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老二死了,身中數刀而亡。

但是,穀雨故意製造了一場酒醉不慎失火,被火燒死的假象。

如此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轉移視線。

至於76號會如何看待此事,他其實都不太關心。

這事不管怎麽查,就算能查到一些線索,恐怕也是支離破碎的。

既然是無法串聯的線索,又能有什麽用了?

因此,穀雨點了一把火後,當即就離開了西倫西餐廳。

至於嵩明如何離開,那就不是他關心的問題了。

西倫西餐廳發現樓梯間的事情,時間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三月初的上海,氣溫還是比較冷的。

這時的穿著還是比較厚的。

有著一瓶烈性白酒助燃,再加上身上還穿著那麽厚的衣服,一個小時的時間早就燒得是麵目全非。

等到被眾人發現將火撲滅之時,看到不過是一具幾乎被燒焦的屍體。

身上能證明身份的資料,全都在火中化為了灰燼。

想要認出是誰,恐怕比登天還要難吧。

西倫西餐廳出了這種事情,自然不想惹火上身。

可此時除了報警以外,別無他法。

公共租界巡捕房接到報案,說西倫西餐廳失火燒死一人,立馬就派出了巡捕趕往了現場。

租界巡捕趕到現場,看到現場的情況,也是有些為難了。

原本穀雨殺死巴老二時,身下是有一灘血跡的。

血液被大火燒過之後,血液中的水分蒸發完,會幹涸成一灘凝固的血跡。

此時若是保持原樣,還是能夠隱約分析出案發現場的情況。

可就在於,西倫西餐廳的服務生發現起火後,當即就采取了滅火措施。

能用的滅火措施,隻是能是潑水。

也確實,西倫西餐廳很快就將火勢給撲滅了。

可是如此一來,就造成了一個被迫的事實發生,案發現場被破壞了。

這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很多人遇到火災,第一反應肯定是遠離火災現場。

隻有那些心理素質極其過硬的人,第一反應才會想到滅火。

不說時間會不會耽擱,但案發現場被破壞是絕對無法避免的。

該有的證據,不是被大火燒了,就是被水給衝掉了。

巡捕房麵對著如此狀況,如何還能從中找到線索?

還有,那些巡捕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人,想必是也沒有看到過如此慘狀。

那些沒有什麽經曆的巡捕,看到現場後當即就吐了起來。

各種原因堆積在一起,誰還顧得了案發現場會糟亂成什麽樣子啊。

於是,經過一番簡單的現場勘察之後,巡捕房當即就將案件給定性了。

死者,年齡三十左右。

生前酷愛飲酒。

死因,因酒醉之後不慎將酒倒在了自己身上。

而後又因為自己吸煙,煙頭不慎將衣服給點燃了。

火遇到烈酒,火勢便一發不可收拾。

結果大家都看到了,酒鬼被自己給燒死了。

對於案情的分析結果,似乎是沒有一點毛病的。

你若不信,在分析給你看看。

先決條件是死者不但飲酒,還抽煙,就這為起火埋下了伏筆。

至於起火原因,現場也是有物證可以支撐的。

現場有一支烈性白酒的空酒瓶,同時還有大半截被抽過的雪茄。

這些證物,無一不證明著是酒後失火。

因此,巡捕房的定安,看起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案件的定性,對於西倫西餐廳是最為有利的。

起碼能夠證明他們跟這起死人事件,是沒有任何關聯的。

雖然如此,但他們同樣得負上一些連帶作用。

因為通往樓梯間的門被關住了,才導致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起火,也就沒有第一時間救援。

