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
穀雨兩人端起碗剛準備吃晚飯,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打斷。
趙子衿起身接起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甚是焦急的聲音,找穀特助。
穀特助,丁默邨那群人對穀雨的稱呼。
“找你的。”趙子衿回頭喊著穀雨。
穀雨皺了皺眉頭,放下碗筷起身過去就趙子衿手中接過了話筒。
“你好,我是穀雨。”
“穀特助,一處的陳副處長半個小時前在家門口被殺了。”
那頭聽到穀雨的聲音,當即就著急的說道。
“你說什麽?”穀雨一愣,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
“半個小時前,陳丁先副處長被殺。”對方趕緊重複了一遍。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穀雨知曉,電話中肯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就此掛了電話。
收線之後,隻得抱歉對著趙子衿道:“晚飯我就不吃了,我馬上要出去一趟。”
“出了什麽事情?”看穀雨如此著急的樣子,趙子衿問道。
穀雨頓了片刻,還是將電話內容如實相告。
趙子衿一聽,也是忍不住一臉驚訝。
前一陣子,特工機構成立之始,穀雨就叮囑過她,建議中共上海情報小組,最近暫停一切非必要活動。
以免撞在丁默邨的槍口上,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得知這消息後,趙子衿也是立馬就向良叔做了匯報。
經此提醒,良叔自然是采納了穀雨的建議。
因此,陳丁先的死,肯定與上海情報小組沒有絲毫幹係。
既然沒有幹係,而她能猜到的應該就是中統和軍統了。
“是你們軍統?”趙子衿問道。
“應該是吧!”穀雨用著極不確定的口吻回道。
前一段時間,他確實向軍統提出建議,為了打擊丁李兩人的囂張氣焰,應該采取針對行動。
而他那個時間段分身乏術,於是還提議這行動最好是交給軍統上海站。
如果沒有其他以外的話,陳丁先的死,應該就是軍統所為。
隻不過,他不敢完全肯定而已。
如今,既然陳丁先一死,作為影佐禎昭的特別助理,他還是應該到現場看看的。
而趙子衿聽到他這般回答,便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叮囑著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穀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別院。
這一晚,除了穀雨之外,丁默邨李士群等人,同樣接到了電話。
無疑,眾人盡皆震驚。
這特工總部成立不過一月而已,一名高層就遭人暗殺。
丁默邨等人,如何不驚,如何不怒?
這何止是打他們的臉,根本就是給他們下馬威嘛。
特別是當他們到達現場,看著幾人身下已經凝結的鮮血,一個個更是臉色鐵青。
“有查到什麽情況?”丁默邨質問著早早到達的手下道。
“回主任,目前並沒有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一處的一名小隊長驚懼不已的回答著。
“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丁默邨虎目一瞪,當場就怒了,“你來告訴我什麽叫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主任,我們已經走訪了周邊,根本沒有找到目擊者。”
“還有那個時候,光線也有些昏暗,基本會不會有人刻意關注這巷子。”
“隻有人看到槍聲過後,兩個身著風衣,頭戴帽子的人上來一輛汽車匆匆而去。”
這小隊長哪裏還敢遲疑,趕緊將查到的僅有一點信息,趕緊說了出來。
“給我查那輛汽車的來源啊。”丁默邨怒道。
“我們已經查過,這輛車使用的是假牌照,沒有辦法追查來源。”
丁默邨一聽,肺當即就氣炸了。
人死了,要線索,線索一點沒有。
就連目擊者也沒有一個。
這還怎麽查?
“都她媽一群廢物。”丁默邨終是忍不住,低低的罵了一句。
這時,穀雨和李士群趕到。
李士群沒有去看現場,逮著丁默邨就問道:“丁…主任,這是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
丁默邨本就是一肚子的火,現在又被李士群詢問,毫不客氣的就回隊了一句:“自己長著眼睛,難道不會去看?”
被一句話頂了回來的李士群,當下也有些怒火起來。
隻不過礙於人多,絲毫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而穀雨人到了之後,隻是同丁默邨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往門洞而去了。
丁默邨和李士群見狀,隻好趕緊跟了上去。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代表著影佐禎昭的。
其實穀雨並不想趟這渾水的,可是他也沒有辦法。
他心裏很清楚,這些人忌憚的並不是他這個人,隻是他目前的身份而已。
因此,想要在特工總部站穩腳跟,就必須要拿出過人之處。
要不然以後這些人,定然不會信服自己。
甚至還會故意想著方子找碴。
等到那時,他如何立足?
