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軍統人員被俘消息,一時之間關於其謠言的各種版本就滿天飛。

有說被俘人員經受不住美色**,已經叛變的。

也有說遭受了日本人的嚴刑拷打,硬是沒有說半個字的。

種種說法,各說各話。

有觀望的,有看戲的,也有準備實施營救計劃的。

譬如像國黨內部,軍統和中統一直都不對路,互有比較,相互拆台之事,比比皆是。

同樣派係林立的中統,這次居然齊齊的站在了同一陣線,準備看軍統的笑話。

對此,徐恩曾更是親自下令,命中統上海站時刻關注軍統動向。

而對於軍統上海站來說,則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軍統當局曾經連下兩道命令。

一為不惜一切代價營救被俘人員。

二是,設法擊斃該被俘人員,杜絕情報泄露的可能。

如此一來,似乎不難看出,軍統九江站站長黃偉,絕對掌握了不少軍統的機密。

要不然,也不會下達兩道前後矛盾的命令了。

命令轉到行動組石大彪處,更是讓他一籌莫展。

上次為了襲擊青幫碼頭,不管是他的行動隊,還是抗日救國隊,都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上峰沒有因為行動失敗而處分石大彪,也是念在他誤打誤撞幫助了穀雨的計劃完成。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次行動,上海站行動組元氣大傷。

加之走狗李士群的大力捕殺,用損失慘重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現在的處境,幾乎就是在夾縫中生存。

你說讓他在日本人的嚴防死守下,擊殺被俘的軍統人員,其難度是可想而知。

可上峰有命令,石大彪如何敢不執行,最後隻得無奈的將隊員撒了出去。

此刻,他們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關押被俘人員的地方。

至於穀雨為何不通過其他渠道告訴上海站,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他擔心其中有詐。

因此,他才暫時沒有將情報傳遞出來。

軍統和中統得知情報的同時,中共上海情報組同樣也第一時間獲得了情報。

當日趙子衿剛剛從九江返回上海,李賀一直揪著其包庇穀雨一事不放,甚至還多次向申請組織對穀雨實施鋤奸行動。

雖然當時以趙子衿的堅持,以及最後良叔圓場而結束爭論,但最終還是鬧得不歡而散。

這九江日軍軍火庫被襲擊的消息一傳來,等若是徹底打了李賀一耳光。

再次麵對趙子衿,也不免有些尷尬起來。

對此,趙子衿倒是大度的表示,大家都是出於對革命工作負責而已,才勉強將此事揭過。

可軍統成員被俘之事,頓時又讓她成為了被擔心的對象。

軍統針對日軍九江軍火庫的行動,她幾乎是全程參與其中,若是她的身份遭到暴露,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良叔擔心此事會將她牽扯進去,還曾建議她馬上轉移到安全地方。

趙子衿自然沒有答應良叔的建議,對此她也做出了解釋。

從蘇州一路到九江,再到最後返回上海,除了穀雨以外,接觸最多的則是路方遠。

路方遠是穀雨的鐵杆兄弟,想來是可以相信的。

另外一點,所有事關軍統的行動,一直都是由穀雨親手操辦的。

其後對日軍九江軍火庫發起攻擊時,她已經離開九江返回上海來。

等於說,參與行動的軍統隊員,根本就不曾知曉這之中也中共情報人員全程參與,自然就不用擔心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憂慮消除,話題於是也不免回到了軍統被俘人員一事之上。

軍統人員被俘,對中共上海情報組自然不會有什麽影響。

基於國共兩黨合作出發,中共還是應該盡力提供必要的幫助。

可這件事涉及到軍統內部,明麵上中共還是不好插手的。

因此,除了繼續關注事態的發展以外,剩下的僅能提供行動以外的支持。

譬如,打探關押地點,摸清日本人的意圖之類的。

對於這點,大家都沒有任何異議,於是便按照商量後的部署開始展開了行動。

各方都行動起來了,穀雨自然也不能閑著。

在西倫西餐廳時,其實他利用上洗手間的機會,他已經將情報送出。

將送出情報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告知軍統被俘人員的關押地點,而是希望從其他地方來證實。

一到醫院的時候,穀雨就趕到一股邪氣。

這股邪氣來源於駐守的日軍。

按照常態,日軍陸軍醫院隻有一個班的兵力維護秩序,其餘再無更多兵力。

這次關押了如此重要的嫌犯,三樓裏裏外外攏共隻有一個日軍小隊。

也就是說,偌大的醫院隻有五十來號日軍士兵。

按照日本人的作風,豈會如此大意?

