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感覺好像已經摸到了餘凡的脈搏。

每次他東拉西扯的時候,肯定就會有什麽話說。

上次也是這樣,說了半天最後將周佛海引了出來。

難道他自己就沒發現這個習慣?

穀雨真的忍不住想笑。

他這個嶽父啊,怎麽有時就不動動腦了?

想到此,穀雨於是故意問道:“嶽父,你有本詩集叫啥來的?”

“詩集?”餘凡愣了一下,“我有詩集嗎?”

“有啊,在你書房中看到的,什麽名字我忘了。”穀雨很是肯定說道,“好像在進門右手書架的第二層。”

“哦?”餘凡疑惑不已的看了一眼穀雨,然後說道,“我去幫你找找。”

說完之後,轉身就朝著書房而去。

那知他剛剛才行出了幾步,穀雨就追了上去說道:“嶽父,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被追上的餘凡,臉上的慌張之色一閃而沒,慌忙的說道:“你先自己坐一會兒,我幫你找去。”

“正好閑著也是閑著,我跟你一起去找吧。”穀雨當即回了一句,就朝著書房而去。

然而走出幾步,他這才發現餘凡站在那裏根本沒有跟上來。

“嶽父你怎麽不走啊?”穀雨穀雨裝作疑惑不解樣子,接著還調侃著餘凡道,“嶽父你不會是怕我把你的好茶給順走了吧?”

“哪能啊。”

餘凡故意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說著,抬步就往朝著二樓而去。

這一刻,穀雨發現他的神情,明顯有一絲不自在。

嗬!

書房肯定有問題。

穀雨心裏如是想到。

不兩分鍾,兩人就走到了書房門口。

餘凡伸向門把的手,似乎看起來有些猶豫。

見到此,更是驗證了穀雨心中的想法。

今天他突然讓自己來吃晚飯,看來並不是那麽簡單的啊。

同樣的,這個飯不好吃。

見餘凡猶豫著不開門,穀雨毫不客氣的抬手就將門給推開了。

原本餘凡想要叮囑些什麽的,可此時那裏還來得及。

穀雨推開書房門,抬腿就走了進去。

書房中就那麽大點位置,躲在其中的周佛海想要躲藏,根本就無處可躲。

一時之間,周佛海和穀雨兩人,就那麽四目對望立在了那裏。

瞧見周佛海,穀雨是有些驚訝的。

猜測是證實了,可是他沒有想到藏著的居然是周佛海。

還真是巧了,上次是他,這次又是他。

隻不過這次他又有什麽打算了?

“穀特助,多日不見,可還好啊。”

正在穀雨思忖之間,周佛海當先打破了沉默。

“哎呀,原來是周秘書長也在啊。”穀雨故作驚訝一番,當即致歉道,“穀雨失禮了,還望海涵啊。”

“穀特助說笑了,這裏是你嶽父家,你也算是半個主人,倒是我周某人叨擾了。”周佛海笑道。

“周秘書長客氣了。來,請坐。”

此時,穀雨儼然主人一般,招呼著周佛海坐了下來。

而立在門口的餘凡,則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原本以為穀雨看到周佛海,會向上次一般氣憤不已轉身就走。

然而剛剛的那番行為,真的是讓他驚呆了。

他沒有想到穀雨竟然會客客氣氣的。

其實,對於此事,還真是餘凡誤解了。

當時他們說要救戴森,穀雨是不想明麵上跟這些事情扯上關係,他當然要轉身而走。

此刻,幾人根本就沒有提到所談之事,穀雨自然是應該保持客客氣氣的態度。

如果要是他說的話題不中聽,到時再表達自己的態度也行啊。

穀雨坐下之後,又故意埋怨著餘凡道:“嶽父,周秘書長在這裏,你怎麽也不太提前說一聲?”

聞聽這話,餘凡真的想打人了。

要是提前告訴你是因為周佛海相托要找你,你還會來?

年紀不大,說話真是一套一套的。

餘凡沒有回話,隻是笑了笑,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穀特助,我也是剛好順路,想著這個點應該餘副市長在家,就進來討杯茶喝。”此時,周佛海則是適時的給餘凡解圍道。

周佛海都出來解圍來,餘凡也是趕緊順著話道:“周秘書長下次可不要順路,我這裏雖說沒有什麽好酒好茶,白水還是有一杯的。”

“那下次得空,我可就不打招呼就來咯。”周佛海笑笑道。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穀雨心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兩頭老狐狸還真是沉得住氣啊。

明明心裏頭裝著事情,還偏偏裝作很是輕鬆的樣子。

既然你們不願開口,那我就是要戳穿你們,看看你們到底作何打算。

“周秘書長,你上次來過之後,好像很久都沒有來過了吧。”上次幾人可是不歡而散,穀雨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像有好幾個月了吧。”周佛海沉思過後回道。

