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跟周公館討要說法？
秦立虞！
上海灘除他，無人敢去周公館討要說法。
那一次，李士群采用十分過激的手法推廣中儲券，當場打死一人，是秦立虞帶著商會成員前往周公館討要說法。
雖說最後並沒有討到最想要的說法，甚至還是穀雨出麵解了圍。
再提一下事情最後是怎麽處理的。
穀雨從中斡旋了一番，秦立虞最終還是幫玉器店老板討到了補償金。
或許從表麵上看，穀雨是礙於情麵上，插手處理此事的，但實際的情況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道。
其實早在很早之前，他和秦立虞就有一麵之緣的。
他倆的最早認識，源於一場不大的衝突。
好些年前，準確的說應該是穀雨剛剛被季雲卿收為徒弟不久。
因為一次誤會，季雲卿的手下跟秦立虞的手下產生的衝突，恰好那青幫弟子求到穀雨這裏，希望他出麵幫忙解決麻煩。
按理來說，好似不應該找到穀雨的，畢竟他年紀小，就算請他出麵別人也不一定給麵子啊。
或許可能覺得穀雨是季雲卿新收的徒弟，很是受到季雲卿的疼愛，應該找他出麵可能會解決些問題吧。
也就是這次，秦立虞算是跟穀雨結下了一份香火情。
能結下香火情，可能也是覺得穀雨有些像曾經的自己吧。
而後經過周公館的事情之後，事後秦立虞和穀雨暗中也是有很多接觸的。
當然，秦立虞也是懷疑過穀雨的身份。
畢竟他是季雲卿的徒弟，有還是汪偽政府中的紅人，按理來說找上自己應該是沒什麽好事的。
那次穀雨找上秦立虞，並沒有拐彎抹角，直言自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想為國家和民族做一些事情？
秦立虞當即嗤笑著質問於他，做了那麽多事情，還敢說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是不是太不要要臉了？
穀雨隻言，但凡聽說跟我有關之事，那件事扯上了直接關係？
聽著這話，秦立虞立即將穀雨曾經所做之事一一道來。
初回上海灘，就幫著日本人偷運軍火。
穀雨回答，你隻看到了表麵而已，如果細細探究，就會發現日本九江軍火庫最後被炸了。
請你細細想想，如果沒有他們提供準確的情報，能夠這麽輕鬆的炸掉軍火庫？
雖說穀雨沒有提及細節之事，秦立虞以自己掌握的那些信息，其實還是很容易將一切串聯起來的。
不過，這一點並不能代表穀雨所言之事為真，萬一就隻是一個巧合了？
穀雨隻是笑笑，而後不慌不忙的說起了更多事情。
他暗中做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當然是無法一一跟他細說的。
聽著他說得那些事情，就算秦立虞不願意相信，但還是不得不信。
他知道，沒有親身經曆過這些事情，根本是不可能將這些事情，一件件一樁樁都記得那麽清楚的。
因此，秦立虞信了。
秦立虞為什麽會相信，原因隻一點。
本身他就是一名愛國商人，暗地裏也偷偷的支持著抗日事業。
隻此一點，就足夠讓秦立虞動容了。
再說，穀雨也確實是他最看不懂的年輕人。
當年為什麽明明錯在青幫，他這個毛頭小子出麵去解決矛盾，秦立虞還是會賣一個麵子。
不正就是因為如此嗎？
說來啊，時隔那麽多年，他還是沒有看懂穀雨。
如今穀雨一來找上他，隻是講了幾件事情就將給說服了。
或許最讓秦立虞動容的一句話，還是那句：我是中國人！
隻這一句，其實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而後，秦立虞聽到穀雨要針對李士群和吳四寶時，更是震驚不已。
甚至還驚訝的問道：“你有想過失敗的後果嗎？”
“後果？”穀雨笑笑，反問道，“秦會長，你當初做那麽多事情，考慮過後果嗎？”
被反問的秦立虞，當即就是愣了一下，笑笑的道：“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我發現是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
“秦會長，我覺得這麽說不貼切。”穀雨笑道。
“哦？”秦立虞忍不住一陣詫異，“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說才貼切？”
“國人已經覺醒，我輩當仁不讓！”穀雨擲地有聲的回道。
聞言，秦立虞忍不住一陣狂笑。
“好一個國人已經覺醒！”
“好一個我輩當仁不讓！”
“既然穀小友能夠為民族解放事業舍身，我秦立虞已經是半截身子埋土裏的人了，又有何不敢賭的？”
“這一次我秦立虞就信你一次。”
“你說讓我做什麽吧。”
見到秦立虞最後如此爽快的答應了，穀雨當即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新申商號！
