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有些安排已經出了些許偏差,再按照過往的安排行事,肯定是要出很大問題的。

本身穀雨計劃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針對李士群,吳四寶隻不過是他下手的一個契機而已。

因此,就算吳三山行為跟預想中結果有很大差距,那又能如何?

繼續在此事上繼續再浪費時間,有這個必要嗎?

很顯然是沒有這個必要的。

既然已經沒有必要,那穀雨就不得不重新調整計劃。

隻要最終結果不變,一切都無妨。

剛剛路方遠的那一番話,很明顯能看得出來他還沒有明白穀雨的用意。

其實這倒也能夠理解,畢竟他事事都是為著穀雨考慮的。

在他看來,吳三山從來就是那個最不可控的因素。

如果他真的有出賣穀雨的行為,到時又該如何應對?

吳三山在穀雨身邊的時間,也是已經達到三年之久了,有很多事他都是親身參與,或是知曉的。

要是他把這些事情給捅出了,豈不是要將天都捅個窟窿出來?

九江策劃襲擊日軍軍火庫、暗中擊殺中統叛徒、參與襲擊丁默邨……等等。

樁樁件件,那一件不是掉腦袋的事情?

或許有人會說,有些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遠,都沒有傳出一點風聲來,是不是可以證明吳三山沒有什麽問題?

簡單來說是可以這麽理解的。

但是,往深處裏講,隱藏的越深的人越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

穀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先例,穀雨對著吳三山就不得不防。

所以穀雨有這個行為也就不難理解了。

剛剛穀雨拋了一個問題給路方遠,計劃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其實也不需要再過多的重複,就是為了針對李士群,而針對吳四寶隻是這一切的開端而已。

路方遠跟著穀雨這麽長時間,難道他想不到這一點嗎?

想來他也是能夠想到這一點點。

“雨哥兒,我能明白你說這些,隻是有些我暫時還沒有搞明白。”路方遠皺著眉頭回道。

“那你且說說,有哪些是你沒有搞明白的。”穀雨問道。

“我記得你是有曾說過吳三山之事的。”

“他表現的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一隱藏極深的探子,都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的。”

“再者說,假若他是李士群安排的一極為重要的棋子,他又知道我們這麽多事,那今後出現變故,我們有應該如何應對?”

“在我想法裏看來,有些時候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這對你雨哥兒來說才是最為安全的。”

路方遠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穀雨隻是坐在哪兒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打斷他的說話。

等待他說完了,這才開口問道:“你還有其他想法嗎?”

路方遠搖了搖頭,表示著暫時沒有其他想法了。

穀雨見狀,不慌不忙的解釋道。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是擔心吳三山之事會影響大局,甚至危及我們的性命,這點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一直重複的重點是什麽?”

確實,兩人的這一番談話,穀雨一直都在重複一個重點,就是如何順理成章的引誘吳四寶上鉤,最終再來對付李士群。

那到底該如何引誘吳四寶上鉤了?

不知道是否還記得曾經新申商號的那些安排?

新申商號的那些安排,似乎跟眼前之事並沒有多大關聯,但真的就沒有什麽關聯嗎?

如果要是說其沒有什麽關聯,那就大錯特錯了。

可以很肯定的說,新申商號的安排,也是整個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前頭也不斷說過,吳四寶是個視財如命的人,但凡看到豐厚的利潤他都挪不開腳,要不然他也不會親自帶著禮物拜訪新申商號了。

新申商號背景到底有多複雜,或許吳四寶至今還沒有真正弄清楚,畢竟有秦立虞作為擋箭牌,起碼也能暫時阻擋他繼續探索的想法。

但,好像這些對他來說,暫時也不太重要。

說暫時不太重要,是因為他已經跟新申商號初步達成了協議,這也就意味著未來會有源源不斷的財富流進他的口袋。

對於吳四寶這種人來說,錢的來路如何都不重要,隻要這些錢財今天是在他吳四寶的口袋裏就對了。

但是,這一點並不能完全滿足吳四寶的胃口,對他來說從來都不嫌棄錢多。

這為其一。

其二。

吳四寶本身對穀雨就是有頗多怨言的。

雖然這個責任要歸屬到死去的季雲卿身上,但是如果不是他穀雨會來,季雲卿也不會強行將碼頭交到穀雨手裏。

碼頭上看似隻是幹著一個運輸的活兒,可千萬不要被這表象給迷惑住了。

碼頭可以利用之處眾多,倒賣煙土、各種緊俏物資,甚至還可以偷偷的倒賣軍火。

據不可靠消息透露,前些時候吳四寶就曾經利用手中的權力,偷偷的倒賣過一批軍火。

至於這批軍火的來源也很簡單。

吳四寶控製著汪偽76號一支極為重要的力量——警衛大隊。

警衛大隊的各項物資都是有消耗指標的,而具體消耗的數目都是直接控製在吳四寶手中的。

要是他說這五十支槍損壞需要列入戰損清單,警衛大隊上上下下誰人敢反對?

