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
日軍陸軍醫院大樓前,車還未停穩中川杏跳下車來,慌忙的衝著大樓裏喊道。
一群白大褂問訊而至。
當他們瞧見影佐禎昭領子上的大佐軍銜,一個個哪裏還敢有半分懈怠,火急火燎就將他推進了急救室。
收縮壓80。
舒張壓50。
心率53。
由於失血過多,導致低於正常血壓,同時引起心率減緩,隨時有昏迷風險。
短短數分鍾內,初步診斷結果就出來了。
建議立即輸血,並進行手術。
親自參與診治的日軍陸軍醫院院長柳井純也,有條不紊的指揮著眾醫生各行其責。
準備手術的準備手術。
準備血漿的準備血漿。
頓時,整個醫院如同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一般,奔向來各自崗位。
手術準備完畢,是否準備開始手術?
止血,縫合傷口!
傷口首創麵積過大,需要邊輸血邊進行手術。
立即進行輸血!
進行手術的醫生,用止血鉗將傷口周邊的血管暫時鉗住了,等待著輸血開始就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
可是命令下去,卻遲遲不見有人將血漿掛上。
柳井純也愣了一下,這搞什麽?
為什麽還不開始輸血。
院長質問著手術室內的一眾醫生。
好像血漿還沒有送來,有醫生突然說道。
什麽?
手術已經開始,現在才說沒有準備血漿,都幹什麽去呢?
一個個難道都不想活了?
院長當場就怒了。
院長,十分鍾前血液科就已經安排人去取血漿了,負責手術的醫生說道。
十分鍾?
血漿凍庫離手術室,根本就不需要五分鍾的時間,怎麽可能會十分鍾都還沒有將血漿送來?
難道是出什麽問題了?
柳井純也不敢往深處想,隻得叮囑著眾人時刻關注著影佐禎昭的情況,親自帶著人前去血液科了。
一行人行至血漿凍庫前,瞧著凍庫大門洞開,四周也無工作人員值守,柳井純也心頭一股不詳的預感傳來。
走進凍庫,幾人頓時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住了。
隻見整個凍庫中亂糟糟的一團,到處都散落著各種血型的血漿。
最糟糕的是,很多血漿袋都已經損壞,血漿也流得滿地都是。
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
此刻眼前的場景,用慘不忍睹以此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這是什麽情況?
剛剛就預感不妙的柳井純也,當下就開始慌了,趕緊催促著隨行而來醫生。
快,都快找找,還有沒有B型血漿。
隨行而來的幾人,此時也根本顧不得查看其他情況,瘋狂的撲入血漿中,尋找起可能殘存的血漿。
試想一下,現場都被破壞成這個樣子,怎麽可能還會有完好無損的血漿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對方不知曉影佐禎昭的血型,索性就將血庫中的所有血漿全部破壞掉了。
所以,此刻還想從凍庫中找出血漿來,無疑是癡人說夢。
很快,幾名滿身鮮血醫生,盡都很是無奈的攤了攤手。
沒有血漿,等若影佐禎昭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受到威脅。
柳井純也當下就開始著急起來,哪裏還有心思去管血液科損失,轉身就往急救室衝去。
在急救室外等候的中川杏,見對方空手而回,立即就迎了上去詢問著狀況。
當他得知醫院沒有半袋血漿之時,心中怒火哪裏還壓製得下。
你趕緊把血漿給我找出來,要是影佐大佐有半點差池,我讓你一命抵一命。
中川杏拔出手槍就頂在了柳井純也的腦袋上。
麵對威脅,柳井純也反而鎮定了下來,挺起胸膛就迎向來中川杏。
如果你想影佐大佐活命的話,現在一切就必須聽我的安排。
如果你不在意他的死活,你盡管開槍好了。
此時中川杏就算要泄憤,也不敢拿影佐禎昭的生命來開玩笑,隻得頹然的放下了手槍。
你說怎麽做,隻要能救影佐大佐!
聲音近乎請求。
現在要救影佐大佐,必須立即從其他醫院調集血漿。
在血漿送來的這個過程中,我會盡量在醫院中尋找配對的血型,穩住影佐大佐的性命。
至於到底能拖多久,誰也無法保證,隻能說盡最大的努力。
柳井純也向中川杏說出了當前唯一的解決方法。
中川杏不敢耽擱,問清了那裏有電話之後,當即就衝了出去。
手術室,等待著輸血手術的一眾醫生見院長空手而歸,盡皆愕然。
當從柳井純也口中得知情況後,有兩個B型血的醫生當即就擼起了袖子。
抽我的吧!
