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係於那人一身,竟都不住開始疑慮,他到底是要幹什麽。
麵對著突然安靜了下來的記者招待會,那人頓時也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一下就將全場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正在他發愣之極,旁邊的同伴則是趕緊拉了他一下。
回過神的這人,趕緊衝著眾人尷尬一笑,抬步就朝著外麵走去了。
是的,他就這麽徑直出去了。
眾人直到看到他出去了,這才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台上的周佛海,那略微有些擔心的神情,同時也漸漸隱了去。
然而此時,場中的氛圍很明顯的有些沉悶,剛剛主動詢問的記者,也不敢再開口了。
誰知道擔心的事情會不會變成真啊。
別以為這種公開場合,他們就幹不出那些事情來。
就算現場真的不敢動手,嚇一下你總還是可以的吧。
至於事後怎麽處理,恐怕也是能夠能夠想得到的。
身處台上,台下的動靜周佛海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這個結果正是他所想要的。
提問可以,但是那些極其刁鑽的問題,就還是別問了。
萬一身體狀況欠佳,遇到太過於激動的事情,整出毛病來就不好了。
“各位記者朋友,對於你們剛剛的問題啊,我可以為你們做一個解答的。”
“針對這次新政府發行新鈔的事情,我們早就做好了各種預案。”
“相信在汪主席的帶領下,我們的新鈔肯定可以很快的鋪向市場的。”
“如果你們還有什麽疑問的話,盡管問就是了。”
“要是沒有問題,咱們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就暫時到此。”
“我們在旁邊的宴會廳,給各位準備了些茶點,還望各位不要客氣。”
見著眾記者盡都沉默不語,周佛海又是故意說出這一番話來。
至於準備茶點這些,不過隻是跟眾人客氣一番而已。
要知道那些親近汪季新偽政府的報館,平時沒少拿好處。
當然,今天來到現場的,也有不親近的。
但是人家的讀者眾多銷量大,不得不邀請對方前來啊。
要不然推行新鈔的這個大戲台,如何還能唱得下去,如何還能讓上海灘的那些商人有信心?
當然,聽到周佛海這麽一說,眾記者盡都是客氣一番,說要趕緊回去將今天的新聞稿件整理出來,希望讓更多的市民看到新政府的決心。
對於此,周佛海自然是相當滿意的。
於是同眾人客套一番之後,就在護衛的簇擁下離開了招待會現場。
等到周佛海一行人離開,穀雨也是當即撤走了警察廳的那些人,然後和路方遠一同離開了。
昨晚老秦說,他們一處的大部分人都回去南京路去使用偽政府的新鈔,他也是想去看看,他們到底會使用這種辦法將新鈔使出去。
不多久時間,穀雨就和路方遠來到了南京路。
兩人隨意挑了一家百貨公司走了進去。
百貨公司的一樓多半都是賣珠寶玉器手表這些貴重物品的。
價格自然就要相對高昂一些。
隻有購買此類的物品,才能加快新鈔的流動速度。
若是挑那些價格便宜的,幾毛幾塊的,就算是上千人也不知道要忙到猴年馬月,才能將任務完成。
諸如百貨公司這些地方,穀雨平常都很少來的。
那怕就算是跟趙子衿成親之後,也很少有陪她來商場的時間。
這主要是身處季宅,很多事情都有他師娘幫他解決,家裏麵的事情他基本都是沒有操過什麽心。
他的那些換季衣裳,一般都是趙子衿幫他準備。
就算趙子衿來不及準備的,家裏還有個丫鬟小童了。
在家裏,毫不誇張的說,穀雨基本上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差沒有直接將飯喂到他嘴巴裏了。
進入百貨公司之後,穀雨很明顯的感覺人流有些多。
各種貴重物品的櫃台前,早就擠滿了人。
這種情況就算是平常降價促銷也是沒有過的。
好些櫃台的老板聽說此事,專程跑過來瞧瞧情況。
看到這麽多人,也是頓時樂得眉笑顏開。
就說今天這情況,不說全部人都能最後買東西,要是十個當中能有一半成交,就絕對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了。
因此,看到這種情況,很多櫃台老板都親自下場招呼著顧客。
“這位爺,這塊玉鐲是正宗的和田玉籽料開的,你看著品相和水頭,就知道我有沒有亂說了。”
“爺,你真是好眼光。這塊手表是瑞士原產的天梭,你看這表盤指針,這些做工國內絕對是做不出來的。”
“這金戒指保證百分百的純金打造,小店做這生意十幾年了,誰不知道咱這裏價格是最公道的。爺,你要是看得上的話,咱們價格絕對好商量。”
穀雨和路方遠兩人,根本不用擠上去聽,隔得遠遠的都能聽到店家和顧客的交談聲。
那些看著各種商品的顧客,隻是聽著店家自顧自的介紹著,根本就沒有跟對方討價還價。
一般但凡盯著某種商品看了很長時間的,基本上多半都是對這件商品感興趣。
若是真的感興趣,肯定是要和店家交談一番,了解產品的各種情況,最後就會進入價錢談判的環節。
可是這些人隻看不問,表情木然,根本猜不透他們到底在想著什麽。
還有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似乎根本不像是真正的顧客。
不是非要說以貌取人。
而是這些人打扮,給人一種很是別扭的感覺。
古話不是說,以為披上龍袍你就是皇帝了?
