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向老秦要人前去盯梢，他根本就沒有反對的可能。
畢竟他現在是汪偽76號一處，即將上任的大隊長，要是他都不同意這事，恐怕就要引起他人的懷疑了。
所以沒辦法啊，他不得不答應啊。
當然，表明上答應了這事，但是心頭還是有想法的。
他知道這件事根本就不能拖的，今晚就必須要告訴穀雨具體的情況。
萬一真是如他們所說，他們掌握了某個情報機構的聯絡點，而自己有沒有及時告知穀雨的話，豈不是又要造成巨大的損失？
過去的這兩年時間裏，他見過太多的死人事件。
見到那些無辜的人橫屍街頭，老秦被無盡的憤怒填滿了整個胸腔。
也曾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有過提著槍衝上去跟他們拚命的打算。
可是麵對那些心狠手辣的劊子手，最後不得不罷休。
他能有什麽辦法？
再者說這上海灘的發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很多時候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抗爭者，滿眼不甘的倒在血泊中。
這就是無奈啊。
世道日堅，聽天命盡人事，能做就隻有這麽多了。
因此，老秦隻能答應。
很快的，杜澤就領命而去，帶著十來人匆匆的離開了76號。
看著杜澤離開，老秦就開始有些著急起來，目光也不自然落到了桌上的電話上。
穀雨辦公室的電話號碼，老秦肯定都是有的，不過他從來就沒有撥打過一次。
他不直接跟穀雨電話聯係，實則是因為兩人私下根本就沒有交集的。
如果他一個電話直接打到穀雨辦公室，不小心被人知道了，他又該如何解釋？
他能說跟穀雨是認識的？
根本不可能嘛。
所以，他根本就不能暴露他跟穀雨其實是認識的。
如此一來，這個電話肯定是不能打的。
雖說不能用辦公室的電話打，但是就不能用其他電話打嗎？
找一個公用電話，難不成他們還能查的到到底是誰打的？
想到此，正好也是到了下班時間，老秦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趕緊的奔出了辦公室。
出得辦公大樓，特意向停車區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穀雨的汽車，這就證明了穀雨其人也不在76號。
既然不在76號，肯定隻有兩個地方能找到他。
一個是梅機關，另一個就是季宅。
穀雨每天的工作作息，一般都是早上來一趟76號，整理或者交代好一天的工作，就會立馬趕去梅機關。
去到梅機關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午飯前離開。
當然，偶爾也有午飯後再離開的，不過這種情況比較少。
既然不在76號，也不在梅機關，唯一的能在的地方應該就是季宅。
畢竟現在這也到了下班點，打電話去季宅，應該是能找到他的。
基本上能確定穀雨在家，老秦反倒是不著急起來，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緩緩出了76號，隨手招了一輛黃包車就往著家裏而去。
下班了，自是要回家的嘛。
不過並未到家，半路上老秦就找個地方下了車，然後開始順著街道隨意溜達了起來。
此時老秦急著將情報傳遞給穀雨，肯定不會漫無邊際的閑逛，他這麽做無非就是確認一下自己會不會被誰跟蹤。
以老秦現在的身份來說，應該是不至於會被人跟蹤的。
但是凡事都謹慎一些的好，往往大意之時，就是極容易出問題的時候。
老秦可不想因為自己一時大意，而暴露了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遠，老秦確認沒有被跟蹤之後，在路邊尋了一個公共電話，直接就打到了穀雨家。
鈴聲響後，電話被人接了起來。
“你好。”一道女聲出現在了電話中。
“你好，我是晶報的，請問是你們家要訂我們報館的報紙嗎？”老秦一聽，見不是穀雨接的電話，編了一個理由道。
“訂報紙？”對方明顯愣了一下，“先生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們這裏沒有訂報紙啊。”
“你們這裏是季宅吧？”老秦再次問道。
“對啊，我們這裏是季宅。”對方很是肯定的回了一句，立馬又是疑惑了起來，“不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訂過報紙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不會搞錯的，前幾天有位先生到我們這裏來訂過報紙，留得就是這個電話和地址。”老秦不慌不忙的回道。
“哦？”那邊又是疑惑了一下，回道，“這樣要不等我們確認好了再說？”
