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的羈押室,曾經審死了多少人?
正所謂是風水輪流轉。
過去是他們將別人送進來,今天自己卻是要被關進去。
被關進去,會麵臨什麽結果他們不清楚嗎?
他們太清楚了。
要知道穀雨出身青幫啊。
在這幾十年,上海灘誰人不談青幫色變?
一點也不誇張的說,青幫都有小兒止哭的功效。
李士群這個三姓家奴,都能學到一些手段,用於日常的審問工作中。
更何況,穀雨在青幫是有十幾年的時間啊。
想來他對付人的手段想必也是不一般的。
就算跟76號相比較,恐怕也半點不遜色。
這些情況,八處四室的負責人,應該也是門清無比的。
一想到這些,他們那裏還有不懼怕的。
可是,現在懼怕又有什麽用了。
早知此刻,何必當初。
你們要是不被李士群慫恿,不是啥事都沒有?
說到底他才是罪魁禍首。
可是他們又能有什麽辦法了。
人在屋簷下,他們敢不聽李士群的指揮?
要是不聽指揮,恐怕遭遇比現在還要慘吧。
於是,他們開始向李士群求情,希望他能幫著說說話,讓穀雨饒過他們。
隻不過穀雨的回應,很快就讓他們的這個想法直接破滅了。
穀雨根本就不鳥李士群。
憑什麽要跟他麵子?
他李士群拾掇眾人給穀雨難堪之時,他想過麵子問題嗎?
從來沒有。
有的隻是對穀雨的恨意。
那時覺得穀雨拿他根本就沒有辦法。
然而,很快就被打臉了,而且打得是啪啪響。
很快的,路方遠很快就帶著人來到了穀雨的辦公室。
得到謝東籬通知的路方遠,二話不說就招呼著人,將那七個處的處長給逮了起來。
剛剛被控製了起來,葉耀先就開始叫了起來。
“李主任,李主任…”
“姨夫…”
“你快救救我啊。”
本就一臉黑沉的李士群,此時更是黑如煤炭,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救,救個毛線啊。
穀雨根本就不給他麵子好吧。
穀雨見狀,輕聲笑了起來,然後伸出耳朵使勁撓了撓耳朵,做出一副很是不舒服的樣子。
路方遠跟著穀雨那麽長的時間,那裏還有不會意的。
當即就讓一名手下將襪子脫了下來。
接著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捏著臭襪子走到了葉耀先麵前。
“你…你要幹…什麽?”見著路方遠提著襪子走了上來,葉耀先開始慌張了起來。
“你太吵了知道嗎?”
路方遠有些厭惡的說了一句,騰出一隻手來就捏住了對方的下巴,順勢一把將臭襪子塞進了葉耀先的嘴裏。
此時的葉耀先,隻感到一陣惡臭不斷向鼻子襲來,胃裏頓時就翻滾不已,連連作嘔好幾聲。
隻不過身體被人控製,無論怎麽拚命想要將臭襪子甩出來,可一切仍是徒勞無功。
“穀雨,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些。”李士群怒火又升騰了起來,當即就質問著穀雨。
然而穀雨隻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撓了撓耳朵,厭惡不已的揮了揮手。
得到指令,路方遠招呼著人就將那七個處處長給押了下去。
眨眼之間,剛剛好顯得有些擁擠的辦公室,頓時就變得空****起來。
八處四室的正職,總共十二個人,一下就被押走了七個,哪能還不空**?
不過穀雨並沒有理會李士群,隻是朝著剩下的那幾人揮了揮手。
“你們就先回自己的崗位吧。”
“不過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諸位,若是哪位消極怠工,什麽結果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
剩下的五人被這麽一警告,當即就恭聲回道:“穀副主任,我們這就回去處理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嗯。很好,就應該這樣嘛。”穀雨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希望今後大家還要精誠協作,為76號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我等一定不辱使命。”幾人再次躬身道。
“去吧。”
穀雨再次揮了揮手。
等到穀雨的應允,幾人趕緊欠身告退。
不幾秒,屋內就隻剩下了穀雨、李士群、謝東籬三人。
“你也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李士群不走,穀雨知道肯定是有話要跟他,於是當即就將謝東籬揮退了下去。
可能有人不解,為什麽要給他單獨談話的機會了?
