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計劃是天衣無縫的。

吳四寶跟吳三山雙雙都認為,鳩山商社的貨物抵達7號碼頭之後,會立馬將貨物裝運至倉庫。

然而,不知什麽原因,那邊卻是改變了計劃,並沒有將貨物運出碼頭,反而是用帆布將貨物遮蓋了起來。

就看著天氣,貌似也不像下雨的樣子。

當真是奇了怪了。

兩人頓時一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之前他們覺得內部走漏風聲的猜想被否決了,那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日本那邊改變了計劃。

唯有這個猜測方才能夠解釋得通。

至於日本人為何要改變計劃,或許隻有打探過後才能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三山兄弟,留下部分人繼續盯著倉庫和碼頭,其餘的人先行撤回去再說。”認真思考過後,吳四寶還是決定先行將人給撤回去,等弄清楚情況過後再做打算。

可是耗時耗力那麽久,最後卻是半途而廢,吳三山心中終歸是有些不甘。

“四爺,忙活了這麽久,不會就這麽算了吧?”

“現在情況不明,等弄清情況再說。”吳四寶不容分說,依舊是堅持著自己的決定。

見著吳四寶如此堅持,吳三山自是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隻好聽從了對方的安排,先行將部分人撤了回去。

原本最為關心的,日本人為何會改變計劃的事情,這個自然有吳四寶去解決,他需要做得就是聽從安排。

吳三山告辭了一聲,匆匆忙忙的叫著司機離開了。

待吳三山一走,一名手下立馬湊到了吳四寶身旁低聲的說道:“四爺,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你說這日本人突生變故,會不會跟他有關係?”

他?

此人說話的時候盡是望著吳三山離開的方向,看來口中的他非吳三山莫屬了。

“馬武,你為什麽會覺得跟他有關係?”吳四寶聲色未變,隻是抬眼看向了那個被他稱作馬武的手下。

“四爺你看,吳三山原本就是穀雨的手下,他暗地裏倒向你是不是真心的,我覺得這個值得懷疑。”

“另外,吳三山出事到如今,時間也是過去快半年,明眼人都能看到他跟過去有些不太一樣。”

“誰人都知道穀雨是個極其難纏的角色,難道他就看不出來?”

馬武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心中的疑惑。

當然,這話他也隻敢偷偷對著吳四寶說,要是吳三山在場恐怕也是半個屁都不敢放。

不得不說,這番話還是說得有幾分道理的。

自從吳三山莫名其妙被抓,又被莫名其妙的被釋放,幸而撿回一條性命過後,其行為跟過去都有了很大的改變。

原本他對碼頭之事每每總是一副很負責的態度,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隻是表明裝作很盡心盡責的樣子。

正是因為如此,竟是碼頭的生意都受到了些許影響。

可穀雨好似對此根本就不知情一般,根本就不過問碼頭之事,還表現出一副對吳三山很是信任的樣子。

你說這做法,就算是平常人也覺得不太對勁啊。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說有人說穀雨和吳三山故意鬧矛盾,就是為了引誘吳四寶上鉤,恐怕也會有人相信。

隻是對於此事根本沒有半點證據,頂多也就隻能是背後說說而已。

而且這些話根本還不敢傳到穀雨和吳三山的耳朵裏。

以他們的脾氣,要是聽到這樣的話語,還不立馬炸毛?

吳四寶聽到馬武的這番話,表情都未有任何改變,隻是揮了揮手道:“以後這些話不利於團結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還是多花點精力弄清楚鳩山商社為何會突然改變計劃。”

馬武聽到吳四寶都這麽說了,自是不敢再繼續嚼舌根子,隻好躬身應了一聲。

“先撤吧。”

今晚沒有劫到日本人的貨,吳四寶心裏也有些不痛苦,隻得無奈的揮了揮手命令大家先撤。

就這樣,吳四寶和吳三山籌劃了近半月之久的計劃,很是無奈的付之東流了。

不多時間,鳩山商社倉庫周邊再次恢複了平靜。

在吳四寶行動之時,其實有一雙眼睛一直就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穀雨。

本身所有的安排就是圍繞著吳四寶進行的,那麽穀雨自然就會關注他的行蹤。

就今晚,不管是他們在碼頭上的安排,還是在鳩山商社附近的舉動,全都一絲不漏的匯總到了穀雨的耳裏。

對於穀雨來說,想要知道吳四寶的行動也很是簡單,隻需要將路方遠和李成安排出去就成。

一人盯著碼頭,一人盯著鳩山商社倉庫,任何一點舉動都能落入他們眼裏。

根據掌握的信息來看,穀雨也很是篤定今晚吳四寶肯定會行動的。

隻是不想碼頭上突然傳來的變故,讓這次行動不得不戛然而止。

聞聽這個消息之時,穀雨也很是納悶不已。

碼頭上環境噪雜,整整三船的緊俏物資怎麽敢就這樣堆放在碼頭上,難道就不怕之中出現什麽變故?

