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樹中要幹啥?
他想要手榴彈。
既然對方用手榴彈讓一處損失慘重,難道他就不能以牙還牙?
不過要想用手榴彈炸對方,這個難度可能而知。
對方處於樓梯間上的天台位置,誰能在門內位置將手榴彈扔上天台?
要知道,如果你想要保證不傷亡的前提上,將手榴彈扔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人當誘餌牽製對方的注意力,那這個擔心自然就不成立了。
可是麵對死亡,誰又願意當這個誘餌了?
估計就齊樹中的這些手下,怕是沒有一個人會願意。
但此時,他能顧得了那麽多?
若是不能將功補過,好日子就到頭了,人生也到頭了。
所以,那怕是用槍逼著,也要將這人給解決掉。
很快的,有狗腿子將手榴彈找來了。
不過不少,正好四顆。
手榴彈一到位,齊樹中很快就將眾人召集了過來。
“隊長,手榴彈扔不上去啊。”
“是啊,這根本就炸不到人嘛。”
“這冒頭出去還不立馬就被對方打死啊。”
齊樹中還沒有開始說話,那一群手下就開始唱著反調。
反正在他們眼裏,想要解決掉對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聲音,齊樹中當即就怒了。
“誰要是再多說一句,等下我就讓他第一個出去。”
眾隊員一聽,生怕成了出頭鳥成為了墊背,於是一個個趕緊將嘴給閉上了。
見大家不說話了,齊樹中將四顆手榴彈放在了中間。
再講正事之前,他又是恐嚇了眾人一番。
要是他講話的時候,誰要是插嘴將他打斷,那等下的任務就他第一個來。
再次受到警告,那些狗腿子一個個噤若寒蟬,那裏還敢再吱聲。
“大家已經很清楚,對方占據著地形優勢,我們手中的槍是無法威脅到對方。”
“既然如此,我們隻能靠手榴彈。”
“怎麽扔,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聽仔細了,別到時候送了小命,怪我沒有講清楚。”
將現場情況做了一個簡單的講述,齊樹中這才將自己的計劃講了出來。
剛開始,眾人聽著齊樹中所謂的方法,盡都是一副不解的樣子。
不過隨著他的深入講解,很快就明白了他要做什麽。
這方法,雖然還是有點冒險,但成功的概率提升了數倍都不止。
既然是冒險,那就表示仍舊有可能受傷的風險。
狗腿子們誰也不敢站出來。
見眾人不願意執行計劃,齊樹中又開始威脅眾人了。
“你們想退,可以。”
“但是我齊樹中醜話說在前頭。”
“誰他媽退後,回到76號,老子就算拚著這隊長不幹,也要將他趕出76號。”
不得不說,這一招就有點狠了。
跟著76號這麽長時間,誰敢說手上沒有沾著鮮血,沒有幾條人命?
就他們76號這些人,國共的情報人員,還有抗日救國軍那些人天天都盯著了。
沒了76號這道護身符,恐怕是一天也活不過去。
受點傷,總比失去小命的強。
而且掛彩了,到手的慰勞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媽的,豁出去了。
齊樹中的將一顆手榴彈交到了一名手下手裏,又讓另外一人脫下了外套,一臉鄭重叮囑著對方。
“等下我數到一,你就扯掉拉環。”
“我數到三,我扔衣服,你就扔手榴彈,聽到沒有?”
那人用力的點了點頭。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來準備!”
“1、2、3。”
齊樹中將衣服扔了出去。
於此同時,那名隊員探出手去用力將手榴彈往上一扔。
隻聽到一聲槍響,子彈順利的擊中了那件衣服。
看來隻需要等待手榴彈爆炸了。
三秒過後,一聲爆炸從地上傳來。
炸了!
眾人一臉興奮。
原來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啊。
就是不知道炸到對方沒有。
聽動靜,好像沒有痛苦喊叫的聲音啊。
怎麽回事?
一眾人等麵麵相覷。
難道沒有成功?
望著剩下的三顆手榴彈,齊樹中腦袋一轉,立馬又有了注意。
一顆手榴彈不行,那我就來兩顆。
於是,當即又選出了兩名隊員。
不過剛剛已經使用過扔衣服這一招了,肯定對方不會再上當了。
這次恐怕得硬拚一次了。
順即,兩名隊員再次做好了準備。
仍舊是一二三開始扔手榴彈。
手榴彈扔出,眾人開始焦急的等待著結果。
然而,剛剛扔出去不過兩秒,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傳來。
狗腿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爆炸就從門前響起。
轟!
