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成天如此忙忙碌碌的,竟是先關心自己為何還不休息,這讓趙子衿好是一陣感動。
“你成天就隻顧著我,能不能也關心一下自己?”趙子衿雖是很關心於穀雨的關心,但見著他如此不在乎自個兒,還是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麵對著趙子衿的埋怨,穀雨趕緊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起身就很是自然的抓住了趙子衿的雙手,毫不在意的樣子道:“你知道最近事情繁多,我也沒有辦法啊。”
有一句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許就是說得現在的穀雨吧。
現在的局勢不說是無可奈何,但說起來有時也是有點力不從心吧。
一邊要防著李士群都陰謀詭計,同時又還要收集日偽方麵的重要情報,這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啊。
你說穀雨能夠怎麽辦?
還不是隻能迫使自己冷靜應對。
因為他很清楚,稍微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很可能就會被李士群抓住把柄。
你說要是抓到他這個隱藏的這麽深的諜子,那得是多大的功勞啊。
要真是如此,李士群的地位還不得再次水漲船高?
本身現在的李士群就難以對付了,要是他勢力大增,豈不是得讓他飛到天上去?
因此啊,不管如何,穀雨都是不能將自己置於極為被動的地步。
“沒辦法?”趙子衿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什麽叫做沒辦法啊?”
沒辦法想來是穀雨的一句托詞而已,真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怕是也說不出什麽來。
“哎!對了,你們在租界北有聯絡點嗎?”穀雨不想接著剛剛的那個話題繼續聊下去,於是隻得立馬轉移了話題。
或許是心頭還想著其他事情,一時之間也沒有注意這問話的方式有些不妥。
過去的穀雨,是從來不會這麽直接詢問趙子衿的。
兩人就算明麵上是夫妻,但還是有黨派之分的。
既然兩人隸屬於不同的黨派,詢問對方事關機密的事情,肯定是不妥的。
果不其然,聞聽此言趙子衿當即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麵對著疑惑不解,甚至是下意識有些防備的趙子衿,穀雨這才反應過剛剛的問話有些唐突了。
就算接下來說的話,對她同樣也是很重要,也應該換一種說話方式的。
“哦,是這樣的。”穀雨慌忙解釋道,“晚上得到的消息,76號的狗腿子盯上了租界北一處地方,現在他們懷疑那裏是某個黨派的聯絡點,因此我才有這一問。”
“租界北?”趙子衿皺起眉頭重複了一句。
關於上海地下黨聯絡點的事情,黨內都是組織紀律的,每個人能掌握的信息,都是有相關規定的。
趙子衿隻是上海地下黨行動小組的成員,現在自然還到不了能接觸這些情報的級別,因此穀雨詢問她知不知曉聯絡點的事情,實則問錯了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因此疑慮了。
看到趙子衿的這個反應,其實穀雨也能猜到些許情況的。
但是這個情況他沒有辦法不告訴趙子衿,畢竟良叔為著他們的事情,也是幫過很大的忙。
你說現在掌握了這麽關鍵的情報,能不隻會他們一聲嗎?
肯定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太不近人情了。
“今日一處的幾名隊員在租界北一地方發現了疑似某黨派的秘密據點,現在已經調集人手過去了。”
“不過從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來,暫時還不確認該處地點,到底隸屬於那方勢力。”
“雖說他們也還沒有掌握準確的信息,但是按照他們以往的行事風格來看,他們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時間直接衝進去抓人。”
“如果此處是你們的聯絡點,還希望你盡快通知良叔,早早的做出應對之策。”
見著趙子衿對此也不甚清楚的樣子,穀雨趕緊將自己掌握的情報,幾乎是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
“你就能確定那裏不是你們的?”趙子衿倒是好像半點也不慌張的樣子,反而是反問起了穀雨。
“嗬嗬。”穀雨輕笑一聲,“你放心就好了,我這邊自有安排的。”
穀雨有安排嗎?
好似對於此他並沒有什麽安排。
以前他就一直說,一切事關軍統上海區的事情,他都不會直接插手。
租界北的事情他能事先告知一聲嵩明,也就不錯了。
說實話,他這個做法,倒是跟軍統內部的派係爭鬥很是相像。
好似就是巴不得看著軍統上海區覆滅一般。
當然,穀雨有沒有這個想法那就暫時不知道了。
反正能記得的是,他曾經跟嵩明說過,那怕就算是軍統上海區遭遇滅頂之災,該袖手旁觀的他同樣會袖手旁觀。
至於其他的,似乎都不太重要吧。
見著穀雨極為有信心,半點也不擔心軍統上海區的樣子,心有疑慮的趙子衿正待詢問一番,卻是見他眉頭突然一皺,扭頭看向了院子的方向。
院子和書房隔著一道厚實的牆體,自是不可能看到院子中的情況,但是就是他這突然的這一動作,讓趙子衿忍不住的詢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回過頭來的的穀雨,立馬就將神情放鬆了下來,裝作沒事人一般回道。
真的沒什麽事嗎?