很顯然,這其中絕對有貓膩。

要不暗中還藏有日軍士兵外,要不這裏就是一個陷阱。

就以他對影佐禎昭的了解,肯定後者居多一些。

所以,不管日本人作何安排,都必要盡快見一見林其書。

見林其書目的,當然也很明確,就是為了確認被關押的人,是不是那日參加行動的軍統隊員。

當日的襲擊行動,林其書一手執行。

應該可以斷定,這些人他都有見過。

當日的行動,是林其書親自帶人執行的,想必這些隊員他都有見過。

因此,隻要他向林其書描述一下,應該就能確認醫院被關押的人,是不是軍統的人了。

見到林其書後,穀雨並沒有立即說醫院見到的一切,而是找來一張紙一支筆,快速的畫起了素描。

不一會兒後,一張簡單的速畫像落成。

“行動隊裏有沒有這個人?”穀雨將素描遞了過去問道。

林其書接過素描,腦海中快速得搜索了起來。

塌鼻梁、死魚眼、嘴唇外翻,五官明顯感覺有些不協調。

一般有外表有特征的人,很容易就能讓人過目不忘。

不過那天處於晚上,黑夜能掩蓋很多外貌特征,頓時就讓林其書陷入了為難之中。

“別著急,你好好想一想。”穀雨安慰著道。

“你再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林其書將素描遞還給了穀雨。

穀雨接過後,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眼前豁然一亮。

隻見他拿起起筆,再次的在素描上塗抹了一下。

他清晰的記得,那人的下巴右邊位置,有一顆豆粒般大小的黑痣。

此刻能想起這顆黑痣,其實完全有賴於日本軍醫。

當時他進入房間時,三個日本軍醫幾乎是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

也就是他在跟影佐禎昭對話的過程中,剛好有一人挪動了位置,他才看了個真切。

也就是這顆黑痣,讓他記起了此人的最大特征。

“你確認他這兒有顆黑痣?”林其書試著問道。

“百分百確認!”穀雨篤定道。

“那我確定行動隊根本沒這個人。”林其書同時很是肯定回道。

剛剛見林其書如此一問,原本以為他已經認出這人,沒想到卻是等來這個結果。

穀雨再次追問:“你真的確定?”

“非常肯定。”

林其書語氣極其的堅定。

“既然你能確定,那隻能說這是日本人故意設得一個圈套。”

穀雨當即就做出來判斷。

設圈套的目的,肯定還是因為自己。

這說明影佐禎昭,根本就沒有他表現那麽信任自己。

甚至也一直在懷疑,自己跟九江軍火庫被襲有關。

“影佐想要引君入甕啊!”林其書笑道。

“不過他沒有想到,他自認為精妙無比的安排,卻是落下這麽大一個漏洞。”穀雨指了指那張素描道。

“雖然確定了日軍陸軍醫院隻是一個陷阱,可是真正的關押地點,又到底在什麽地方呢?”

醫院被排除掉,林其書反而開始擔憂了起來。

“有一個人肯定知道。”穀雨若有所思道。

“誰?”

“中川杏。”

“他是影佐禎昭的貼身副官,他應該是知道無疑。”林其書雖點頭認可了,可還是有很大的疑問,“怎麽能從他口中得知真正的關押地點呢?”

“很簡單,找人跟蹤他,然後再根據他常去的地點使用排除法。”穀雨擰眉沉思道。

“如果沒有其他的途徑,看來也隻有用這個笨辦法了。”林其書無奈道。

“其實我倒覺得不用這麽愁。”穀雨竟寬慰起來林其書。

“怎麽說?”

林其書不解。

“你想想,為什麽影佐禎昭要出此下策?”穀雨笑著問道。

“不就是為了釣魚嘛。”林其書回道。

“你說對了一半。”穀雨笑容不減,“隻不過影佐禎昭是薑太公釣魚。”

聽穀雨這麽一說,林其書終於恍然大悟。

正所謂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其實換個思路就是說,影佐禎昭現在根本就不能確認,到底是誰襲擊了九江軍火庫。

至於所謂的軍統,隻是猜測對象而已。

同時也從側麵證明了,被俘的軍統要麽咬死沒開口,要麽還一直處於昏迷中。

沒有答案,他就隻能出此下策。

說不定,就連他本人也不知道,這個魚餌終究會將誰給釣出來。

當然,能猜得到,他希望是穀雨上鉤。

既然穀雨能夠猜到這一點,那就沒有上鉤的可能了。

另外,薑太公釣魚,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等字。

他影佐禎昭願意等,穀雨為什麽就不能等一等了?

難道就不怕被俘的軍統隊員蘇醒,被影佐禎昭逮了機會?

怕!

穀雨當然也怕!

可怕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