其實是穀雨不得不給啊。
自己剛剛上任,就遇到這種事情是誰也沒有預料的。
那兩顆子彈,到底是誰藏在資料中的,以對手做事的手段,既然能瞞過這麽多人送到自己的辦公室,想必一時半會兒也肯定查不出來。
為什麽要暫時將那七位處長羈押,擺明了也是穀雨要表達自己的態度。
要不然以後往他辦公室寄的,就不是這兩顆子彈了,很可能就是定時炸彈了。
因此,不管這件事情是否跟八處四室的人有關,他都必須要威懾對方。
若是什麽都不做,八處四室的人才是要真正的看低他了。
如此來說,就算沒有李士群主導的這事,他也會這麽做的。
等到謝東籬出門之後,穀雨回身坐會了辦公桌後。
剛一坐下,就對著李士群手一抬,說道:“人都已經走了,請開始你的表演。”
李士群聞言,眉頭一皺,心中的怒火當即就準備要爆發出來。
不知道為何臨了,竟是硬生生的將怒火給壓了下去。
“三日不見,當真是要刮目相看啊。”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雖說李士群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怒火,但這話語之間卻是充滿無盡的揶揄之意。
穀雨的有些手段,李士群之前其實是見過的。
德興館就兩回,76號中算來也是有三兩回了吧。
就那些手段而言,他見得比較多的,基本上都是穀雨強硬的一麵。
像這樣完全靠智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其實還是第一次。
而且從表麵上看來,穀雨是處於劣勢被動的一方。
畢竟麵對八處四室的共同發難,恐怕一般人還真難以應付。
然而,李士群自以為精心謀劃的這一切那個勝券在握,結果就被穀雨這麽三言兩語的給化解了。
這三言兩語,句句戳中眾人的要害,就算李士群也不得不忌憚三分。
沒辦法,就算穀雨不具備人和,也占盡了天時地利。
如此一來,李士群的勝算還會有幾分?
可能,三分把握都沒有。
所以,李士群這次輸的真的不冤。
“想說的就這?”穀雨笑笑的反問道。
“想要聽到認輸二字,你是不是想多了?”李士群冷冷的回道。
“李士群,你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好是吧?”穀雨也不接李士群的話,自顧自的質問著對方。
“你知道我為了踢走丁默邨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特工計劃書我毫無條件的署上他的名字。”
“上海抗日組織一欄表,我也算上他一份。”
“可他丁默邨給了我什麽?”
“我什麽也沒有得到好嗎?”
“反而在76號跟我唱對台戲,時時刻刻防著我。”
“你說我不踢走他,難道等到他丁默邨提走我?”
“世界上,那裏有得這麽多好處,還不記得對方好的事情。”
心中有憤恨的李士群,一股腦兒的就懟出一大堆不滿來。
是的,按照他說的,丁默邨竊取了他的功勞,他是應該不滿的。
可是,他似乎忘了一點。
當時為了能夠搭上日本人這條線,他可是心甘情願的將這些東西貢獻出來的啊。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如果不是接著丁默邨的名義,你李士群會有今天?
說不定你這個三姓家奴,早就死在了兩黨特工的追殺中了吧。
因此,毫不誇張的說。
丁默邨給了你能夠活到現在的機會。
你李士群應該感恩才對。
來看看現在的你,滿腦子的憤恨。
除了不滿,還是不滿。
這就是你李士群的為人?
好了,你跟丁默邨的過節暫且不說。
那你跟穀雨有什麽過節嗎?
好像從始至終,從來就沒有什麽生死大仇吧。
當時,你想要拉攏穀雨,他是沒有答應你。
麵上沒有答應你,但實際上他私下是怎麽做的,你李士群看不到?
你跟丁默邨的爭鬥,他不插手就已經對你最大的幫助了。
你能假裝視而不見?
還有,穀雨幫助軍統上海區刺殺丁默邨,安排特工故意接近丁默邨,讓你找到了刁難他的機會。
這些事情做在暗中,你是可以不知道。
但是這件事情事發之後,穀雨對你是什麽態度?
你派去抓鄭月如的人,被丁默邨的人阻攔,最後是誰幫你解的圍?
最後你接著召開76號中高層會意,借機向丁默邨發難,你利用穀雨之時,他說了什麽嗎?
什麽都沒有說,甚至還幫了你一把,徹底的將丁默邨踢了出去。
雖然建議上麵的委任暫時延後,但那也不是為了你好?
一切的一切,你都可以假裝視而不見。
現在穀雨僅僅是爬到了你的頭上,你就覺得不滿了。
覺得當初穀雨沒有答應你的要求,就是背叛了你?
世界上那裏有這樣的事情。
隻能自己好,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現在還幹出這樣的事情,你就是這樣匯報曾經幫過你的人?
不管穀雨是不是要真心幫助於你,還是帶著其他的目的,你就說吧,你是不是直接得利益既得者?
所以說,李士群這種人,根本就是一頭永遠喂不熟的白眼狼。
也是,若他不是白眼狼,怎麽會幹出反叛某黨,接著再反叛中統的事情了?
這種人啊,真的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