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警團旁落他人,可謂是在李士群的身上剮肉,他能不肉疼?

可他根本就沒有反駁的餘地,隻能很是無奈的接受。

本身之前心中對周佛海就有所不滿的。

如今割掉心頭肉,李士群自然是更加的不滿。

隻是他不敢將心中的不滿表達出來而已。

不過對熊建這些副團長就不太一樣了,畢竟他沒有周佛海那樣的能量,李士群刻意給周佛海麵子,但絕對不會給熊劍麵子的。

因此,李士群對熊劍一直都不待見的。

熊劍對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李士群對穀雨不太待見,自然就應該是他該爭取之人。

“穀主任,躲在一邊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啊。”熊劍打笑道。

“風格?”穀雨笑問道,“我什麽風格?”

熊劍被問的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常聽聞人說穀主任是有趣之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

“好多人都說我最無趣了,熊副團長那裏看出我有趣啊?”穀雨一本正經的問道。

聞言,熊劍頓時一陣尷尬不已,今天這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啊。

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似乎就沒有在聊下去的必要了。

“很抱歉,打擾了。”熊劍致歉了一句,當即就準備轉身離去。

“熊副團長,你怎麽這麽不經逗?”剛剛還一本正經的穀雨,突然打趣著熊劍。

結果熊劍又是一愣,滿是不解的看著穀雨。

“看樣子熊副團長還不知道,我已經和李部長達成了一致,將會聯手起來對付軍統。”見熊劍有些不解,穀雨直言不諱的道。

聽聞穀雨的這番解釋,熊劍又是微微一愣,繼而笑道:“我以為是多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一個合作而已嘛。”

“哦?”穀雨故作詫異道,“不是聽聞說,對於稅警團的組建,我們李大部長心中可是一直不滿,你難道就不擔心跟我走得太近,我反過頭來針對你?”

“穀主任這話就說笑了。”熊劍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道,“過去穀主任和李部長的關係,這上海灘誰人不知道?若僅僅隻是一個合作,就能突然改變過去的做法,那可能會驚掉所有人的眼珠子。”

這說法靠譜嗎?

說實話根本不知道。

穀雨如此年輕就擔任著汪偽政府中極為重要的職位,肯定是會受到很多人的關注。

就熊劍而言,他是隸屬周佛海一方的勢力,而很多人鬥誌穀雨跟周佛海走得特別近,自然而然道熊劍就將穀雨當成了自己人。

如此一來,他對穀雨熱情一些,似乎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但真的就是這樣嗎?

絕對不是如此。

如今穀雨答應和李士群攜手對付軍統,那麽李士群就一定會刻意的關注穀雨。

為何那天穀雨從餘凡家出來,會擔心被李士群的狗腿子跟蹤,也正是因為他對李士群太了解了。

今天,熊劍和穀雨聊的如此之歡,難道李士群就不會關注嗎?

說不定此刻暗中就有人盯著他們。

甚至就在他們身旁,就有人想要聽他們聊什麽內容吧。

別以為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為了監視身邊人,李士群也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出來的。

因此,穀雨說得這些都是事實。

“穀主任是不是太過小心了些?”熊劍皺了皺眉頭,“我們今天這聊天,好像也沒有聊到什麽話題吧?就算說說他李士群的壞話,又怎麽了?難不成,他還能將我抓起來不成?”

按理來說,熊劍能夠做到今天的位置,應該不是那種說過不過大腦的人。

但是他明明這番話,根本就沒半點顧忌,似乎就正如他說的一般,根本就不懼怕他李士群一般。

當然,其實這些談話,也根本沒什麽營養可言。

就算這些話被某些人聽了去,似乎也無關緊要的。

“熊副團長,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說話注意一些,也是應該的。”穀雨眼神不經意瞟了瞟四周,然後低聲的說道。

剛剛說道懼怕李士群一事,本身穀雨從來就懼怕他。

隻是,如今穀雨接下來要跟李士群合作,自然是不願讓李士群逮到什麽把柄的。

最主要的還是他不想引起太多的關注,不想惹來太多的麻煩。

如果麻煩太多,今後想要做些什麽事情,都會覺得束手束腳的。

因此有些時候穀雨做起事情來,就不得不多考慮一番。

“嗬。”熊劍輕聲笑了笑,帶著些許奚落的口氣道,“既然如此,看來今天我熊某人來找穀主任,沒有提前看日曆啊。”

