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興館包廂中,暴怒不已的李士群,氣得直接將茶壺摔到來地上。
啪嗒一聲,茶壺破碎,茶香四溢。
唉!
真是可惜了一壺極品鐵觀音。
李士群的護衛看著穀雨突然離去,慌忙過來查探情況,恰好就看見了這一幕。
“李主任,這是?”護衛小聲的詢問著。
“滾!滾出去!”李士群直接怒吼道。
被嚇了一跳的護衛,隻得趕緊轉身奔出了包廂。
不巧正巧的,正好撞上送飯菜上來的店小二。
於是,隻聽到一聲哐當起,一托盤的菜肴全部打翻在地,杯盤全部破碎。
聞聽聲響,李士群轉過身來看著慌張的護衛和店小二,當即又是忍不住罵了起來。
“廢物,都是他媽的一群廢物。”
“滾,都她媽給我滾。”
李士群的罵聲一聲高過一聲,就連一樓的大堂都清晰可聞。
此刻正值飯點,一樓的座位幾乎是座無虛席,眾人自是清晰的聽到了樓上傳來的喝罵聲。
“三樓這位是誰啊,居然這麽粗魯。”有食客不清楚情況,低聲詢問著身邊的同伴道。
“噓!小聲點,你不想活了嗎?”同伴趕緊提醒著剛剛說話的那人。
“咋了?”那人一臉不解。
“你沒看見青幫穀雨剛剛出去嗎?”同伴回道。
“青幫穀雨?”那人驚訝了起來,“你是說在日本人跟前都很吃得開的那位?”
“上海灘除了那位還會有誰。”同伴再次回道。
“那上麵的是?”那人再次問道。
“我說你怎麽混的,竟然連76號的李士群都不認識。”同伴擠兌著那人道。
“不是聽說穀雨和李士群是同門師兄弟,怎麽兩人會吵起來?看這樣子吵得還挺凶的。”那人繼續一臉不解的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人說著,就是趕緊看了看樓梯口的情況。
直到確認李士群暫時不會下來之後,這才繼續低聲說了下去。
“我跟你說,你千萬別說出去。”
“我聽一個兄弟說,今早李士群被周佛海叫到了周公館。”
“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滿臉陰的了出來。”
聽到這裏,那人就忍不住打斷了同伴的話,問道:“那跟這事有什麽關係?”
“你別打岔聽我說啊。”
同伴有些不悅的白了那人一眼,那人隻得趕緊閉上了嘴巴,靜等著同伴繼續說下去。
這位也沒有賣關子,當即又是說了起來。
“我一個遠方親戚的堂哥,就在周佛海公館裏當護衛。”
“聽他傳出來的消息說,周佛海要任命穀雨為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
“李士群不也是副主任嗎?”那人又是忍不住將同伴的話給打斷了。
這一下,同伴終究是有些不高興了。
“你還想不想聽我說啊?”
“不好意思,兄弟你繼續說。”那人有些尷尬不已的笑了笑,趕緊對著同伴道。
見著對方道歉,同伴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才繼續開口了。
“聽說是周佛海為了製約李士群,特地搞了個什麽執行副主任。”
“你說李士群費盡心思,好不容易將丁默邨踢出了76號,最後反而又引來一位爺。”
“最可氣的這位爺,還是日本人跟前的大紅人,自己的師兄,你說李士群能受的了嗎?”
這一下,這同伴總算是將整個大致的脈絡說了出來。
“確實如此,要是我也受不了。”那人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看今天這個樣子,這兩位爺應該是吵了一架,這就有點意思了。”那同伴說,眼神頗有深意又望了樓上一眼。
“同出中統相殘,同門相殘,確實是有點意思。”那人附和了一句。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
同伴輕笑了一聲。
“在這上海灘,類似的戲碼見得還少嗎?”
“所以啊,人永遠是追求利益為上的。”
“師兄弟不過都是拿來出賣的而已。”
對於這話,那人到還是有些認同的。
不過有一點,他始終沒有想明白。
“你周佛海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能夠說服穀雨,讓他掣肘李士群?”
“這都想不明白?”
同伴一副看透一切俗事的樣子,好似所有之事都了然於胸。
“剛剛不是說了嘛,人永遠都是追求利益的。”
“今天不出賣你,是因為價碼不夠,你懂了嗎?”
聽到同伴的解釋,那人一陣恍然大悟:“照你這麽說,周佛海許下了頂天的利益?”
