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幫魚目混珠,三教九流無奇不有。

杜澤能斷定刀疤劉應該是知曉巷子中住民的情況,本身也是有依據的。

他本身就是青幫中人,如何又能不知道青幫中的情況。

隻不過自打張嘯林一死,原本跟著他的那些人就立馬做鳥獸狀散了。

他杜澤一方麵怕遭人怕人,又不願意回去安安心心的做個普通老百姓,於是就隻好投靠了李士群。

雖說人已經不在青幫,但不代表他就忘記了青幫的那些事情。

因此,找刀疤劉了解情況自是最合適不過了。

周林跟著武碌一路來到租界北,說了聲要去找個人過會就立馬趕過來。

武碌有些不解,正欲開口詢問情況,周林隻是笑笑都說了聲,保證不會耽誤正事,然後就先行離開了。

杜澤將這事交給他了,而刀疤劉又是將周林推給了他,這到底能不能完成交代的事情,見著臨到地方了周林要走,這一下他更是沒底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隻能選擇相信周林,不得不喊著他說道,自己會在茶樓外等他。

給的理由也很是充分,他怕等下周林會來需要找半天,他在樓下等下也能方便一些。

話自然是說得極為漂亮的,武碌不就是怕自己先回去不知道該怎麽向杜澤解釋嘛。

再者說,他過往做事一直就是很謹慎的,他也怕周林水自己啊。

當然,如果正是被周林水了的話,而他又沒有先去見杜澤,事後直接說刀疤劉不願意幫忙就是。

一般這種事情,杜澤又不可能直接去找刀疤劉核實,還不是由他怎麽說都行。

當然他更希望刀疤劉安排周林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來給他們製造麻煩的。

武碌不好跟著周林,不得不在茶樓前先找了個位置躲了起來。

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周林帶著一人匆匆而回。

見著對方去而複返,武碌也顧不得去詢問跟著周林一起來的人是誰,匆匆忙忙的就帶著兩人去往了茶樓三樓。

三樓包廂。

親自坐鎮觀察的杜澤,似乎已經將離去未曾歸來的阿牛給忘了。

或許是不管阿牛在與不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

若是真能從這裏揪出幾個頑固的抗日分子,這立下的功勞何止一點半點。

到時就算有什麽獎賞,阿牛出力最少,自是可以少算他一點。

不要覺得事情太過於現實,而是本身就是這個道理。

總不能說你出力最少,還要跟出力的人拿的一樣多吧?

就算他願意,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也不會答應啊。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也或是因為太過於專注,以至於很長時間都忽略了阿牛的問題。

“阿牛!”

聞聽推門聲,杜澤還以為是阿牛交代完走了進來。

“噢,小武會來了啊,這兩位未請教?”

杜澤麵帶疑惑的看向了周林和他帶來的那一瘦的跟猴子一般的男子。

“二哥,這位周林兄弟是劉爺派過來幫忙的,至於這位……”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武碌根本就沒來的詢問帶來的那人,就很是著急的將兩人帶了上來,他自是不知道那人到底該如何稱呼的。

“杜爺!”

周林見狀,趕緊拱手向杜澤見了一禮,隨即趕緊介紹起了身旁的那人。

“這一位叫祝千山,這一帶的情況他最為熟悉不過了,就讓他來幫杜爺介紹一下這邊的情況吧。”

“祝千山?”杜澤有些茫然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是在腦海中不斷的搜索著有沒有對此人的印象。

不過搜索了一遍,發現還是沒有此人的影響,隻好做出一副很是客氣的樣子拱手道:“那就有勞祝兄弟了。”

說得很是客氣,但誰又看不出來他僅僅隻是表麵上客氣而已。

說不定此時他正在惱怒刀疤劉為什麽給他安排這麽一個人過來?

周林似是看出來杜澤嚴重那一絲輕視之意,不等祝千山自我介紹,立馬又是開口道:“杜爺,在這一片地兒,就沒有誰還能比這位祝千山兄弟知道的更多,因此你想要的答案他會告訴你的。”

見著周林說得很是篤定的樣子,杜澤突然有些好奇起來。

雖說青幫當中三教九流的能人異士確實比較多,但是向周林說得如此肯定的,絕對是少之又少。

“哦?”想到此,杜澤有些驚疑的看了一眼,“當真有如此厲害?”

“誰家誰藏了什麽寶貝,藏在什麽地方,可能藏寶貝的家人都不知曉,他祝千山一定知道。”周林輕笑了一聲,同樣說得很是肯定的樣子。

“哦!”杜澤訝異一聲,饒有興趣的再次望向了祝千山,“未請教這位祝兄弟。”

“不敢!”祝千山拱手客氣的回了一句,而後又繼續說道,“是周兄謬讚了,隻是小人平常喜歡東家走走西家轉轉而已。”

東家走走,西家轉轉?