聽聞這四個字，秦立虞又是忍不住一陣驚訝。
“沒想到這新申商號竟是穀小友搞出來的。”
“當真是有趣的很啊。”
“不過最為有趣的還是新申這二字。”
“新申新申，新的上海！”
“寓意不錯！”
說著秦立虞竟是忍不住向穀雨豎起了大拇指。
新申的寓意，確實很不錯。
但最讓秦立虞驚訝的還是穀雨背後謀劃。
對於吳四寶是李士群最為得力的左膀右臂，他也是非常認同的。
也確實如他所說，想要削弱李士群的勢力，還真是得從吳四寶下手。
隻不過他還是有些疑慮。
舍近求遠，是不是繞得有些遠了？
麵對秦立虞的疑慮，穀雨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解釋。
一切皆是上海灘形勢使然。
從目前的勢力對比分析，李士群絕對是占據著巨大優勢的。
那怕跟軍統的爭鬥中互有勝負，依然是76號占據著優勢。
假若以地方優勢的地方展開攻擊，很明顯是不明智的。
穀雨認為，這是一個極其愚蠢的行為。
然而，如果從側麵來瓦解李士群的勢力，就相對容易的多。
甚至說有很大機會，一步一步的幹掉吳四寶，最後再將李士群給幹掉。
同時他也跟秦立虞解釋了，為什麽不對吳四寶和李士群展開刺殺的原因。
過去的數年，軍統針對李士群的刺殺一點也不少，甚至還對吳四寶展開過行動。
隻是最後的結果並不明顯，損失了很多優秀的隊員不說，還讓其更謹慎起來。
自此之後，軍統就直接放棄了對李士群等人的刺殺。
因為他們很清楚，今天你能刺殺一個李士群吳四寶，明天汪偽政府和日本人就能扶持伊利張士群馬四寶來。
他們要做的就是逐步蠶食76號的力量。
甚至說是用了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
這個溫水，指的就是穀雨一步步的謀劃了。
那些謀劃全都因為他們而來，其目的也是圍了讓日本人和汪偽政府對他們失去耐心。
其實準確的說，是對76號這樣的機構失去耐心。
失去耐心，很可能就是76號失去作用之時。
那時候想要再對付這些狗漢奸，豈不是更容易？
雖然這種方法很是費時間，但這也是穀雨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當然，其損失也是最低的。
“你一個年輕人都能有如此耐心，我這等了幾十年的人，還能沒有耐心？”秦立虞哈哈一笑，“你說這新申商號，我該怎麽做？”
“我下一步的機會就是引誘吳四寶一起做生意，然後伺機尋找機會。”
“當然，秦會長我可是事先跟你說好。”
“但凡跟吳四寶扯上關係了，很可能就會遭到無數的流言蜚語。”
“甚至有人指著你的鼻子罵你大漢奸。”
“你得事先有個心裏準備啊！”
穀雨提醒著秦立虞道。
秦立虞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隻要能將這些漢奸鏟除，遭受非議又如何？你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挺得住的。”
“既然秦會長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將新申商號拜托給你了。”
“至於商號日常的經營，全都由你說了算。”
“如果是事先針對吳四寶等狗漢奸的行動，我會提前知會於你。”
“有一點你可以放心的是，但凡牽扯到狗漢奸的事情，全都跟你沒有關係。我們隻是借用了你的名義而已。”
既然秦立虞同意了他的要求，穀雨自然也是打開天窗跟他說亮話。
反正就是可能涉及到漢奸行為的事情，穀雨都會想辦法跟秦立虞劃清界限，以免將其牽扯在內。
聽到這裏，秦立虞當即就是將臉拉了下來。
“穀小友，你這麽說就不合適了。”
“沒有好名聲都給我秦立虞賺了，壞名聲都讓你給背鍋了。”
“剛剛我也說了，隻要是針對狗漢奸的行動，你算上我一份就是。”
“要錢我秦某人出錢，要人我秦某人出人就是。”
“秦某人沒有什麽優點，就是在這上海灘混跡了二三十年，錢財和人脈還是多少積累了一些的。”
“要怎麽做，你隻管說就是。”
秦立虞說得很是豪氣，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的安危放在眼裏。
剛剛說通那些事情，秦立虞也知曉了一些事情。
當時他帶人前往周公館討要說法時，如果不是因為有穀雨的存在，很可能那天就已經被李士群給處理了。
因此說來，他欠著穀雨一條命的。
欠他的這條命，想來這輩子是很難有機會還了。
既然大家都在為著共同的目的行事，那要是再將自己給摘出去，豈不是顯得自己有些貪生怕死了？
見狀，穀雨準備隻得叮囑了一句。
“既然秦會長如此說，那就請做好和吳四寶碰麵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