吳四寶的這警衛大隊,多是以原青幫弟子組成的,對他可謂是忠心耿耿,他在這兒根本就是一言堂,從來每人敢說個不字。

因此,如果說他利用倒賣軍火之事,還真可能有這麽回事。

至於這批軍火最後流向了那裏,這個就沒有人知道了。

倒賣軍火隻是其中一項生意,跟著同樣暴利的還有滬西司的地下賭場和煙土生意。

這每一項生意的利潤,絕對可用暴利來形容,他吳四寶早就賺的盆滿缽滿的。

但是他吳四寶並不滿足啊。

在他心裏始終有個觀念,手中有權現在不用,豈不是大大的浪費?

要是那一天風向突然改變,自己又沒有足夠的底氣,又該行往何方?

可這手裏有錢了,那就不同了。

那怕就算是這上海灘容不下我吳四寶,難道我就不能跑到國外去?

反正隻要手中有錢,我怕個啥了。

正正因為這些原因,突然有一天說,他可以接手原本屬於穀雨的碼頭,他吳四寶能不興奮?

本身吳四寶就掌握著其他碼頭的資源,這再一掌握穀雨手中的碼頭,他的實力何止是翻倍增長,簡直就是幾何倍的增長好嗎?

看到這裏,吳四寶當即就是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雪花銀不斷向自己飄來。

甚至他看到了有一天自己變成了這上海灘最為富有的人。

話歸正途。

你說穀雨看不到吳四寶的野心嗎?

要是說穀雨一點都看不到吳四寶的野心,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他可是深深的記得,自己第一次出現在碼頭之時,吳四寶是如何對待於他的。

要不是因為他是季雲卿最為疼愛的徒弟,恐怕吳四寶都不會理他。

吳四寶深知,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不如暫時先隱忍下來。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認個輸又如何?

僅僅隻是這一次,穀雨對吳四寶就有了很清晰的認識。

而今,吳四寶跟著李士群狼狽為奸,成為了李士群手下的第一號狗腿子,你說不先拿他開刀,又要拿誰來開刀?

說了這麽多話,可能更為關心的是如何朝著吳四寶開刀了?

這就要再回到吳三山身上了。

不管審問吳三山的結果怎麽樣,穀雨都會想辦法將吳三山推給吳四寶的。

可能又會有個疑問,吳三山不是穀雨的人嗎,至少表麵上是如此,那他又如何去接近吳四寶?

有句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能用這句話來形容並不是特別妥當,但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吳三山出事長達五天的時間,在外界看來穀雨根本就沒有一點著急的意思。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吳三山是穀雨的人,而且還是掌管碼頭的重要角色,他出事了難道穀雨不應該著急嗎?

但是,在外人看來穀雨的做法是怎樣的了?

當時李士群和吳四寶去看望穀雨,趙子衿稱他身體不適正在休息。

不管這事是不是隻是做給他們倆看的,但是在外人眼裏,他根本就不關心吳三山的死活。

本身這一天過後,好似他也沒有著急尋找吳三山下落的意思。

從外表看來,這就是實情。

起碼吳四寶也是這麽認為的。

另外一點,在穀雨的計劃中,不管能不能從吳三山的嘴裏撬出點什麽,他都會故意將吳三山給推向吳四寶。

說到這裏,似乎一切都明了了,百樂門前發生的那一幕,根本就是在穀雨計劃中的事情。

他也很清楚,想必要不了多長時間,應該吳三山被丟在百樂門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上海灘,而且立馬就會有人來通知他找到吳三山了。

對於此,穀雨一開始就做好了不出麵的準備,頂多就是讓路方遠出現一下就足以。

以吳四寶的心性來講,他看到穀雨根本就不上心,你說他會不會多一個心眼?

他吳四寶何止會多一個心眼,起碼也要十個八個的,畢竟能夠尋找針對穀雨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你覺得他會錯過嗎?

因此,毫無疑問的他吳四寶會趁著這個時機向吳三山示好,隻要他一示好真正的殺招才算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