現在那些櫃台前的顧客,大多都是這種感覺。
氣質、表情、言行等等,全都不像是一個有錢的主,也不像是能消費得起這種高奢物品的人。
根據這種情況,應該就隻有一種可能。
如果不出意料,這些人肯定都是76號的狗腿子裝扮的。
正在穀雨思忖之間,一處櫃台前終於有了新的動靜。
“老板,把這個這個都給我包起來。”
一家玉器店櫃台前,那個穿著打扮感覺不倫不類的年輕男子,指著剛剛看過的幾樣東西道。
這玉器店的老板,做生意也是多年,眼睛鍛煉的也是毒辣無比。
誰從他眼睛前打過,他知道對方身上有沒有錢,值不值得在對方身上浪費時間。
就剛剛說話說要買下好幾樣玉器的這位,打扮太過不同,身上也沒有半點有錢人的那種豪氣,一看就覺得不像是有錢的主。
原本他是不打算理會對方的。
但是今天到處都是人,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壞了店鋪的名聲,還是裝著很熱絡的樣子招呼對方。
原本他已經這個時間是浪費的了。
不想對方竟然說要買下好幾件玉器,這真的是讓他大出所料。
“怎麽?以為我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為我買不起?”那年輕男子見著店家發愣,拍了拍自己脹鼓鼓的荷包,有些不悅的說道。
“爺,你說那得花了。”
“像你這麽大手筆的顧客是寥寥無幾。”
“我這不是被你這麽闊綽的出手給驚住了嘛。”
店老板慌忙的堆起笑臉賠罪道。
“那你還不包起來?”那年輕男子雙目一瞪,冷聲道。
“好,好!我這就立馬包起來。”
店老板恭聲賠笑著,立即招呼店夥計將對方看上的幾件玉器給了包了起來。
店夥計的手腳也極為麻利,不多時間就將那幾件玉器給包了起來。
“這位爺,東西已經包好了,總共是五千三百二十塊。”
“這零頭我就給你抹了,您給五千塊就成。”
店老板也很是會做生意,對方出手闊綽,他也是半點不吝嗇,當即就將零頭給抹了去。
他想著自己這麽做,客戶也肯定會十分的高興是不。
然而那年輕人卻是一副很是豪氣的樣子道:“不用抹,爺不差你這點。”
見對方這麽一說,店老板也不會再繼續說什麽,隻是笑著看著那年輕人。
很明顯,該付錢了。
那人倒是不慌不忙的將自己的荷包去了出來,從中掏出一大疊嶄新的鈔票。
那些鈔票的麵額,有一千、五百、兩百、一百的。
隻見他唰唰的數了五張一千多,然後有抽出了一張五百的鈔票拍在了店老板的麵前。
還同樣是極為豪氣的說道:“不用找了,剩下就當是小費吧。”
小費?
把百貨公司當舞廳了?
此時,那一圈圍著的人,有人驚訝於他的闊綽,也有人不屑一顧的。
同樣的,也有人麵無表情的。
隻是這時,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店老板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店老板表情肯定不對勁啊。
因為剛剛對方拍在他麵前的鈔票,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不是美鈔,也不是法幣,反正是他沒有見過的。
“這位爺,你這是?”店老板有些不解的看向了那年輕人。
正欲拿著那幾件玉器走人的年輕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反問著店老板道:“怎麽又那裏不妥嗎?”
“不是,你這錢?”店老板一幅為難的樣子說道。
聽到老板提到錢的事情,那些看熱鬧的人這才稍微走進了一些。
當他們看到櫃台上的鈔票時,神情也頓時為之一愣。
這是什麽鈔票,怎麽以前沒有見過?
難不成?
突然有人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是新政府發行的鈔票。”
有人認出了這錢就是最近汪季新的南京政府宣傳了一周的新鈔,而且今天就是新鈔發行的日期。
他們以為還不會那麽快,沒想到這麽快就流入市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