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
張嘯林的司機。
說到阿四,林淮南能進張宅,還是他幫的忙。
此時的阿四,正在樓前的空地上認真洗著車。
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離得不遠的林淮南。
看著對方忙碌的身影,林淮南頓時陷入了沉思當中。
難道說真要從他身上想辦法?
畢竟他曾經也幫助過自己,要是利用他將張嘯林殺了,好像也有點不仗義。
可要是顧全仗義,豈不是又有負嶽家明的委托。
一時之間,讓他陷入了兩難之中。
然而,經過一番思想掙紮之後,他還是很快做出來抉擇。
阿四當初的那點仗義之舉,如何能跟家人、跟國家民族大義相比。
他殺張嘯林,一來是為了自己的家人,而是也是為了生長於此的這個動**不堪的國家。
我林淮南生而為人,不能為國上前線痛擊日寇,在這敵後除掉一個漢奸,也算是不辱中國人這三個字。
想到這裏,林淮南腳步輕鬆的走了上去。
“阿四兄弟,洗車啊。”林淮南打著招呼道。
明明看見對方在洗車,還這麽問,這是明知故問。
阿四倒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抬頭一見是林淮南,當即就打趣道:“是淮南啊,怎麽沒趁著這個時間出去放鬆放鬆?”
張嘯林在張宅中賭博、花天酒地之時,正是眾護衛最為高興的時候。
往往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會偷偷出去瀟灑一番。
那怕是累死在女人肚皮上也不用擔心。
反正張嘯林也正快活著,根本就想不到他們的。
等他快活完了,自己也滿足了。
所以張嘯林一胡鬧,他們就當是提前過年了。
“放鬆啥啊,那裏還有什麽心情放鬆。”林淮南故意歎了一口氣道。
“咋了,瞧你這樣是有事?”阿四見狀,當即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忍不住的問道。
“有些私事。”林淮南道。
“啥私事?需不需要兄弟我幫忙?”
“要是需要的話,盡管說一聲就成。”
林淮南是他介紹進來的,如今又在他的幫助下,成為了張嘯林的貼身保鏢。
這件事也是讓阿四麵上增光,因此他一直跟林淮南走得很近。
反之,也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林淮南和阿四也很是要好。
這些年來,兩人還時不時聚在一起喝酒。
用鐵哥們來形容兩人的關係,似乎也一點不為過。
聽到對方這麽一說,林淮南當即就湊了上去:“阿四兄弟,你能不能幫個忙,幫我去樓上給張爺講一聲,準我五天假。”
阿四一挺,當即頭就搖得像撥浪鼓。
“淮南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張爺的規矩,會客之時不允許下人打攪。”
張宅之中,張嘯林的規矩大於一切。
之前有一次,一名手下因為緊急事情,在他會客之時慌忙闖了進去。
若不是留著一絲情麵,隻打了二十大板,要不然恐怕就會當場將對方射殺了。
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去觸黴頭。
身為張嘯林的司機,阿四對這些規矩是最為清晰不過的了。
若是平時,他肯定會毫不猶豫拍著胸口說: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然而此時此刻,就算是跟著張嘯林多年的他,也是不敢逾越這個規矩的。
因此,當麵拒絕林淮南也在情理之中。
放在以前,林淮南被拒絕了,肯定也是不會再多言半句的。
可是今天不一樣,他是打算殺掉張嘯林的。
既然是帶著目的來的,如何會如此輕易的放棄。
“阿四兄弟,我真的是有很著急的事情。”
“就麻煩你去跟張爺說一聲嘛。”
林淮南繼續央求著道。
“我說淮南兄,你就別為難我好吧。”
“這個時候去打攪張爺,那不是自找苦吃嘛。”
麵露難色的阿四,仍舊是毫不客氣的拒絕著。
然而,林淮南並沒有就此打算放棄。
“你是張爺的專職司機,為他鞍前馬後了多少年。”
“我不信他還會為了這點小事為難於你?”
林淮南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開口就是質問了起來。
“林淮南,我說你今天是怎麽了?”
“剛剛我話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張爺談話的時候,是不允許下人打攪的。”
“我隻是一個司機而已,你覺得就不會為難我?”
連番數下,本來還好好的阿四,這時也有些不悅了起來。
好話歹話講了一大堆,這怎麽就聽不進去話了。
過去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難道今天吃錯了什麽藥?
“阿四兄弟,我們關係如何?”見阿四不允,林淮南又立馬換了一個方式問道。
“那還用說,要不然我怎麽還會將你介紹進來。”阿四也沒有想他問這話的用意,當即就毫不含糊的回道。
“既然如此,那你幫我這個忙又如何?”
林淮南的話鋒忽然又是轉了回來,讓他去跟張嘯林說請假的事。
“淮南兄,你今天是來故意為難我的是吧?”怒意再添的阿四,出聲就質問了起來。
“什麽叫我為難你?”
