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對四。

一隻槍對四隻槍,看起來很明顯是要吃大虧的。

然而李成就是這麽做了。

他和路方遠毫無半點懼色,好似根本就不怕擦槍走火。

或許是路方遠的氣勢震懾住了眼前的幾人吧。

當然,有可能有其他原因。

吳四寶其人囂狂,但其也不是沒有一點腦子之人。

他那些手下自然也盡都是酒囊飯袋之徒。

場麵上他們很明顯占據著優勢,但是來人還敢直呼吳四寶的大名硬衝上來。

誰敢對聲名在外的吳四寶不敬?

掰著指頭一算,屈指可數。

恰好76號中就有那麽兩位,李士群和穀雨。

李士群指示吳四寶來此,顯然不可能是他的所為。

自然而然剩下的就隻有穀雨了。

穀雨他們是見過的,不可能眼拙認不出來。

畢竟穀雨在青幫中的風頭,也是沒有幾個人能與之相比的。

剩下的,那還會有誰敢這麽做?

眼前的這幾個狗腿子,顯然一時半會兒是沒有將路方遠認出來的。

其實沒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

前些年,路方遠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蘇州,一年到頭都難得回一次上海。

若不是穀雨返回上海將他留了下來,想來他現在應該還是在蘇州的。

其後這兩年的時間,一直都擔任著穀雨的保鏢兼司機,導致很多人對他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

恰好眼前的這幾人偏偏就不知曉路方遠這人。

另一方麵,路方遠的悍然出手,也絕對是幾人沒有想到的。

一腳將人踹飛兩三米,這得有他媽多恐怖?

一時之間,就將這幾人嚇得愣在了哪兒。

似乎場麵就這麽陷入了僵持之中。

不過李成的槍聲,很快就不遠處的馬奇驚動了過來。

人未到,聲音就當先傳了過來。

“奶奶的!”

“不好好守著大門,鬧啥了?”

馬奇罵罵咧咧的走了上來。

“奇哥。”

聞聽馬奇的聲音,那四人好似見到了救星一般,齊齊的恭聲喊了一聲。

其中一人更是慌忙的喊道:“奇哥,這兩個人想闖進去。”

嗯?

不知道76號在這兒辦事嗎?

還敢來這兒鬧事?

你是嫌自己命活得太長了嗎?

不知道吳四寶四爺在上海灘的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

聽到那人的告狀,馬奇邊走邊罵道:“他媽的,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當著四爺辦事?”

聞聽身後來人的怒斥,路方遠隻是輕笑一聲,緩緩轉身看向了馬奇,冷聲的嘲諷了起來。

“四爺?”

“哼!”

“你去問問吳四寶,敢不敢在我麵前稱四爺?”

馬奇麵對著大門而來,恰好九十六號前的燈光直射過來。

路方遠這一轉身背對著燈光,馬奇是無法瞧清楚其麵容的。

似乎他也沒有聽出路方遠的聲音來,麵對著路方遠的出聲譏諷,火氣當即就有些竄了上來。

“那裏來到宵小,四爺的名諱也是你能稱呼的?”

馬奇嗬斥了一聲,又是衝著那幾名狗腿子吼了起來。

“他媽都給老子愣著幹嘛?”

“敢阻撓四爺的大事,還不抓起來等著過年?”

麵對著馬奇的嗬斥,那幾名狗腿子硬是沒有敢動一下。

剛剛隻是上前攔了一下人,那人就敢開槍阻止。

要是上去抓人,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出來。

別說對方隻有一隻槍,自己就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其實他們根本沒有半點優勢可言。

他們雖不是玩槍的高手,但是他們很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反應和速度,皆是他們不能比擬的。

可能他們開槍會將對方擊傷,可他們的結果隻會有一個。

那就是成為對方的槍下亡魂。

這不是過份的誇大李成的實力。

而是他剛剛瞬間落在幾人麵前的那四槍,距離幾乎分毫不差。

你說力度能掌握的如此精準的又有幾人?

至少在他們的印象中,絕對很難有人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所以這就是他們根本不敢動的原因。

見著幾人根本不聽招呼,馬奇心裏的怒火更甚了。

“他媽的你們耳朵都聾了?”

“你們誰要是耽誤了四爺的事情,別怪老子不客氣。”

怒氣衝衝的馬奇,加快了步伐走了上來。

本身他離著大門處已經不遠,走過來也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而已。

不過還沒等他靠近,路方遠的又是毫不客氣的一陣嘲諷。

“吳四寶真是本事啊,當上來警衛大隊長,就敢自稱爺了。”

“當真這上海灘就是他一人的?”

“哼!”

