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半,留一半。

說話都這麽吊人胃口的嗎?

而且聽曾徽安的口氣,貌似轉折還不小啊。

於是乎,眾人的目光盡都被吸引了過來,聚集在了他身上。

隻見曾徽安不慌不忙的走到了穀雨的身側,和他並肩站在了一起。

看到這裏,有些人不禁又開始疑問了。

難不成接下來還跟穀雨有關係。

莫不是開玩笑吧?

不是他請辭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一職,周佛海很長時間沒有理會,還將他晾在了一邊嗎?

怎麽可能會跟他有關係?

很多人,包括李士群跟鮑文源等人,心裏都曾主動否認了這一想法。

但是看著眼前的情景,好似又跟他們的想法背道而馳著。

還在曾徽安並沒有等待多久,他又開口說話了。

“李次長升任,周主任不能親自到場,特委托穀副主任為代表,代周主任送上恭賀。”

曾徽安的這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二樓頓時就炸開了。

周主任委托穀雨代為送上祝福?

這…這沒有聽錯吧?

“你剛剛聽清這曾秘書的話了嗎?”有人忍不住問著一旁的同伴。

“他說…他說周主任委托穀雨為代表,向李部長送上祝福。”同伴驚愕不已的回道。

聽到同伴的回答,這人終是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聽錯,曾秘書就是這麽說的。

穀雨代表周主任而來,而李部長和鮑部長還那麽為難於他,豈不是?

為難穀雨,不就是也在為難周佛海?

我的天啦!

事情這下恐怕要麻煩了。

穀雨是周佛海的代表,他們再三刁難,若是周佛海知道了此事,恐怕李士群和鮑文源也難以解釋此事啊。

怎麽辦?

既然有人會開始這般想,其他人也會有此想法。

不管李士群現今如何得勢,他總不可能到了能和周佛海相提並論的地步。

那些支持李士群的一種官員,以及那些狗腿子,一想到此頓時就開始麵麵相覷起來。

同樣的,李士群和鮑文源聽到此,神色也禁不住有些難堪起來。

他何時曾想過,穀雨會代表周佛海而來。

失策了。

這次真的是失策了。

現在該怎麽辦?

李士群的腦袋快速轉動著。

看曾徽安的樣子半點也不像是說假,若是他將今晚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匯報上去,恐怕不是能用誤會能夠解釋得了的。

看看怎麽能找到個合理的理由,證明今天的這隻是個誤會。

“曾秘書,你是今天周主任有事不能前來,特地委托穀雨前來代為祝賀?”李士群客氣的問道。

曾徽安微微一笑:“李次長,我剛剛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應該就沒有必要再重複一遍了吧。”

李士群微微一愣。

確實沒有重複的必要了。

再次重複,那就是要狠狠抽他李士群的耳光了。

不過李士群反應倒也迅速,立即轉向了一旁的穀雨,客客氣氣的道:“穀副主任,你怎麽不早點告訴與我,你看鬧出這麽大一場誤會,李某真是愧疚不已啊。”

轉眼之間,李士群翻臉不翻書還快。

剛剛還痛聲嗬斥穀雨,立馬就說是一場誤會。

李士群不去大舞台唱戲,真是可惜了他這一身的本領。

對於其善變的本領,穀雨早就有領教過,自然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誠心道歉。

你們剛剛不是覺得我穀雨無官無職,就可以任意的欺辱嗎?

現在曾徽安隻是傳來一個消息,僅僅是代替周佛海來送一聲祝福而已,立馬就轉變了態度。

你們這牆頭草,見風使舵的本領還真不是一般啊。

於是穀雨當即忍不住揶揄道:“李部長,這可使不得,你這不是折煞我穀某人嗎?”

這一番話表麵上,再正常不過了。

隻是配合穀雨的語氣跟神情,任誰都能看出他是正話反說。

說直接一點,他是借此表達著自己的不滿了。

穀雨不滿也屬正常。

剛剛那麽多人擠兌他,某些人還指使手下人要教訓一下穀雨,甚至還要將他請出德興館。

看看吧,囂張到了什麽程度。

若是換作他人,恐怕早就被對方暴揍一頓,丟出德興館去了。

說不定現在是哭訴無門啊。

肯定是如此吧。

整個汪偽政府中,能比鮑文源權勢大的人,就那麽一小撮,有誰敢出頭?

也就換作了是穀雨,讓他的伎倆沒有得逞。

說到鮑文源,其實此刻最為不安的,非他莫屬。

剛才的時候,就屬他跳的最凶。

瞧他那時候的樣子,好似不為李士群爭會一些麵子,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罷休一般。

可結果了?