又如何能探知更多的情報。
這次針對性的行動,除了是給這些漢奸一個震懾,也是他穀雨借此立足之戰。
所以,他不得不出手。
當然,如何找出凶手的事兒,不歸他管,他也不需要管。
站在門洞之前,望著漆黑一片的樓道,穀雨故意皺起了眉頭。
跟上前來的李士群見狀,於是不解道問道:“師兄,有何不妥嗎?”
穀雨沒有回答,隻是回身看向了丁默邨。
“穀特助,這裏沒有外人,有話請講。”丁默邨似乎看出來穀雨有話要講,當即就說道。
“丁主任,有沒有覺得這裏太黑了?”穀雨沒有名言,換了一個方式提醒著對方。
“太黑?”
丁默邨略微愣了片刻,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凶案現場漆黑一片,就算現場遺留有什麽證據,也根本看不見。
於是,當即就將手下招來,讓人將手電取來。
不多時,取來十幾隻手電一開,樓道之中頓時宛若白晝。
望著三人橫七豎八的屍體,穀雨緩緩的走了上去。
數分鍾後,又走了回來。
“凶手兩人,一男一女。”穀雨道。
丁默邨李士群兩人驚訝不已。
凶手為兩人,也是剛剛手下匯報時,他們才得知。
穀雨一來就沒有跟兩人交談,他是如何知曉的?
而且,他又是如何確認性別的?
兩人對此是一陣疑惑。
難不成他就在現場?
當然,這個想法隻是一個假想而已。
隻見穀雨輕輕一笑,指著三具屍體解釋了起來。
其一,從兩名保鏢的傷口來看,其力度和形狀皆能確認是一個所為。
其二,屍體前一後二,對向而臥。
兩名保鏢的致死原因為脖子上致命傷。
而陳丁先則是被一槍斃命。
如果是擊殺保鏢的那人,再開槍擊殺了陳丁先,那他的搶上應該是在正麵,而不是在側麵太陽穴位置。
所以由此來判斷,凶手當為兩人。
至於如何確認其中一人為女人,其實也很簡單。
空氣中此時仍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因此,故而猜測現場定是有一人為女子。
聽到穀雨的分析,丁默邨頓覺頗有幾分道理,至此也不由得對他是高看了幾分。
陳丁先這人他是了解的,跟他有同一愛好,那就是好色。
如果從好色這點來解讀這凶案現場,似乎一切就能想明白他是如何著道的了。
以此來斷定,真相應該是差不離多少。
想到此,丁默邨忍不住問道:“那穀特助,你能判斷出到底誰是凶手嗎?”
穀雨一愣,我要是有此神通,早就把你們滅了,還能讓你有投敵賣國的機會?
“丁主任,你真是太高看我了。”
“這凶案現場,能得出這些消息,已是極為不易。”
“至於這凶手是誰,穀某可就沒有這能耐了。”
心中雖是腹誹不已,穀雨仍是客氣回應著對方。
聽得穀雨如此一說,丁默邨才知自己問了一個極傻的問題。
隻不過他仍是麵不改色,拱了拱手道:“那就謝過穀特助了。”
“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穀雨毫不在意道。
當然,他沒有忘記提醒對方,最好將這事寫份詳細報告,明日影佐禎昭哪裏肯定是要呈奏一份的。
除此之外,再不言其他,和兩人告辭之後離開了案發現場。
回到季宅,趙子衿並沒有做何詢問,隻是默默的去廚房替他熱好了飯菜。
望著趙子衿忙碌的身影,穀雨忍不住感歎了起來。
若是忽略兩人身份和約定而言,她無疑是一個好妻子。
知書達禮,孝敬長輩,也懂得體諒他人。
這樣的女子,他敢說打著燈籠火把都難找。
不知穀雨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反而是主動詢問了起來。
“你就不想問問情況?”
“當說你自會說。”趙子衿回道。
穀雨一笑:“其實也沒有什麽不當說的,不就是清理個叛徒而已。”
“你謀劃的?”趙子衿問。
“不,我隻是提了個建議而已。”
“哦!”
對此,好似趙子衿的興趣根本不大。
“你難道不想聽一下細節?”穀雨有些意外了。
“不,我一點也不想。”
“我隻想知道南昌城會怎麽樣!”
南昌城會怎麽樣,其實穀雨也不知道。
這一次,日本人為了攻占南昌,調集重兵於南昌外圍。
這一段時間,雙方已經激戰多天。
南昌周圍的多個城市,像吳城、修水等地均已失陷。
此刻,日本人已經兵臨南昌城下。
按照目前的態勢,似乎南昌失陷已經隻是時間問題。
說實話,一想到此,穀雨頓時沒了吃晚飯的心思。
他,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