“好的，沒問題。”老秦見著對方這麽說，立馬很是幹脆的回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出得電話亭，隨意的往四周張望了一番，這才緩緩的往著家裏而去。
季宅，穀雨小院。
一般時候，家裏麵的雜事都是由小童處理。
訂報紙這事倒算不上雜事，不過穀雨和趙子衿平常都是交代給她，她自己直接去處理就好了。
因此，剛好老秦打電話過去時，正是小童接的。
這個什麽晶報的報紙，她自然是沒有訂過的，再者說現在也不是訂報的時間啊。
一般訂報的時間，要麽是在年末，要不就是在年頭。
那裏有這種不中不尾訂報紙的？
當然，也有這個可能，趙子衿和穀雨另外單獨訂了報紙沒有告訴她。
所以她覺得這事還是應該問問的。
接完電話回到飯廳，穀雨和趙子衿此刻正在用飯。
穀雨家單獨在小院吃飯時，從來就不會說有什麽主仆之分的，小童自然也就是跟著他們一同吃飯。
不過吃飯的時候，接電話這些小事，肯定就是小童去做了。
“小姐，姑爺，請問您們有訂晶報的報紙嗎？”坐下後，小童就忍不住疑惑的問著兩人。
穀雨沒有搭話，倒是趙子衿先說話了。
“沒有啊。”
趙子衿回了一句，轉頭有問向了穀雨。
“你有訂報紙？”
“啊？”正在埋頭造飯的穀雨抬頭愣了一下，“我沒有啊，是不是搭錯電話了。”
聽到兩人都說沒有單獨訂報紙，小童忍不住抱怨了起來：“現在報館報紙的銷量都這麽差了嗎？都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推銷報紙了。”
“咳！人家也都是為了生活嘛。”
“那裏向你，成天不需要操心太多。”
趙子衿一聽，當即就忍不住打趣道。
聽到這話，小童當即就是忍不住癟了癟嘴。
誰說她不需要操心太多的？
這一家子，雖說人不是太多，可每天操心的事情也是不少。
特別是穀雨這小院，幾人每天得吃什麽，吃什麽才保證營養，還有這院子的衛生等等。
反正每天一睜眼就好像有做不完的雜事。
小童也知道，自己做丫鬟嘛，自然是應該多做一些的。
不過小姐這話倒是有些傷心啊。
見著小童有些不悅，趙子衿笑了笑，趕緊安慰著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咱們這個家裏，就小童最是辛苦。來，小姐獎勵一個雞腿給你。”
“還是小姐最好。”
一見到有大雞腿吃，小童的一張臉立馬就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
“嗨喲。”
“剛剛還愁眉苦臉的樣子，這一下就被一雞腿給收買了？”
一旁的穀雨見狀，忍不住打趣了起來。
“姑爺也最好。”小童嘴本就很甜，立馬就誇起了穀雨。
“這話愛聽。”
穀雨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順手從盤子中夾起一塊雞翅放到了小童的碗中。
“來，獎勵你一隻雞翅。”
“姑爺，小姐都獎勵我雞腿，你為啥才獎勵我一隻雞翅啊。”小童不解的問道。
“你個小貪心鬼。”
“雞腿都被你吃完了，你家小姐吃什麽？”
“留的這根雞腿是給你家小姐的。”
說著，穀雨就將剩下的那根雞腿夾到了趙子衿的碗裏。
“姑爺待小姐真好。”小童羨慕不已的道。
“羨慕是吧？”穀雨笑笑的道，“要是遇到了對自己好的，那就趕緊將自己嫁出去。”
這話一出，小童的那張俏臉頓時變得像熟透了蘋果。
好像小童的年齡並不是很大，現在說婚嫁的事情，好像是有些早了些。
不過嘛，少女多懷春，小童也是有十七八了，按照習俗也是該到了婚嫁的時候了。
說到這裏，可能就需要羅嗦一下。
一般大戶人家的傭人婢女都是簽了賣身契的，除非你能夠贖身方能有嫁娶的機會。
就像這小童，很小的時候就被買來回來，相當於她的命都是餘家的。
跟著趙子衿陪嫁到了穀雨這裏，也就是說她現在的命是趙子衿的，趙子衿若是同意她成親，她方能有機會成親的。
當然，按照趙子衿的性格，以及組織紀律，她肯定是會按照組織紀律來執行的。
若是小童那一天真有心上人了，她肯定也會風風光光的將小童嫁出去的。
“你看，都把小童說得不好意思了。”見著小童低著頭都不說話了，趙子衿忍不住嗔怒了一句。
看到這裏，穀雨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童，你那天若是有心上人，你就跟我和小姐說，我們保管會將你風風光光的給嫁出去的。”
這話一出口，小童頓時覺得一張臉火辣辣的滾燙無比，低著頭小抱怨道：“姑爺、小姐，你們就盡拿小童開刷，我不理你們了。”
說著，小童就逃也似的離開了飯桌。
看著落荒而逃的小童，穀雨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來這少女真的是懷春了啊。
隻是不知道她看上了那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