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師娘很明顯猶豫了。

猶豫的原因是因為她聽得雲遮霧繞的。

這主要是良叔說得那些話有些太過專業。

幾人都是有點聽不太懂,隻能了解大概的意思。

反正就是說穀雨不行。

不是說哪方麵不行,是生育能力問題不行。

千古以來,接宗傳代就是每個家庭繞不開的話題。

要是說誰不能夠生育,家裏人絕對能愁死。

上香拜佛,各種偏方,反正隻要是能能夠生育的辦法,絕對都會試試。

如今穀雨出現了這種情況,把他視若己出的金寶師娘能不擔心?

此刻猶豫,也是擔心良叔說得那些方法不行。

畢竟像這些事兒,很多人用盡各種方法也有不見成效的。

誰知道到底西方醫學到底好不好使。

既然抱有懷疑的態度,那猶豫就很正常了。

不過一見到穀雨都開始有些相信,金寶師娘師娘擔憂的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

不管怎麽說,一切行事她還是比較關注穀雨的感受。

“雨娃子,你覺得這說得是真的?”金寶師娘帶著些許懷疑的態度問道。

穀雨當即一笑。

“師娘,當初你們花了那麽大代價送到日本去留學,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讓雨娃子能夠多讀點書嘛!”

“留學的時候,我也曾經讀過醫學的書籍。”

“書中講到的那些內容,確實正如醫生所說。”

“因此,我覺得我們應該聽醫生的話。”

麵對金寶師娘的詢問,穀雨沒有將什麽麽大道理,隻是很平靜的現身說法。

何況他說的那些基本都是事實。

季雲卿混跡江湖數十年,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打打殺殺的事情。

身為當年的花會女王,幾乎同樣也是如此。

人生曲折坎坷,曾經也吃過沒有文化的虧。

當時將穀雨收為徒弟,不就是看著吃娃天資聰穎,便甚是喜愛無比。

因此,他們都不希望看著穀雨繼續走他們曾經走過的老路。

說到這點,且不說二人的那些齷蹉行為,但起碼這個方式還是值得稱讚的。

聽到穀雨這麽一說,金寶師娘的神情更是放鬆了下來。

隻見她轉頭看向了一側的趙子衿,問道:“子衿,你覺得如何了?”

趙子衿微微一愣,頓時俏臉一紅,低聲回道:“師娘,我相信他們的說得。”

“既然子衿都相信,我就暫時姑且信之吧。”金寶師娘點了點頭道。

見狀,穀雨當即假裝有些不悅。

合著我們說了半天,還不抵趙子衿一句話啊。

那知金寶師娘一見,立馬就將臉板了起來。

“咋滴,不服氣啊!”

“我跟你說,子衿可比你珍貴著了。”

都說趙子衿最珍貴了,穀雨那裏還敢繼續辯解?

反正事情基本上是解決了,你喜歡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不過穀雨麵上還是假裝一副很是委屈的樣子。

你還是我親師娘嗎?

“別在那兒委屈吧啦的。”

“好好聽醫囑,我和子衿先出去等你。”

金寶師娘瞪了穀雨一眼,拉著趙子衿就離開了兩個數的辦公室。

兩人一走,穀雨和良叔頓時長歎了一口氣。

看來這事又是可以瞞很長一段時間了。

如此也好!

隻要後院不起火,隻要後院不起火,他就可以分出更多心思應對其他事情了。

等待兩人一走,兩人雜七雜八的聊了一會兒之後,良叔給他開了一個藥方。

藥方當中除了一些重要意外,主要就是以食補為主。

什麽人參鹿茸等等,玲琅滿目的一大堆。

穀雨一見,頓時驚訝無比:“良叔,你就不怕我被補死?”

“反正你現在不行嘛!”

“難道不應該多補一補?”

平常說話辦事都是極為嚴肅認真的良叔,居然難得的跟穀雨開了一次玩笑。

聽得穀雨又是一陣無奈不已。

無奈又能如何?

這件事情本身最開始就是由他而起。

事到如今,還不是他的原因。

因此,他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到這兒,暫時不孕的話題就可以告一段落。

剩下的戲就要靠穀雨和趙子衿怎麽演了。

以他們倆的表現來說,繼續瞞住金寶師娘,應該不成什麽問題的。

臨走之前,良叔又是問了趁機問了些許問題。

其中主要問到了日軍最近是否有何新動向。

時間已經臨近年關,這一年中日軍均沒有任何大的動作,頂多就是局部地區零星的小摩擦。

鬼子在長沙戰場上失利,各方都極為擔心他們會來一次瘋狂的反撲。

然時間積蓄這麽久,都不見侵華日軍有任何大的動作,小鬼子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自開年以來,穀雨都是極為關注著日軍的動向。

通過各方打聽,都沒有什麽收獲,這讓他更是不解了。

難道真如猜測一般,日軍又在謀劃著什麽?