現實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兩名護衛不但被穀雨一招擊傷不說,此事局麵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這場景啊,絕對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

恐怕此時鮑文源心裏也很是後悔不已吧。

很顯然他也是見過了大場麵的人,麵對突然的轉折,麵上也根本未有半點驚慌。

“穀副主任,你既然代表著周主任前來,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似乎有些不妥嘛。”鮑文源似是責怪的語氣道。

“哦?”穀雨故作驚疑,“鮑部長說說怎麽個不妥法?”

“你代表周主任前來,不第一時間祝賀,你倒好一個人躲在這裏偷偷喝酒,實屬有些不應該啊。”

鮑文源說得很像是那麽回事的樣子,說得責任全在於穀雨身上一般。

旁人一想,似乎他說得也極為有道理啊。

你既然是為周佛海公幹而來,竟然不思第一時間處理要務,卻是一個人偷偷躲在一旁喝酒,將公幹的事情全部丟在了一邊。

這種因私廢公的做法,不正好又是可以攻擊他的地方?

“縱然是代表周主任前來的,也總不能將正事拋在腦後吧?”

“這種做法我等是絕不敢苟同,還請穀副主任替我們解釋一番。”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表達了不滿。

看那樣子,今天若是穀雨不認栽就走出這德興館,他們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知道這些人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全然是看不清情況。‘

既然周佛海能讓穀雨代表他來,豈不是從側麵證明了他還是認可穀雨之前的職務的。

如果真像是眾人那般猜測,周佛海開始疏遠穀雨了,那裏還會這麽做。

現在已經說明了周佛海的態度。

他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放開穀雨的。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可是很清楚,穀雨如今已經成為了鏈接影佐禎昭的一座橋梁。

有了他的存在,很多事情都會容易處理一些。

然而某些人就不會這麽想了。

鮑文源算是其中一個。

假如他能分析這一步,也斷然不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行為了。

另外一人,應該就要屬李士群了。

可能他也沒有看清現今的情況。

就算穀雨真的卸任了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一職,可是始終擔任著影佐禎昭的特別助理啊。

隻要有這個職務存在,不管穀雨在汪季新政府中的職務怎麽變化,他就不能被小覷的。

特別助理,這個職位看似不高,很多場合之下都還代表著影佐禎昭啊。

得罪穀雨可能沒有問題,但是得罪影佐禎昭,就得考慮這個後果了。

梅機關淩駕於汪偽政府之上。

說個不好聽的形容,梅機關是你汪偽政府的主子爹,你們都是小崽子。

欺負你們主子爹的人,是不是壽星公上吊,嫌自己命太長了?

然而很可惜,很少能有人想到這一步。

包括精明無比的李士群。

要是他早想到這一步,就應該把穀雨供起來了,過去之前的那些事情,通通都不應該做了。

汪偽政府因為日本人的需要應運而生,沒有日本人就沒有他們這些狗漢奸。

從這一方麵來對比,他們什麽都不是了。

然而一切沒有如果。

人都是有貪戀的。

就如汪季新。

他靠著日本人成立了所謂的偽政府,但是內心又想擺脫日本人的控製,想要跟他們撇清關係。

還不住的在多個公開場合宣傳,他們才是國黨的正統,重慶的常凱申不過是篡權者而已。

人一旦有了貪戀之心,眼前的一切的就不能再滿足於自己。

因此他們有此行為,其實就不難理解了。

“穀副主任既然是代表周主任而來,如何行事需要跟你們解釋?”

“看你這態度,是不是汪主席的代表前來,你們也要質疑?”

書生氣極重的曾徽安,聽到那些人的這說法,第一個就表示了不滿。

聲音不大,卻足以穿透眾人的耳膜。

此時誰人都能通過他那精致無比的金絲邊眼鏡,看到他眼中濃烈的怒意。

書生一怒,也是很可怕的。

任誰都能領會到這怒意後麵帶著什麽。

周公館,周佛海!

此刻的曾徽安也是真的有些怒了。

他沒有想到新政府的高官,竟然已經自大到了這種地步。

質問上峰,你們夠格嗎?

頓時,那些人當即就被懟得個麵紅耳赤,半天也不敢回應一句。

就現場這些人,應該還沒人敢跟曾徽安公然撕破臉皮的。

就算是李士群和鮑文源等人也要掂量三分。

李士群等人不敢將事情鬧得太僵,慌忙想要出聲解釋一番。

不料此時,又是一道聲音從樓下傳了過來。

“李次長高升應該是喜慶的場麵才對,怎麽這場景看著有些不對味啊!”

剛剛出來了一個周佛海的秘書曾徽安,現在有冒出一個聲音來,還真是熱鬧無比啊。

是誰?

眾人紛紛看向了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