時常跟日本人打交道的穀雨,肯定知道日本日本人不會如此愚笨,要不然也不會在正麵戰場上讓國軍頻頻吃癟了。

既然不存在這種可能,那麽隻能說鳩山商社那邊臨時有調整,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到底是何情況,肯定需要打探一番才會知曉。

至於吳四寶那邊,穀雨覺得應該推波助瀾一番,要不然以後那裏還能尋得到這麽好的機會?

想想過後,穀雨決定一邊安排路方遠和李成打聽碼頭上的情況,一邊自個兒通過中川杏從側麵詢問。

通過中川杏打聽消息,那是因為外界傳言影佐禎昭也有參與這次的生意,他作為影佐禎昭的貼身副官,想必應該能知道些許內情。

很快的,穀雨就趁著前往梅機關時跟中川杏閑聊了起來。

“中川兄,外麵都在傳什麽鳩山商社搞來了一批緊俏物資,不知道你有沒有準確的消息什麽時候售賣嗎?”穀雨裝作很是隨意的樣子詢問著中川杏。

一般情況來說,穀雨按理不應該這麽直接詢問對方緊俏貨的事情,萬一今後貨物出了事很容易就跟他聯係起來。

當然,穀雨問這話前肯定是有做過考慮的。

原因在於他根本就不怕他人的懷疑。

為何這麽說?

答案也很是簡單。

穀雨剛剛回到上海之時,就從吳四寶的手中奪走了利潤最為豐厚的碼頭,兩人之間的矛盾由此就算是結下了。

此矛盾雖然不至於公開化,但很多人都是知道這事的。

再來後麵的事情,穀雨和李士群之間的各種不對付,吳四寶也始終站在李士群的那一邊,你說兩人之間的矛盾有調和的機會嗎?

想必是沒有的。

再繼續說說剛剛提到的吳三山之事。

穀雨既然敢放放心心的將碼頭的一切事務都交給吳三山,覺得他不會有所關注?

本身就吳三山被李士群退回青幫開始,他就沒有真正的相信過他。

有著這種種前提,穀雨能不關注吳三山的一舉一動?

自從設計針對吳三山無果之後,讓他回到碼頭繼續接管碼頭,其後所發生的一切都絲毫不落的進入了穀雨對耳朵裏。

不管你吳三山擺爛也好,還是不理碼頭事務也好,其實穀雨都是知道的,隻不過他沒有去過問而已。

不過問這些事情,自然也是故意為之。

本身一切針對吳四寶的設計,他都要必須將雙方置於對立麵,而這種矛盾又不至於必須要刀槍相向。

有矛盾,而不至於到生死相向的地步,以後吳四寶出了什麽事,也不會懷疑到穀雨身上,這才是穀雨想要的結果。

所以,就算他當麵詢問中川杏緊俏貨物,以後那怕這批貨出現什麽事情,他也不怕沾染什麽因果。

“你怎麽關心起這些了?”正在忙碌的中川杏也沒有多想,隻是隨口就問道。

“聽說有船上有一批女士最喜歡的緊俏貨,這不想著偷偷買來送內人,好給她一個驚喜嘛。”穀雨笑笑的說道。

“喲!沒看出你什麽時候還這麽浪漫啊。”中川杏一聽,忍不住打趣道。

“切!”穀雨毫不客氣的白了一眼,“我什麽時候都很浪漫。”

“得!跟你這種有家室的人聊天,我感覺就是自討沒趣。”見說不過穀雨,中川杏隻好舉白旗投降。

穀雨見狀,立馬又是催促道:“那你還不幫我問問?”

“行!我幫你問。不過要我幫你問,能不能等我忙完這手中的事情?”

兩人關係向來非淺,說話自是不會有太多顧忌,因此兩人都是很輕鬆的樣子。

中川杏要先忙手中的事情,穀雨也沒有再繼續跟他說鬧,隻是自個兒尋了位置坐了下來。

不半個小時,中川杏終是忙完了。

一見到穀雨坐在哪兒還沒走,立馬就明白了什麽事情,趕緊拿起電話就去詢問起關於那批緊俏貨物的事情去了。

“那批貨還有好幾天才上市了,你要是著急的話,我可以托人先幫你搞點過來。”一掛完電話,中川杏立馬就將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嗯?”穀雨愣了一下,“不是聽說這批貨已經抵達上海了嗎,怎麽還沒有開始銷售嗎?”

“咳!”中川杏笑了笑道,“本身昨兒貨物一到碼頭,就會連夜運送到倉庫,今天就可以準備開始售賣的,那知道都要準備送倉庫了,才發現他們選的倉庫有些回潮,這不就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