可直到臨近年底,對此也是毫無收獲。

他也隻得很是無奈道回複著良叔,暫時不太清楚到底有何謀劃。

如果有任何的相關情報,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良叔見此,也不繼續在此事上麵糾結。

借著兩人隨意的聊了幾句,穀雨便先行告辭了。

出了辦公室,尋著金寶師娘和趙子衿兩人,三人一同離開了醫院。

一回到季宅,金寶師娘就開始忙上忙下。

穀雨勸說道,師娘你就歇一會吧。

金寶師娘嗔怒道,你無父無母,我這個做師娘的不替你操心,誰替你操心?

這一番話,頓時就讓穀雨感動不已。

人生二十多年,父母在時,一切皆有父母替他操心。

可父母遭難流落到那幾年中,誰曾替他操心過半點?

跟了季雲卿之後,大小事情一切皆是由金寶師娘替他操心著。

單單站在情感這一方麵,其恩情如再生父母。

雖說立場不一樣,但人心也是肉長的啊。

穀雨不是鐵石心腸,麵對金寶師娘的好,豈能有不敢動之。

然而,站在大義角度,他們終究有一天彼此會站在對立的角度。

李士群吳四寶之流,皆是跟她有脫不開的關係。

季雲卿曾經幹過的那些事情,她也有份的。

如果有那麽一天,金寶師娘也必將受到人民的審判。

唉!

一想到這些,心中隻得無奈歎氣。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不對!

用此話來形容根本不妥。

金寶師娘之流,本身就是站在正義的對立麵。

穀雨身為一名中國人,他永遠都隻是在做對的事情而已。

因此一開始,這個結局早就是注定了的。

一切沒得重新選擇的可能。

金寶師娘忙著去準備良叔單子上的東西去了,院子就隻留下了穀雨和趙子衿兩人。

丫鬟小童自然是被金寶師娘給叫走了。

照顧穀雨和趙子衿,本身就是她的職責,一切雜事自然也是該她去處理。

些許是看出來穀雨眉間淡淡的憂愁,趙子衿忍不住關切的問道:“你在擔心著什麽嗎?”

“子衿,你說若是沒有這一場戰爭該多好啊!”穀雨忍不住的感歎道。

“是,我們很多人都會這麽想。”

“可是自1860年鴉片戰爭開始,有很多事情就已經是注定的。”

“國弱民貧,任人隨意宰割。”

“就算沒有這場戰爭,也會有另外一場戰爭。”

“曆史的滾滾車輪向前,誰也擋不住的。”

趙子衿神色激昂,眼睛中有一道極為堅定的光芒。

這道光芒穀雨見過,良叔的眼中也有。

這或許就是對****的堅定吧。

穀雨輕聲一笑,問道:“我記得你們很推崇國際歌吧?”

“怎麽你什麽時候也開始關注我們的事情了?”趙子衿有些訝異道。

穀雨沒有解釋為什麽會關注此,好像隻是自顧自的說道一般。

“我覺得裏麵的有些詞寫的真好。”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剛開始穀雨還很正常的說著,結果說了兩句竟然還能哼出一段調子,這就更讓趙子衿詫異不已了。

向來,國黨對****的東西,就是極為的排斥。

你要是大庭廣眾之下,叫一句任何有關此類的話題,說不定立馬就被軍統抓過去問個明白。

說,你是不是共黨?

說,是不是他們派來的諜子?

什麽叫飛來橫禍,這就是。

真沒想到,獨立於軍統上海站的情報小組負責人穀雨,竟然很是關注這方麵的信息。

要是傳出去,非惹來殺身之禍不可。

要知道戴笠對此是絕對零容忍的。

於是,趙子衿當即問道:“你談這個話題,難道就不怕惹來殺身之禍?”

穀雨又是一笑,開著玩笑道。

“這裏又沒有外人。”

“難不成你還要告密不成?”

趙子衿故意輕哼:“你可別忘了,你是軍統,我是***。”

“那又如何?”

穀雨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頓了頓,他又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可記得某些人一開始心裏就盤算著,如何說服某人加入她們的陣營。”

說著說著,穀雨竟是毫不客氣的戳破了趙子衿心中的那點小九九。

頓時,讓她有些尷尬不已,不敢直視穀雨的眼睛。

“你…你都知道了?”趙子衿低聲的問道。

穀雨再次一笑。

“我們天天同睡一間屋子,我穀某人又不是傻子,如何又看不出來?”

此話倒也不假。

同在一個屋簷下,若是連這點小心思都看不出,那穀雨可就真夠笨的了。

聽到這話,反而是讓趙子衿放鬆了下來。

知道了又如何?

本來自己一直就有這個打算的。

自己的信仰又沒錯。

擔心什麽了?

於是,俏臉一揚,問道:“那你作何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