“跟著一跑馬房的車夫作威作福,你們還真是敢啊。”

吳四寶在跑馬房當馬夫時,根本就是看人的臉色吃飯。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金寶師娘,將他推薦給了季雲卿,他怎麽可能有今天的身份跟地位。

隻是吳四寶有了身份跟地位,就一直將自己的過去視為禁忌,根本不許他人議論。

因此時隔久遠,很多人都是不知道他這一段過去的。

恰好眼前的這位馬奇,也是跟著吳四寶從青幫出來的,自然也是知道吳四寶的這一段過往的。

當他聞聽著這一番話語,臉色頓時就變了數變。

於此同時,心裏也開始泛起嘀咕起來。

眼前這人是誰?

竟然對吳四寶的過往都了如指掌,而且聽他說話的口氣,從來就沒有將四爺放在眼裏。

如果不是癩蛤蟆打哈欠,就是本身有所倚仗。

快步走進的馬奇,緊緊盯著背光正對著自己的路方遠。

等他一步步走進,路方遠的臉部的輪廓,終於漸漸清晰了起來。

不過當他看清路方遠的麵容時,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得極為難堪起來,整個人也是極其尷尬的定在了哪兒。

很明顯,他已經認出路方遠來了。

路方遠跟著穀雨一同進入青幫,身份地位本來就是不低的。

雖不像穀雨那般聲名在外,可畢竟曾經也執掌過青幫一舵之地。

如果實打實的算起來,地位甚至比吳四寶還要高那麽一丟丟。

說個難聽的話,礙於穀雨的關係,吳四寶也要客客氣氣的喊他一聲遠哥。

叫哥不是因為年紀大小,而是身份地位使然。

他吳四寶雖然曾經是季雲卿的警衛隊長,但實際上地位並不高的。

還有,季雲卿對待能夠幫自己賺錢的手下,一般都會特別重視。

再加上穀雨的關係,路方遠的身份就更為特殊了。

要不然以他當年的年齡,絕對不可能擔任哪樣得重任的。

對於這一點,但凡青幫的老人都是極為清楚的。

這馬奇怎麽也算是青幫中的老人了,如何不認識路方遠,又如何不知曉這些情況。

當然,這還不是最為重要的。

年前時分,穀雨被任命為特務委員會的主任,跟在其身邊的路方遠,身份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這一段時間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結於他。

如果不是穀雨帶著他一同前往了餘公館,恐怕不隻是穀雨的門檻要被踏破了,估計連同著他路方遠也都接待不過來了吧。

當然,穀雨帶著路方遠等人去餘公館躲避應酬,好些人還是不知道的。

媽的!

當下反應過來的馬奇心裏暗暗的罵了一句,趕緊換上了一副笑臉躬身小跑了上去。

“路爺,什麽風把你吹來的?”

那幾個狗腿子看著馬奇討好對方,頓時麵麵相覷起來。

這是個什麽情況?

路爺?

那個路爺?

一時之間,這些人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而路方遠看著突然換上一副麵孔的馬奇,當即就是冷哼了一聲:“需要跟你匯報?”

“路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今天我們四爺奉了李部長的命令來此公幹。”

“要是路爺真有什麽事,我也好立即知會四爺一聲。”

馬奇慌忙的解釋道。

哼!

路方遠又是冷哼一聲。

“我來此做什麽,你還不夠格知道。”

“我勸你還是趕緊將吳四寶喊來。”

“不然耽誤了事情,別說是你,就算是吳四寶他也承擔不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敢繼續追問嗎?

他那裏敢啊。

要是他敢多問一句,恐怕就是要自找苦吃了。

聞言,馬奇心中當即就是連連叫苦不已。

你們神仙打架,奈何偏偏要讓我這小魚小蝦遭殃啊。

“那個…路爺,麻煩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通知四爺。”

馬奇說著慌忙就要轉身離去,卻是抬眼瞧著那幾個不開竅的手下,此時還舉著槍跟李成對峙著,心中的火氣頓時就衝上頭來。

隻見他直接衝上去就是一人踹了一腳。

“他媽你們眼睛都瞎了,這是路爺。”

“一個個不開竅的狗東西。”

麵對著馬奇的苛責打罵,那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能怒也是不敢有的。

誰叫他們不開眼了。

馬奇打罵了幾人過後,也不敢繼續耽擱,趕緊朝著路方遠打了一聲招呼,就朝著吳四寶的方向奔了過去。

見到馬奇離去,路方遠也是招呼著李成將槍放了下來。

有些事情適可而止就好。

吳四寶這人眼中除了李士群,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裏的。

要是做得太為過份,說不定這條瘋狗就樣狂犬病發作了。

到時胡亂咬人,豈不是把今天的正事都要耽擱了?

李成也不是莽撞之人,自然也是懂得點到為止的道理。

於是當即就槍收了起來和路方遠等在了一邊。

然而就是等待馬奇前去匯報的中間,突然九十六內接連響起幾道槍聲。

聞聽槍聲,路方遠和李成臉色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