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躲到這兒來了。”
穀雨回頭一看,原來是中川杏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有點悶,過來透口氣。”穀雨笑笑的回了一句,眼神掠過中川杏望向了宴會廳,而後又接道,“已經結束了嗎?”
“有心事?”中川杏不答反問。
穀雨能有什麽心事啊,說來說去還不是吳四寶之事。
布局依然展開,剩下的就是如何尋找合適的時機。
隻是這時機恐怕也是要等的,至於是什麽時候那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算不上。”穀雨輕聲笑道。
“既然沒心事,還看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誰借了你的米還了你米糠了。”見此,中川杏忍不住打趣道。
說來這中川杏還真是能入鄉隨俗,連尋常老百姓人家說笑的話都已經用得這麽順溜,果真是不簡單啊。
對於中川杏的打趣之語,穀雨倒是沒有什麽心情接話,隻是又再次問道:“剛剛你不是忙著事嗎,怎麽這突然有空了?”
“過幾天會有一批緊俏物資要從本土運過來,我隻是協助機關長安排一下而已。”似乎中川杏從來對穀雨就沒有太多的防備之心,很是隨意的就將消息透露了出來。
或許說這對中川杏來說,可能也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吧,畢竟日本人的物資又有幾人敢打主意了?
然而穀雨一聽,倒是來了些許精神。
日本人運送物資到上海,是不是可以在其上麵做做手腳?
或許應該可以在這方麵做做文章。
“那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穀雨頓了一下問道。
“有需要敵方我會直接跟你說的,不過今天最重要的還是高興。”中川杏笑笑的回著,抬手將服務生招了過來,而後從托盤中取過一杯紅酒遞了過來,“今天不談正事,喝酒。”
“好!喝酒,好酒也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中川杏說今天不但公事,穀雨也不好繼續再揪著這個話題說下去,隻是接過酒杯和中川杏輕輕一碰,而後舉杯抿了一口。
宴會廳中,此時發言已經結束,舞池當中的人群已經隨著輕快的音樂跳起了舞曲。
“你不準備去跳一曲?聽說今天到場的好幾位女士的舞跳得都還不錯。”看著宴會廳當中歡快的舞曲,中川杏忽而問道。
“今天我就不跳了吧。”穀雨搖了搖頭回道。
“那我去跳支舞,等會兒再聊。”中川杏說。
“行。”穀雨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等到中川杏一離開,穀雨又是不自主的將注意力放到了他剛剛說的事情上。
前線戰事吃緊,原本那些不重要的物資,如今也是變成了緊俏物資,但凡那些有點關係的,都在想辦法打通各種渠道。
對於他們來說,隻有能夠弄到物資,那怕就算是多花點錢也沒關係。
很明顯,日本人也是看到了這個機會,準備趁此大撈一筆。
剛剛從中川杏口裏得知,影佐禎昭也是插手了此事,看來這對方的來頭可不簡單,要不然如何能請的動他。
嗯!看來此事多半是如此了。
正如剛剛穀雨所想,如果要是再此事上做做文章,能夠引誘吳四寶入局,豈不是有機會利用日本人的手將除掉他。
這個想法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如何得知這批緊俏物資的具體信息,這就要要考研穀雨的能力了。
雖然他身在梅機關中,但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接觸到這些信息的。
再者說,本身摻合此事的人也不敢正大光明的進行,對此事應該也是會極為保密的。
那是直接從中川杏這裏打聽情況,還是從其他地方想辦法了?
一時之間穀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要是從中川杏大廳消息,要是日本人的這批貨,想必他很快就會聯想到自己身上來。
當然,他不一定懷疑自己跟這事會有直接關係,但若是讓中川杏對自己產生了隔閡,似乎對未來的潛伏工作也是極為不利的。
因此,最好的還是不要從中川杏這兒想辦法。
但是不從他這裏入手,又該從哪裏入手了?
正當穀雨陷入沉思之中時,又是一道聲音從旁響了起來。
“穀主任,怎麽不去跳舞?”
穀雨聞聲一看,頓時禁不住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平常跟他接觸不多觀月由子,竟是主動找了上來。
“由子小姐。”穀雨客氣的起身同對方打了一個招呼。
而觀月由子隻是客氣一笑,將對麵的椅子往外拉出了協助,而後就這樣的坐在了穀雨麵前。
“怎麽不歡迎嗎?”見著穀雨發愣,觀月由子笑問道。
“嗬嗬!怎麽會了。”
穀雨心下很是奇怪對方會突然找上自己,但是麵上確實沒露出半點疑惑之色。
笑笑過後,又是繼續問道,
“由子小姐找我有事?”