爆炸的衝擊波和碎片四下飛濺開來,立於門前的那兩名隊員根本未做出半點反應,就當即被掀翻在地。
剩下那些被震得頭暈耳鳴的狗腿子們,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同伴,頓時傻眼了。
如果不是剛剛那兩人,就如此狹小的空間,受傷的恐怕就不止這兩人。
齊樹中此時也是又驚又怒。
他原本想著這樣可以降低受傷的概率,沒想到又是搭進去了兩人。
要是在這樣下去,這幾個人非在這裏玩完不可。
衝,都給老子衝。
老子就不相信了,他幾秒鍾就能開出七八槍來?
“不想死的都給我衝。”齊樹中滿臉戾氣,怒視了眾人一圈。
現在這局麵,狗腿子那有還看不明白的。
剛剛的那方法已經徹底行不通了,而手榴彈也隻剩下一顆了。
再繼續耗下去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等到上麵來人,很可能也是個辦事能力低下,然後就是個被追責的結局。
拚就拚,反正那麽多一起衝,死得也不一定是我。
眾人齊齊點頭。
“衝!”
這一次,齊樹中帶頭衝了出去。
他也是沒有辦法啊。
他也不想的。
他想哭啊。
帶著五十多號人前來,結果死傷大半。
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
處罰肯定是免不了的。
不過要是能擊斃一人,或許責罰還能稍微輕一些。
於是,一群人亂糟糟的衝出去,回身對著天台上就胡亂的開起了槍。
這一次,沒有隊員再倒下。
望向天台頂上,一人趴在邊緣之上,身下的鮮血如同一條條小溪一般,正順著槍斃往下流淌著。
很明顯,剛剛的那兩顆手榴彈,讓他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天台之上,根本沒有任何阻擋之物。
手榴彈爆炸的覆蓋麵將會更廣。
就剛剛,對方扔出的那兩顆手榴彈,他已經極力的用衣服擋下一顆,剩下那顆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他,死了。
就這麽死了。
他就是返回去尋找嵩明的隊員小東。
此刻,他的臉上仍還帶著笑容。
帶著笑容,是因為他覺得今天還是值了。
殺死了那麽多狗漢奸,如何不值?
不過有些稍微遺憾的是,自己沒有死在小日本的手上,而是死在狗漢奸的手上。
而此刻,齊樹中看著那張笑臉,心頭就是異常的狂躁不已。
就是他們,讓自己死了那麽多弟兄。
他怒啊,他恨啊。
他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越想越生氣,越看越怒。
最後,齊樹中終是壓不住心頭的怒火,抬起槍口一槍一槍的擊打著那已經死絕的屍體。
狗腿子瞧著狂怒不已的齊樹中,無人敢上去勸住。
生怕一個不小心,怒火就牽扯到自己頭上。
隻得默默的收拾著同伴的屍體,能溜的就趕緊開溜。
一個小時之後,情況統計了出來。
76號在這次襲擊事件中,在提前獲知情報的情況下,傷亡人數居然超過了三十人之多。
無疑,這絕對是自76號成立一來最大的傷亡事件。
丁默邨聞聽這個數字,也是全程黑臉。
不管責任在不在他,這個責任還是會算到他頭上。
畢竟這個事情,總是因為他而起。
如果他不帶著鄭月如來看電影,就絕對不會有這麽多事情。
他知道,肯定會有人以此借題發揮了。
然而,他卻是無可奈何。
話歸穀雨身上。
軍統計劃刺殺丁默邨之前,他就做過各種可能的假設。
包括76號的反應,以及對軍統上海區內部情況做過深入分析。
那些分析都指向了一個結果。
稍有不慎,軍統的刺殺行動,很可能會變成一場反伏殺。
很明顯,行動都被迫提前,就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想。
軍統中還藏有奸細。
奸細是誰,他不清楚,人人都是被懷疑的對象。
整個事件下來,正是因為他的擔憂,讓他提前做了一些安排。
要不然手榴彈和輕機槍從何而來。
總得來說,這次行動是幸運無比的。
他和林其書的出手,讓76號的支援直接喪失了一大半的戰鬥力。
以此,解了嵩明等人的圍困之危。
不過因為嵩明未準時撤退,導致一名隊員返回去尋找他,最後無奈犧牲的事情,他還暫時不知道。
主要是因為林其書那家夥,獨自引開了七八個狗腿子。
不管怎麽說,他還是要去接應一下的。
當然,以林其書道身上來說,逃過對方的追擊不是什麽問題。
但他總不能以身試險啊。
萬一林其書有失,他這損失可就大了。
哦,對了。
後巷中擊殺那些圍堵的76號狗腿子,是他出的手。
朝著林其書的方向追出去不久之後,穀雨接上林其書後,很快就擺脫了狗腿子們的追擊。
至於今天用的這輛車,林其書如何搞來的,他沒有問,反正是不能留了。
萬一被他們尋到什麽線索,追查到林其書身上,那豈不是麻煩多多。
於是,兩人將車開到外灘荒僻之地,淋上汽油點了把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