“看破不說破,這才是最高境界,知道嗎?”同伴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望向了自己的酒友。
德興館中,有此聊天的,其實並不在少數。
當然是各說各話,到底誰說的最為靠譜,其實誰也不知。
不過看眾人流傳的版本詫異並不大,應該事實真相大抵是如此了。
不過相信進過今天的事情後,恐怕還是傳出更多的版本來。
說不定某天就會聽到,李士群不滿師兄穀雨出任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一職,跟他在德興館中大打出手。
說不定還會傳出動刀動槍的版本傳言來。
流言嘛,就是如此,以訛傳訛,往往都是極其誇張的。
在流言不斷發酵的時候,汪偽政府的任命下來了。
穀雨正式被任命為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一職。
當然,他梅機關特別助理的職位,依然還是兼任著。
於是,穀雨就這麽搖身一變,成為在梅機關和汪偽政府中,都擔任要職的中國人。
想必在這上海灘,恐怕也是無人出其左右了吧。
聽到這個任命,對此有意見的,除了李士群,其實還有晴氣慶胤。
李士群原本就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
其目的也是為了梅機關能加強對76號的掌控。
明言上是此番說詞,但實際上是為了加強他個人對76號的掌控而已。
汪偽政府的成立,他頭上也多了一層光環。
汪偽政府的軍事指導顧問。
這些身份對他而言,無非是給他了一個能繼續往上爬的籌碼。
當然,最為重要的原因是,76號是在他親自指導下成立的。
某些時候,他把76號當成了他的私人財產。
既然是他的私人財產,如何允許他人染指?
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
梅機關機關長特別助理!
如此最為要緊的兩個機構,都有穀雨的身影,晴氣慶胤能做的住。
於是,他第一時間就找上了影佐禎昭。
“機關長,我想請問一下,憑什麽對穀雨安排?”
一見到影佐禎昭,晴氣慶胤口氣就很是不悅。
見著對方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影佐禎昭也是有些不滿了。
“汪季新的南京政府,是我們承認的獨立政府。
“他們政府內部官員如何任命,那是他們改有權利。”
當即,影佐禎昭一句話就頂了過去。
晴氣慶胤再是有怒火,也不得不承認影佐禎昭說得很有道理。
雖然說汪季新的政府是日本政府一手扶持起來的,但是人家也有部分獨立自主的權利。
作為汪偽政府的指導機構,要是這一點也要插手的話,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
但是,晴氣慶胤怎麽可能就此認輸。
很快他就找到了認為是致命一擊的地方。
“可是穀雨是機關長您的特別助理,其他人可以不管,這梅機關中的人總能管的了吧。”
“那我問你,穀雨是哪裏人?”影佐禎昭當即反問道。
“他是中國人啊。”晴氣慶胤回道。
“既然他是中國人,自然就是受到汪季新政府的管轄的。”
“如此一來,他們任命自己的國民擔任任何職務,都是有這個權利的吧?”
影佐禎昭盡是跳著最為關鍵的點反擊著晴氣慶胤。
看他那想都沒想,隨口就是這麽一回的樣子,似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待著晴氣慶胤來質問。
“機關長,誠然您說得很有道理。”
“但是他一方麵擔任機關長您的特別助理,另一方麵又擔任汪季新政府特務委員會的執行副主任,恐怕有些不合適吧?”
就算影佐禎昭的解釋再是合理,晴氣慶胤緊緊咬著不放。
似乎按照他的意思,他擔任特別助理,就不能擔任執行副主任,反之亦然。
影佐禎昭如此精明的人啊,何嚐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
“你是在質問我的安排不合理?”影佐禎昭當即就質問道。
“屬下不敢,隻是晴氣覺得此番安排不符合常理。”晴氣慶胤倔強的辯駁道。
“既然你覺得我的安排不合理,要不然梅機關你來做主?”影佐禎昭冷聲道。
“屬下不敢!”
影佐禎昭說這番話,當即就將晴氣慶胤給嚇住了。
他敢質疑影佐禎昭的這個安排,但是他也不敢窺覷他的這個位置啊。
還有,就算給他這個位置,他能做的穩?
恐怕不出兩天,就被上頭的那些權利傾軋給撕的粉身碎骨了吧。
“既然不敢,那你為何還要質疑我的安排?”影佐禎昭繼續不依不饒。
“機關長,您誤解了。”
“我不是質疑你的安排。”
“而是我認為這個安排有些不太合理,所以才立即來向你匯報此事。”
在影佐禎昭的連番質問之下,晴氣慶胤的說話聲也開始溫和了起來。
看來,他還是不敢麵對影佐禎昭的怒火的。
“晴氣君,我們梅機關有何作用你可還知曉?”影佐禎昭問道。
“屬下指導。”
晴氣慶胤慌忙回答道。
“第一是汪季新政府指導機關。”
“第二就是掌控76號,監視一切可疑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