麵對熊劍的這番話語,穀雨半點也不在意。

就眼前這情況,明顯看起來穀雨是比過往謹慎了許多。

至於是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那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或許是為了故布迷陣而已,也或許是為了給李士群傳遞一個信息,他穀雨是真心和他合作而已。

其實如果熊劍細心關注的話,他應該會發現穀雨的表現前後明顯是不一樣的。

就像是敘述一件事情,敘述的很是淩亂,根本不知道要表達什麽意思。

說簡單一點,根本沒有一點重點可言。

不知為何,熊劍就像是沒有發現一般,還隨著穀雨的情緒一路而走。

同樣的,好似他的目的,就隻是為了來跟他聊聊兩人之間共同的敵人,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重點。

就這些人而言,但凡做什麽事情,一定會帶著什麽目的。

但從眼前看來,他們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麽目的。

像是很是隨意的聊了一會兒而已。

這番聊天,到底會帶來什麽,應該誰也無法判斷。

就這樣,熊劍前來和穀雨說了一堆摸不著邊際的話語,然後轉身就走。

望著熊劍離去的背影,穀雨麵無表情,根本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再想著什麽。

參加這樣的宴會,本身就是非常無趣的。

再者說,這場宴會就是李士群的個人表演而已。

根本就沒什麽好說。

待了不久之後,穀雨借故就離開了宴會現場。

想來以李士群的行事風格,應該不出兩天,就會展開對軍統的行動。

這些天來,因為一直忙於撤離銀行雇員的事情,穀雨都還未來得及知會嵩明。

雖然最近軍統上海區的行動,讓穀雨有些看不太懂,但如此重要情報還是要盡快通知到。

早做計劃,早做防備,起碼不至於在和76號對抗中,讓軍統上海區遭到巨大的損失。

說到軍統上海區,穀雨也是有頗多無奈。

軍統戴笠不及代價,隻看結果不管過程如何,原本行事很是穩重的嵩明,也被逼得失去了穩重。

穀雨看著就很頭疼。

但是根本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這支特別行動小組,保持初心,不會因外力的幹擾而改變。

這次約見嵩明,沒有約在西倫西餐廳,也沒有在常去的德興館,而是約在了郊外的一處地方。

嵩明見到穀雨之時,也是一臉的不解,當即就是問道:“怎麽突然約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穀雨側身看了看許久未見的嵩明,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看嵩明這樣子,他似乎還沒有發現危險不斷再靠近。

“嵩區長,接下來軍統的日子,恐怕會有些難過了。”穀雨緩緩的說道。

嵩明皺了皺眉頭,道:“難道是得到了什麽準確的消息?”

呼!

穀雨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又是搖了搖頭,隨後才道:“為了將銀行雇員撤離上海,我答應了李士群接下來將會針對軍統發起行動。”

“啊?”嵩明聞言,當即就是一驚,“你說你答應李士群針對軍統?”

“是的。”穀雨點了點頭,“如果我不答應的話,說不定雙方還陷在談判中。所以,我根本沒得選擇。”

穀雨的難處,嵩明自是能感同身受的。

身處上海灘的這亂局當中,有些時候就是身不由己,你根本沒得選擇。

對於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來說,隻要是為了國家的利益,那怕你就是受盡天下的誤解,你也要堅持心中所想,為有一天能將小日本趕出去而堅持著。

“哎!”聽到此,嵩明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如今上海的局麵,我也是無能為力啊,誰能想到會變成這樣。你說上風是怎麽想的,為什麽就不能考慮一下實際的情況?”

聽著嵩明的抱怨,穀雨似乎根本沒有要安慰他的意思。

如今兩人都身在這亂局之中,相信大家都能體會對方的難處。

“嵩區長,我多嘴向你提個建議。”

“現在沒了銀行雇員這個場外因素,接下來雙方的鬥爭肯定會異常的激烈。”

“甚至說你我都有可能遭遇暴露的那一天。”

“假如說我那天不幸暴露,請嵩區長以大局為重,那怕就算是局本部下死命令營救,你們也不要理會。”

穀雨憂愁不已的說道。

“為何?”嵩明有些不解的問道。

“已經死了太多人了,我不想再看到有死人了。”穀雨歎氣道。

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戰爭中想要不死人,何其之難啊。

穀雨知道這個想法太過於美好,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他所做的這一切,不正就是為了此嗎?

為什麽要答應李士群插手對付軍統之事,其實也是有著這方麵的考慮的。

嵩明看著穀雨那堅定無比的神情,也是當即說道:“假如我也有那麽一天,不管是生是死,也請你能夠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