對於今天所有參與搶救的醫生來說,被抽一點血根本算不了什麽,總比人沒有搶救活,大家都受到牽連的好。
大家都是醫生,誰是什麽血型,自個兒還是很清楚的,自然就省掉了驗血型的這個環節。
不幾分鍾,兩人各抽了400毫升的B型血。
800毫升,應該暫時能解燃眉之急了。
柳井純也同時也下達了繼續手術的命令。
心率?
心率47。
血壓?
收縮壓78,舒張壓47。
供血開始。
繼續手術。
一條條精準的命令,以及在眾人緊密的配合下,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另一邊,中川杏衝到了最近醫生辦公室,快速的撥出了兩個電話。
一個電話是打給憲兵司令部的,另外一個則是打給穀雨的。
打給憲兵司令部,是因為有他們向各醫院調配,自然比他調配來的更快一些。
至於穀雨,這一路需要護送血漿到此,青幫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做完這一些後,中川杏竟然有些茫然起來,他不知道此時自己還需要該做些什麽。
李士群的地盤上,穀雨剛剛才來不過兩天,中川杏打電話過來竟然就將電話打了過來找他,這多少讓他心中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見穀雨掛完電話之後,神情有些不太對勁,季雲卿於是好奇的問道。
“影佐大佐遭遇襲擊受傷,現在正在陸軍醫院搶救,現在讓我們趕緊去各大醫院調集血漿。”穀雨道。
“你說影佐大佐遭遇伏擊?”李士群驚住了。
穀雨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見此,李士群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團。
進入公曆新年以來,影佐禎昭就多次找自己談過,關於鎮壓反抗活動的問題。
甚至就在前幾天,提議讓穀雨來協助自己時,也再一次提到了這個話題。
可結果這還沒到一個星期,影佐禎昭就在去醫院的路上遭遇伏擊,並危及到生命。
如果這事真要追究責任,還真能算到他頭上。
他李士群主要負責針對國共雙方的情報機構,按理來說在這上海地界上,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
可是現在,影佐禎昭都已經躺在醫院了,竟然還需要別人同誌他才知曉此事,你說這工作做到哪裏去了。
說好聽一點是失職,難聽一點根本就是無能。
隻有無能的人才是後知後覺,時刻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想到這些,李士群就是一臉愁容。
此時,一旁的穀雨望著他這副表情,哪裏還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於是抬手拍了拍他肩頭,安慰著道:“還是先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我們還是先把血漿送到陸軍醫院要緊。”
李士群很是無奈得歎了口氣,道:“這附近不遠就有兩個醫院,你我分開行動,拿到血漿後就趕緊第一時間送過去。”
“好!”
穀雨應聲,和李士群一同出到院子中,各自帶著三人往最近醫院而去。
三十分鍾,穀雨來到了目標醫院,當即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醫院很早就得到了日本憲兵司令部的通知,也是早早就安排人等候在此,帶著穀雨一同前往了血液科血漿凍庫。
取了血漿之後,穀雨將裝有血漿的箱子交給隨行人員保管後,趕緊帶人離開了醫院,一路往日本陸軍醫院奔去。
那知奔至半路,汽車竟然拋錨了。
離著醫院還有好幾裏路程,要是抱著那麽一大箱沉重血漿跑過去,人先累死不說,能不能護的了血漿安全還另說。
不得已,隻得尋了個電話亭,趕緊電話搖人。
可更沒有想到的是,穀雨剛剛掛完電話,一輛疾馳而來的卡車就撞在拋錨的汽車上。
隻見汽車翻滾了幾下,最後四腳朝天的立在哪裏。
當然,這還沒完。
卡車上跳下兩人來,挑出手槍對著汽車就瘋狂的扣動著扳機。
砰砰砰!
一時之間,街上槍聲大作,路人嚇得紛紛四下逃竄。
穀雨掏出手槍,慌忙擠進人群,趕緊朝著汽車奔了過去。
而此時,人群中有兩人一左一右,接著逃散的人群朝穀雨圍了過來。
似乎穀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車上的血漿之上,一點也沒有感知到危險正在降臨。
隻見那兩人,動作輕盈,跟逃離人群幾無兩樣。
不兩分鍾,離著穀雨就不到兩米的距離了。
等到還剩下兩米之時,兩人朝腰間一探,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露痕跡的就出現在手掌之中。
與此同時,兩人同時加快了速度,將穀雨包夾在了中間。
直到穀雨發現不妥之時,幾乎就要撞進兩人懷裏。
那兩人見被穀雨發現,根本一點也不慌張。
隻是快速的對視了一眼,接著手中刀尖極其默契超前一指,奔著穀雨的腹部的位置就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