繹的**彭拜。
白阮阮也徹底沉浸在音樂之中,淋淋盡致的發泄著自己的委屈與壓力。
“可以啊,這麽多年了,居然還記著呢,不愧是我女兒,血液裏留著音樂天賦啊。”男人取下吉他笑了起來,“我樂隊最近正缺個鼓手,要不你來?”
頓了頓,他又道:“我說些什麽胡話呢,你是讀書的料,怎麽能夠幹這個呢,你媽不得劈了我啊。”
“我不想讀書,我不想跳舞,我不想騎馬,我不想畫畫。”一句話讓白阮阮回到了現實,她煩躁的將自己埋於雙手之間,“你就讓我跟著你吧。”
她想起了自己小學,也曾很驕傲的在全班麵前朗讀自己的作文《我的爸爸》。
她的爸爸叫江寒,是個很酷很酷的搖滾歌手,會打鼓,會彈吉他,會唱歌。
她記得小時候爸爸媽媽也曾恩愛過,何時起互相怨恨呢?
約莫是爸爸過氣了,不再是那個令人瘋狂的偶像,不再是媽媽令人驕傲的伴侶,與事業成功的妹夫相比更是一無是處的時候吧。
“我不喜歡芭蕾舞,可是媽媽覺得高雅,所以我不得不跳,還得跳得好。”白阮阮的腦袋一向都是高高揚起的,很少在外人麵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時刻,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是將腦袋深深的埋下,“我的腳指頭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又紅又腫,我疼得路都走不了,我問她我可不可以不跳了,她跟我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男人聽得十分心疼,上前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男人前去開門。
外門的女人依舊盛氣淩人,抱著手臂冷淡的問道:“阮阮在你這裏?”
男人點了點頭。
女人嫌棄的看在屋內的環境,盯著坐在架子鼓前的白阮阮,冷聲說道:“回家。”
“那個,要不你讓孩子在我這裏住兩天?”
“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白媽媽眯了眯眼睛冷漠的說道,“你這個狗窩適合住人嗎?”
“回家。”白媽媽加重了語氣又說了一次。
白阮阮求救般的看向了爸爸,爸爸卻是心虛的低著頭,她無奈,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開到了門邊。
白媽媽一把將她扯了出來,冷冷的說道:“誰讓你玩音樂了?記住隻有不學無術的人才玩音樂。”
她牽著女兒的手就要離開,白阮阮像個傀儡一樣,任由她牽著。
“那個……”男人猶豫的喊道,“跟你商量個事兒,以後不要對孩子動手了。”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白媽媽轉身冷漠鄙夷的盯著男人,“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
男人懶得爭論,無奈的揮了揮手。
月亮躲進了雲翳之中,天空黑的連一個星星都看不到,街道上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
白阮阮覺得這好像就是自己的未來一般,昏暗且無望。
她有些憎恨自己的軟弱,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國外,大學教室內。
“看什麽這麽入神?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徐洋搭著許鳴予的肩膀,笑眯眯的問道,“你小時候還挺可愛的,不像現在這麽一張撲克臉。”
許鳴予輕笑了一下,沒有回話,他看的並非小時候的自己,而是背景裏麵那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姑娘。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嗎?隻要你願意留下,教授願意破格錄取你做他的助理,這是很優渥的條件了,他在這一塊兒有很廣的人脈的,對你的前途極有好處。”徐洋說道。
“你是來做說客的?”
“我們一起來做交換生,我自然是想要跟你一起回去的。”徐洋笑著拍了拍許鳴予的後背,“我隻是真的覺得這個機會很難得,還有幾個月呢,你再好好思考一下。”
“現在的天氣這麽好,不出去約會?你這女朋友的脾氣也太好了吧。”頓了頓,徐洋繼續說道。
“女朋友?”
“趙今安啊,她經常來找你,項目組的誰不知道她就是你女朋友啊?你小子就知足吧,趙今安長得漂亮,性格溫柔,還聰明能幹,好好珍惜吧,別整天搞研究,女朋友都要跑了,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徐洋用胳膊肘碰了碰許鳴予。
“她不是我女朋友。”許鳴予皺眉,嚴肅的說道。
“啊?”徐洋顯得有些意外,“那是我誤會了。”
許鳴予皺著的眉頭沒有舒展開來,看來誤會的不是一人兩人。
是他的錯,沒有處理好與趙今安的關係。
他是喜歡快刀斬亂麻的人,既然認識到了這一層問題的存在,就會在短時間內解決掉。
半小時之後,兩人在校外的咖啡廳見麵。
趙今安很高興,這是許鳴予第一次主動約她。
“鳴予,你找我什麽事情啊?”
“請坐。”許鳴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抬眸用審視的目光望著趙今安,“我長話短說,你在我的生活之中出現的太過頻繁,以至於讓旁人心生誤會了。”
“不是誤會!”趙今安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深深的望著麵前的少年,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我喜歡你。”
說完之後,她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蛋還是一腔孤勇的望著他,希望能夠從他的嘴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對不起,我隻是當你是朋友。”
“不可能!”趙今安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你對人一向冷淡,唯獨對我不一樣,你不可能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我們隻是初中同學而已,說實話我跟欣賞你,足夠的聰明,是整個初中階段,唯一勉強有資格作為我的對手的人,但是也僅此而已。如果你覺得我對你不一般,可能是你的錯覺,我的奶奶教育我,不管對誰,都要禮貌都要有教養,不能讓人難堪。如果我的處事風格給你帶來過錯覺,我很抱歉。”
他起身離開,趙今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還想要再爭取一下,但是對上少年冰涼的疑惑的目光的時候,她想要說的話,她的自尊是不會允許她說出口的。
“有打擾到你的地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