“是啊,時間可是過的真快啊,一晃竟是數月有餘。”穀雨故意感歎了一番,繼續就著這話題道,“好像你們上次是為著救那個誰的,當時我還沒有答應。”

一提到這事,周佛海和餘凡兩人的神色中,同時閃過了一抹尷尬之色。

隻是若不細細觀察的話,應該是很難會注意到的。

然而穀雨說這事的時候,就一直觀察著兩人的神情,很明顯他是看到了這微微的變化。

“那都是過去了的事情,不提也罷。”周佛海擺了擺手道。

“人都已經死了嘛,再提有什麽用。”餘凡也是接著話說道。

“是哦。”

穀雨似乎也是很認可的樣子。

隻不過他故意提到此,想來不是僅僅為了就提提而已。

想必也是想借此作為話題,將兩人的話題給引出來。

果不其然,穀雨說著就望向了餘凡。

“嶽父大人,好像你跟周秘書長平常很少走動吧?”

這話一出口,當即就將餘凡給愣住了。

確實他私下來跟周佛海是很少走動的。

現在突然聚在一起,又將穀雨給喊了過來,這豈不是跟上次一模一樣。

有些方法已經用過一次,再用第二次還有什麽效果?

要知道穀雨並不笨,如何還看不出來。

所以,當他看到周佛海的那一刻,已經完全可以確認,他們找上自己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的。

“朋友之間,就算平常不走動,也絲毫不影響大家之間的感情嘛。”

餘凡果然不愧為老狐狸,短暫的發愣之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這話說的自然是沒有毛病的。

真正的朋友,就算很長時間不聯係,不聚在一起,但是之間的感情總是會存在的。

甚至還會越來越親,關係越來越鐵。

然而這上海灘,爾虞我詐,又有幾個真正的朋友了?

周佛海和餘凡能算朋友嗎?

根本不算好嗎。

因此,餘凡這話看似很合理,其實每個字都能挑出毛病來。

為了掩飾而故意如此一說而已。

穀雨一笑,轉頭望向了周佛海:“周秘書長,是不是你們這個年齡的人,都喜歡藏藏掖掖的,說話辦事一點也不爽快。”

“穀特助為何由此一說?”周佛海驚問。

“你應該不是為了來看我嶽父的吧?”穀雨笑笑道說道,直接戳破了兩人的偽裝,“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周秘書長來此,想必是因為我吧。”

“哦?”周佛海眉毛一挑,“何以見得?”

“其實原本我沒有猜出來的,不過當我看見你的一刻,特別是剛剛你們一唱一和時,我就更加肯定了。”穀雨很是篤定的說道。

“難道你不會猜錯?”

“偶爾也會錯,不過有些事情,怎麽會次次都是這麽湊巧。”

穀雨說湊巧,自然又是指上次的事情。

既然餘凡能夠當一次說客,就能有第二次。

他這個人啊,穀雨也是了解過的。

在上海灘經營的這麽些年,你見過他有幾次將人請到自己家中?

就算是他要請客吃飯,也是在外頭找個酒樓了事。

所以,餘凡能聊著兩次將周佛海請到家裏來,真的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要是這點他都猜不出來,那他真的就是笨蛋了。

聽到穀雨這麽一說,周佛海當即就是笑了起來,轉頭看向餘凡道:“你這個女婿真的是不一般啊。”

此話出口,算是變相的承認了,他找穀雨是有事的。

當然,他已經決定要找穀雨幫忙,自然也就沒有繼續打太極的必要。

畢竟是他有求於穀雨,自己再端著,真的就不合適了。

而餘凡剛想出聲回應周佛海一下,穀雨則是開口將他給打斷了。

“周秘書長,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不說到正題上,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周佛海聽著這話,神情反而是放鬆了下來。

他其實還是喜歡做事比較幹脆的人。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根本沒有必要打哈哈。

於是,當即就開口說道。

“既然穀特助話都說到這裏了,我再藏藏掖掖的就顯得我不夠爽快了。”

“今天來此隻有一個目的,我想邀請你到特務委員會任職。”

剛剛周佛海老找餘凡幫忙當說客之時,也沒有談到具體的內容,隻是說想要請穀雨幫忙。

但是擔心兩人不太熟,他不會答應,於是隻好請餘凡出麵幫忙。

當然,幫忙的事情,隻是跟他粗略的講了一下。

此番聽到周佛海說要邀請穀雨道特務委員會任職,餘凡頓時也是驚訝不已。

特務委員會是76號的上級機構,邀請穀雨過去任職,他這事做什麽打算?

同樣的,穀雨也是有些驚訝不已。

過去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在汪偽政府中出任任何職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