趙子衿跟穀雨同處一室數年的時間,他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猜出他大概在想什麽。
他說沒事,不過是不想告訴她,讓她擔心而已。
然而,就像他說到,院子真是什麽也沒有?
不!
肖風來了。
租界北發生的事情,何沾和肖風他們自是不清楚穀雨已經知道了,於是肖風這才連夜來季宅找路方遠了。
找到路方遠,等於就是找到了穀雨。
因此,肖風偷偷潛入季宅當中,他就是要將何沾告訴的他的事情趕緊告訴路方遠。
“哦?對了,我記起來有事還沒有跟方遠交代,你先回房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不等趙子衿繼續詢問,穀雨立馬又是說道,同樣的不等她問話,抬腳就走出了書房。
剛剛被穀雨一直緊握著雙手,趙子衿感覺心裏一陣暖暖的。
這忽而被鬆開了雙手,莫名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唉!
望著穀雨出門離去的背影,趙子衿終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算算時間,兩人成親也快三年了吧。
這三年的時間日日同處一室,就算沒有感情基礎,兩人也是培養出了深厚的感情。
然而兩人之間總像是隔著一層窗戶紙,誰也不願意主動捅破。
或許真是這山河破碎,誰也沒有心思談及那些兒女私情吧。
你說趙子衿愛不愛穀雨?
其實誰都看得出來,她愛穀雨愛的很深沉。
那穀雨是否有愛她趙子衿呢?
肯定也是愛的。
他對趙子衿的溫柔,連眼神裏都帶著滿滿的愛意,怎能說他不愛了。
或許也是剛剛的那一句,現在根本就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吧。
也或許終是要等到那麽一天,等到見過侵略者都趕出了家園,方能有時間采菊東籬下吧。
季宅的布置,肖風肯定是熟悉的。
作為曾經蘇州名聲在外的千手聖盜,熟悉環境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因此想要找路方遠肯定是絲毫不費力的。
隻是常在河邊走,終究還是有濕鞋的時候,剛剛翻過院牆之時,不小心踩到一塊瓦片弄出了些許響動。
這響動看似不大,實則在陌生的環境中是極為危險的。
很多時候就隻是這麽一點響動,就足以讓自己被對方發現。
季宅算不上什麽危險的地方,但明顯肖風來找路方遠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讓其他人知曉的。
畢竟他們這一隊伍,都是極為神秘的存在。
說簡單一點,他們就是穀雨手上的一支奇兵,等待需要的時候就能排上用場。
你說能讓季宅當中的那些青幫弟子知曉嗎?
幸好的是,肖風整出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似乎並沒有你被季宅的守衛發現。
雖說響動不至於讓季宅的守衛發現,肖風同樣還是不敢大意,直到在牆角邊蹲了好一會兒,這才往著路方遠的房間而去。
不過他整出的響動,不足以驚動季宅的守衛,但絕對足以驚動路方遠和穀雨。
就剛剛穀雨和趙子衿說話那陣,穀雨突然望向院子時,其實就是聽到了院牆處傳來的響動。
穀雨並不清楚到底是誰潛入了院子,因此輕手輕腳的出了書房之後,就一直隱藏在黑暗中觀察著院子中的情況。
而路方遠則是完全不一樣了。
當他聽到院牆處傳來的響聲時,一個箭步就奔出了房間,直往發出響動的遠處而去。
還在蘇州城的時候,肖風就不是路方遠的對手,因此根本就沒有發現向他奔來的路方遠。
因此當他從牆角處鑽出來時,突然就聽到一陣淩厲的勁風朝自己襲來。
肖風以為自己不會被宅院中的護衛發現的,因此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備。
待到他發現有人襲來之時,勁風已經鋪麵而來。
不得已,肖風隻得依靠著本能反應的向側麵撲了出去。
可襲擊之人卻如同附骨之疽如影隨形,讓他根本沒有可逃之地。
身後不遠處就是院牆,四周都是一片開闊之地,其實這地方足夠肖風閃轉騰挪的。
但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來襲之人的對手,如何還能逃出對手的手掌心?
似乎無路可逃的。
不得已,肖風隻得堪堪停下腳步,準備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