觀月由子輕笑一聲:“我們怎麽也算是同事吧,非要有事才能找你聊聊?”
穀雨微微一愣,趕忙道:“那倒不是這個意思。”
觀月由子跟趙子衿是好朋友,兩人倒是私下時不時的會見麵,但穀雨跟她別說是私下的接觸,就算是工作上也很少有打交道的時候。
她這突然找上來,還真是讓穀雨有些疑惑不已。
再者說,穀雨之前也懷疑過觀月由子的來曆,並且通過很多渠道去查證她的身份。
隻是得來的信息少之又少,這就讓穀雨更為好奇不已了。
但凡一個人經曆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痕跡,既然觀月由子從日本人來,似乎跟影佐禎昭還有些許關係,應該不至於不會查不到她的信息啊。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而且她居住的日僑區家裏也有很多讓人不解的地方。
這一點林其書是深有感觸的。
當時,為了查證觀月由子的身份,林其書是親自前往日僑區探查過一番的。
正是因為一無所獲,這才加重了穀雨對她的懷疑。
本身穀雨應該是好時刻關注於她的,隻是忙於其他事情,導致他根本無暇他顧,於是便放鬆了對她的關注。
今晚,日駐上海領事館舉辦新春團拜會,她主動找上來又是什麽意思。
“由子小姐,想必你也聽過中國有句古話,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個比喻雖然不那麽恰當,但想必由子小姐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的。”
不待觀月由子說話,穀雨立馬就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他絕對對於她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必要跟她繞彎子。
“些許時日沒有見到子衿,今日剛好見你順便問問子衿近況,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觀月由子笑笑的回道。
似乎這話是沒有什麽毛病的。
穀雨也確實知道最近趙子衿跟觀月由子沒有怎麽見麵,她通過他的口詢問一下趙子衿的近況,似乎是能夠理解的。
但是,這段時間穀雨幾乎都天天往梅機關跑,觀月由子隻需要稍微尋一個機會就能撞見穀雨的,根本沒有必要等到今天才來詢問。
所以,那怕她說的這個理由很是充分,穀雨也不覺得觀月由子的真正目的在此。
因此,穀雨很是肯定她一定另有其他事情。
“由子小姐,你也是聰明人,跟我說話就不用這麽彎彎繞繞了吧。”
“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如果要是沒有其他事,那就恕我暫不奉陪了。”
對於觀月由子,不管她有沒有什麽事情,或是她來上海有著其他目的,穀雨對她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這也是為何跟她一直保持著距離的原因。
穀雨說著,端起酒杯當即就準備離開。
“嗬嗬!”隻見觀月由子輕聲一笑,而後略微帶著一絲譏諷的口吻道,“整個上海灘都是你穀主任的風言風語,不想穀主任的忍耐度高得都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嗯?
穀雨微微一愣,這麽快就坐不住要說到正題了嗎?
是不是太直接了些?
“哦?”穀雨故作驚詫,“不知由子小姐想表達什麽觀點了?”
“我可是聽說某些人趁著你生病之際,想要霸占你師父季老先生遺留下來的產業,不知道穀主任是怎麽能夠坐得住的。”觀月由子仍是繼續嘲諷道。
“哦?”穀雨再次繼續故作驚訝,“當真讓人有些意外啊,竟然沒想到由子小姐還會關注到這些消息,不過……”
說到這裏穀雨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起對方的表情來。
然而觀月由子隻如剛剛坐下來時,臉上帶著些許淺淺的的微笑,而後就是說話時帶著嘲諷,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表情。
當然,碼頭之事也並不算是什麽秘密,但凡對他有所關注的都知道些許事情。
觀月由子知道這些事情,本身也沒有什麽需要好奇的。
隻是她當著穀雨的麵將這事情說出來,就不得不讓人有些好奇了。
甚至有一種讓人絕對她對穀雨有些過分關注。
穀雨是趙子衿的丈夫,你觀月由子是清清楚楚的,當日穀雨宣布要娶趙子衿為妻時,也是在現場見證了這一時刻的。
你現在過分關注好友的丈夫,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的。
不過有一點能猜到的,觀月由子關注穀雨,絕對不是因為她喜歡上了穀雨,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至於到底是何原因,或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由子小姐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就是,沒有必要吞吞吐吐的,這好像也不是你的風格吧。”穀雨道。
“你覺得這裏是說話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