林淮南也是有些不高興了起來。
“不就是讓你去幫我向張爺請個假?”
“就這麽一件小事,你就得推脫半天。”
“怕是你故意要刁難於我吧。”
刁難?
聽到這兩個字,阿四的怒火頓時就竄了起來。
“林淮南,你講話得憑天地良心。”
“我待你如何你難道不清楚?”
“說我刁難於你,你讓大夥都出來評評理。”
“這些年來,我阿四有跟你紅過臉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阿四的聲音不自主的就提高了些分貝。
已經隱隱的傳進了樓上張嘯林的房間。
張宅之中,偶爾有聲音大一些,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在和吳靜觀推著牌九的張嘯林,對其也沒有在意。
然而,樓下聲音卻是漸漸的開始大了起來。
“難道你今天這不是算刁難我?”
“真是說謊也不臉紅,我都替你害臊。”
林淮南立馬就出聲反對道。
“林淮南你今天這是要忘恩負義了?”
“當初若不是我幫你,你進得了這張宅?”
“如果不是我幫你,你能當得了張爺的保鏢?”
“現在翅膀硬了,可以把我一腳踢開了是嗎?”
阿四也是越說越激動,連聲質問著林淮南。
“口口聲聲說曾經幫過我,你不就是心中記著那點事,想要我時時刻刻讓我對你感恩而已。”
“你真是誠心想幫的話,怎麽會時常掛在嘴邊?”
“要跟我翻舊賬?”
“哼!”
“這些年我待你阿四那點差了?”
“我媳婦好不容易做了一點點心,老人小孩都舍不得給,就惦記著你。”
“老家人帶來一點土特產,還是想著你。”
“你捫心自問一下,我林淮南何時待你薄了?”
林淮南也是越說越生氣,將成年爛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吐了出來。
本來吵架之時,就是最忌翻出陳年舊賬的。
這樣隻會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刻,兩人都犯了這樣一個忌諱。
當然,林淮南是故意為之。
要不然這架怎麽能吵起來。
不吵來,怎麽又能驚動樓上的張嘯林。
因此,在和阿四起爭執的時候,他就時不時的注意著三樓的那道窗戶。
那裏就是張嘯林和吳靜觀私聊的房間。
樓上的張嘯林,剛開始隻是聽到偶爾傳來的聲音。
漸漸的,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身處樓上,就好像感覺吵架聲就在身邊一般。
“先生,這樓下發生什麽事情了?”剛剛發完牌的吳靜觀,望了望窗口的方向,回過頭來皺著眉頭問著對麵的張嘯林。
推牌九,人越多就越是熱鬧。
他這才讓曹管家去翠香樓請姑娘。
等候的時間,就他們兩個人推牌九,本來就沒什麽心情。
剛剛有事接連輸了好幾把,原本糟糕的心情就更差了。
現在,當著自己的門生還宅子裏還發生這樣的事情,豈不是打他臉?
也不是在告訴對方,張嘯林已經老了,連宅子裏的下人都管不住了。
要是這話傳出去,誰還會理會於他?
特別是他剛剛上任偽浙江省省長一職,那些人知道這事,誰還會甘心情願的替他做事?
恐怕是很多為此心裏都要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吧。
異心一起,眼看就能到手的利益,豈不是將成空中樓閣。
就算他能拿到些,可能也是動過心思才交到他手中的吧。
此先河絕對不能開。
照此下去,那裏還得了。
想到此,臉色陰沉的張嘯林噌的一下就立了起來。
快步走到窗邊往下一看。
看到的正正就是林淮南和阿四吵得最為凶的那一幕。
阿四跟著他多年,幫他也做了很多事。
他對待阿四終歸還是跟其他的下人是不一樣的。
還是之前數次回家途中遭遇刺殺,若不是靠著阿四的機警,快速的逃離現場。
他張嘯林早就橫屍街頭了。
因此,他罵誰都不可能去罵阿四的。
萬一阿四為此懷恨在心,他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既然她不可能罵阿四,唯一能罵的就隻有林淮南了。
“林淮南,你他媽的吵什麽吵?”
“狗日的龜孫子,成天吃飽了飯不幹事,還他媽的隻會吵架。”
“說說你他媽的能幹啥?”
“養你這條狗,老子還真不如找幾個東洋兵來。”
張嘯林一開口,就是大聲怒斥著林淮南。
要是放到平時的話,張嘯林一發火,嘰哩哇啦的亂罵一通,眾人都會乖乖的識趣走開。
畢竟都是要靠著他過活,誰還敢去頂撞他。
然而,今天不一樣了。
林淮南可是要殺他張嘯林的。
他可不會在乎那麽多。
反正過去,挨得罵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