所以西倫西餐廳要承擔這個救援遲緩的不作為之責。

當然,這個責任算不上太大,隻需要放點血就很容易擺平這種事的。

西倫西餐廳的老板,還要開著門繼續做生意,顯然也是明白花錢消災這個道理的。

當巡捕房剛剛一開口說這事,老板當即就毫不猶豫的說,願意陳丹一份數額不菲安安葬費。

巡捕房的巡捕老板如此幹脆,自然也不是不想染上太多麻煩事,現場就同意了老板的要求。

如此看來,這件凶殺案件,就要被當做普通案件結案了。

畢竟誰也不想為著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繼續耗費過多精力。

反正這樣結案,也是皆大歡喜。

既然案件已經結了,又暫時找不到死者的家屬,巡捕房隻好決定先講屍體拉回巡捕房的停屍房。

然後等待明日報紙上發布公告之後,再來看看是否有家屬來領屍吧。

如果要是沒人領屍,這事處理起來也不難。

直接找個亂葬崗一埋,就算是徹底了結此事了。

想法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反正類似的事情,巡捕房也不是沒有做過。

或許對於此,他們早已是見慣不驚了吧。

很快的,巡捕房就拉著巴老二的屍體呼嘯而去。

當然,穀雨曾經擔心事情並沒有出現。

之前在餐廳中,他還曾經擔心巴老二會通知自己的隊友。

結果巡捕房的人處理完事情收隊了,76號都還沒有一個人出現。

依此看來,巴老二發現嵩明之前,並沒有通知自己手下,也沒有向上級匯報此事。

這樣也好,正好可以省卻諸多麻煩。

巡捕離去之後,那些膽子大來看熱鬧的路人也很快散去了。

當然,西倫西餐廳發生酒後將自己燒死的事情,是沒有散去的。

不多時間,就在部分人群中傳開了。

有些人聽到此事,隻是把它當做了一個笑話。

畢竟醉酒自己將自己燒死的這種事情,一說起來確實能笑死人。

當然,也有些人是不相信的。

活活燒死,那得喝成什麽樣子啊?

一般醉酒的,怕是火勢一燒起來立馬就被燒醒吧。

可是聽著外麵那些有板有眼的傳言,死者一直保持著直挺挺的姿勢,這那裏像是被燒死的。

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真正被燒死的人,死亡之後身體都會保持著卷曲的姿勢。

為何會保持這種姿勢,那是人類遇到危險隻是,身體會下意識的做出自我保護的姿勢。

這個姿勢是與生俱來的。

如果不行,你問問那些婦科醫生,嬰兒在母體中是保持怎樣的姿勢,你就知道是不是這回事了。

以此來判斷,他們有絕對的理由相信,人是在被火燒之前就已經死了。

至於是怎麽死的,完全不排除他殺的可能。

還有,為什麽巡捕房的人沒有看出來,他們都覺得其中肯定有很大的貓膩。

聽著這些人分析的極有條理的樣子,好像是看到案發現場一般。

但是他們缺乏證據的支撐,其可信度自然也就不高。

可要知道,他們誰也沒有親眼看到案發現場。

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胡亂的臆測又有幾分可信度了?

所以不管他們怎麽猜測,在這一晚一切都被巡捕房點到為止了。

至於明天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那就是明天的事情了。

今晚會怎麽發酵,又會出現什麽新版本的傳言,這一晚都是沒有人會理會的。

話再歸穀雨那邊。

確認巴老二一死,穀雨點完火後,當即就返回了季宅。

雖然他離開時將染血的外套丟入了火中,但身上的血腥味還是很難掩蓋的。

剛剛回到季宅,嗅覺很是靈敏的趙子衿,一下就聞出了他身上濃鬱的血腥味。

“出了什麽事情,你又殺人了?”趙子衿很是驚訝的問道。

穀雨愣了一下,滿是不解的問道:“為何有此一問?”

“你這一身都是濃濃的血腥味,老遠都能聞出來,不是殺人了又是啥?”趙子衿很是直接的說道。

“沒有啊!”

聞聽此言,穀雨當即在自己的衣服上聞了起來。

渾身上下聞了一遍之後,最後還是沒有聞到半點血腥味。

於是穀雨又是說道:“這那裏有血腥味,不信你問問?”

說著,穀雨還將胳膊伸到了趙子衿的麵前。

對此很是肯定的趙子衿,當然沒有真的去聞他衣服上的那些味道。

隻是再次疑惑不已的問著對方。

“你到底又是出去殺了誰啊?”

穀雨回到季宅,其實離著殺掉巴老二,已經經過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如果是上海灘的那個頭麵任務被殺,這消息想必會很快就傳進季宅中的。

當然,今晚季宅中並沒有得到任何人被殺的消息,因此趙子衿才會有此一問。

話都已經問到了這個份上了,穀雨要是再繼續對她隱瞞下去,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畢竟穀雨也能感覺出來,趙子衿是真個關心他。

無奈之下,他隻好晚上的事情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是的,沒有看錯,對於今晚的事情,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事情可以告訴趙子衿,但涉及其中關鍵信息,怎麽說也應該要略過的啊。

但是,他並沒有那樣做。

至於穀雨要這麽做的原因,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而趙子衿對此,似乎是習以為常,甚至都沒有去疑惑這一點。

隻是她聽到穀雨講那些過程時,神情也是隨著他敘述而不斷的變化著。

神情中有欣喜、有擔憂、有慶幸,也有驚訝。

“你決定沒有人注意到你嗎?”聽完穀雨的講訴之後,趙子衿又是很關切的問道。

“你放心,一切我都處理的幹幹淨淨,肯定不會注意到我的。”穀雨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回道。

他說不會注意到,應該就注意不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