真的是像字麵的意思喜歡走訪街鄰?

不不不!

其實不管是剛剛周林的介紹,還是祝千山的自我嘲諷,都隱隱透露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跟這些人相熟,也不是時常關注著住在這裏的人。

他的真實身份是一經常入室盜竊的慣犯。

你說這入室盜竊的慣犯,怎麽可能不知道周遭的情況?

但凡要進入某家偷盜,都是先要踩點尋找適合下手的人家,接著再了解目標家庭的生活習慣,最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會下手。

像他這樣的人,成天不是盯著東家,就是盯著西家,你說還有他不了解到事情?

所以說但凡誰誰家有個情況,能逃的過他們的法眼?

而且啊,他們知道的某些消息,甚至還要比那些包打聽知道的多。

周林將祝千山喊到這裏來,絕對才是找對了人。

“杜爺,你但凡有什麽問題,你直接問他就好,但凡有所問,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林刻意沒有去講祝千山那些精彩的過去,隻是隱晦的稍稍提了一下,並且還向杜澤做了保證。

“那我有什麽就直問了哈。”

“不過這問話之前,有一句我還是表明。”

“今天這個人情我杜某人記下了,以後但凡有什麽需要杜某幫忙的,杜某叮當盡心盡力。”

“除此之外,杜某小小意思,還請等下兩位兄弟不要拒絕。”

不得不說啊,這杜某真是人老成精,說話辦事都是漂漂亮亮的。

這事情都還沒做,就開始說起報酬的事情了。

你說他這樣辦事,怕是祝千山知道的情況,都會一股兒腦的全給抖出來吧。

“那就先行謝過杜爺了。”周林和祝千山雙雙拱手道。

“二位不比如此客氣。”杜澤客氣的回了一聲,當即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

而周林自也是主動將舞台讓給祝千山。

“杜爺,此處的情況是這樣的。”

“這條巷子總長不到兩公裏,住著69戶人家共192人。”

“大部分住著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除此之外就是老師、新政府的普通職員。”

“……”

果不其然,有了杜澤的提前鋪墊,祝千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關於巷子周邊的情況全部都說了出來。

從他所陳述的內容來看,似乎是很難將這些人,跟某個情報組織的情報人員聯係起來的。

當然,祝千山一個人講的時候,杜澤也並沒有插話詢問,隻是將心中有疑惑的地方暫時記了下來。

有些不關心的情報,自也是主動忽略了。

就譬如說這些絲毫不想幹的普通老百姓。

當然,也有善於偽裝的,讓你根本就判斷不出來,這些人到底隱藏極深的諜子,還真就是普通老百姓。

不多時,祝千山很快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完了,說完以後還不忘說道,如果自己講得有不夠清楚的地方,盡管詢問就是。

“我主要想問問那個讀書人的情況。”祝千山剛剛一講完,杜澤就立馬開口問道。

“請問你問的是巷子中靠左的那一戶?”祝千山問道。

這話一出口,杜澤當即就是驚訝不已,他真是不得不佩服祝千山的記憶力,誰誰誰住在什麽地方,都能記得如此清楚,簡直就是個人才啊。

這樣的人跟著刀疤劉是不是太浪費了些?

要是能把他攏到自己手上,以後對付起那些抗日勢力,豈不是輕輕鬆鬆?

就算此時心裏這麽想著,杜澤也沒有見過心裏的想法表露在臉上。

畢竟現在還有個叫周林的在旁,要是當著他的麵就挖刀疤劉的牆角,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於是,杜澤隻是很平靜的道:“對,就是說得這一戶。”

“那讀書人叫薑豐,上海還沒淪…”

祝千山很是順口的就想要說上海還沒淪陷之時,但是這話一到嘴邊立馬止住了。

眼前這杜澤可是他媽76號的狗腿子,若是當著他的麵說上海淪陷,不是給找死嗎?

不得已隻得趕緊改口繼續說了下去。

“上海還處於重慶政府統治事情,聽說他是一學校的老師。”

“至於他跟那些什麽匪寇有沒有接觸,因為時間長遠這就不知道了。”

“不過這幾年的情況我倒是知道的。”

“皇軍來了以後,他就沒有在繼續教書,而是成天到處收攏一些破爛書籍,聽說他因此還賠進去不少錢。”

“你要說他有沒有跟匪寇接觸的可能,這個我就不敢跟你亂說了,我確實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