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兄,這火燒得倒是有些蹊蹺啊。”
穀雨聞聲回望著中川杏,開口道:“中川兄有什麽看法?”
“最近天氣雖然有些幹燥,但應該不至於引起自燃。”
“再者說這倉庫周邊根本就沒什麽可燃之物,就算有火也燒不進去啊。”
中川杏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當晚吳四寶火燒倉庫的事情,穀雨可都是遠遠的看見了,雖然並不清楚其中的細節,但也知道這火是從倉庫內部燒起來的。
他沒有將自己知道這些以猜測的口吻說出來,就是想借中川杏的口說出來。
沒想到中川杏真是不賴,很快就看出來其中的可疑之處。
“你確實說得很有道理,這倉庫的周邊確實不滿足自燃的條件。”穀雨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如果這個條件不成立,那麽隻能說火是從倉庫內部開始燃起來的。”見穀雨也很是認同自己的觀點,中川杏再次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既然中川兄也這麽認為,那看來我們還是應該具體看看火災現場的情況。”穀雨接著中川杏的話道。
“唉!”聽聞穀雨此言,中川杏當即就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可是現在倉庫都燒成了廢墟,還能從現場找到起火的原因嗎?”
中川杏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
整個倉庫全部都燒成了一片灰燼,就算也什麽線索也很可能全部被大火毀掉了,以現場這情況,確實很難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可是這都已經到現場了,要是不盡心盡力的尋找一番,恐怕鳩山一夫那裏也交代不過去。
很是無奈的,兩人隻得轉身望著倉庫廢墟而去。
鳩山一夫前往梅機關尋影佐禎昭時,就已經吩咐井下鹿前往最近的警局報警。
此時,以倉庫圍牆的位置,偽警已經拉起了一條警戒線。
剛剛兩人並沒有進去警戒區域內,隻是在外圍查看著情況,自然就沒有引起那些偽警的注意。
結果兩人剛剛一靠近警戒區域就被一名偽警攔了下來。
“滬西司警局在此辦案,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很顯然這名偽警根本沒有看到鳩山一夫對兩人很是客氣的樣子,要不他也不敢如此說話了。
對方會有這種態度,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
鳩山商社的倉庫在自己警局的管轄範圍內出現問題,而他們又沒有及時的發現,甚至現在就算來現場了,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頭緒,每個人都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臨出警的時候,局長可是跟他們再三交代過,此事萬萬不可大意,萬一日本人要是怪罪起來,就算這事跟他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以日本人的行事風格,說不定也要將責任算到他們頭上。
滬西司警局可承受不起這個無妄之災,替別人背了這口黑鍋。
既然不想背黑鍋,那麽就必須要盡快破案,將滬西司警局從辦案不利中摘出來。
剛剛初步檢查失火現場,可謂是沒有半點收獲,負責帶隊的隊長已經衝他們發了一頓火。
現在見著陌生人想要進去現場,那偽警摸不清兩人的身份,隻得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將兩人給攔了下來。
“我們是受……”見著被對方阻攔,中川杏當即開口說道。
然而不想拿偽警根本就不給中川杏說話的機會,還沒等他一句話說話,當即就是開口將他給打斷了。
“受什麽受?”
“沒看見我們正在此處辦案嗎?”
“你們這樣衝進現場,將線索給毀掉了,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剛剛無緣無故一隊人被訓斥,心中本就是有些不滿的偽警,當即就是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中川杏是什麽人?
梅機關機關長的副官,這身份跟地位,那怕就算汪季新見了也要禮敬三分,那裏受過這樣的鳥氣?
“八嘎!”
中川杏怒吼一聲,抬腳就朝著對方踹了過去。
那偽警如何能料到隻是一句話,就會引得中川杏暴起出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一腳踹倒在地。
無緣無故的被人踹了一腳,那偽警頓時被怒火填滿了胸腔,甚至都忽略了隻有小鬼子才會罵出的那兩個字:八嘎。
隻見他顧不得腹部的疼痛,翻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掏出手槍就怒吼道:“媽的居然敢襲警,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一旁的穀雨見著盛怒中的偽警也是有些驚了,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敢掏出手槍對著中川杏。
對準中川杏就不說了,看對方那架勢,似乎還有要開槍的想法。
如果讓對方開槍,不多最後傷沒有傷到中川杏,這事絕對就要鬧大了。
以小鬼子的行事風格,恐怕現場的這些偽警都要承受無妄之災。
這些偽警平時就是囂張跋扈慣了,經常仗著自己的身份魚肉鄉裏,確實也很是該死。
但,並不是所有的偽警都是這個樣子。
穀雨不想那些無辜的偽警受到牽連,不得不慌忙的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左手以及快的速度向對方的手腕抓了過去。
似乎那偽警也根本沒有想到,兩個不明身份的人都敢對他出手,頓時更是怒火攻心,右手一用力,就要扣動扳機。
然而,正當他扣動扳機時,發現無論怎麽用力,扳機卻是動不得分毫。
偽警心裏一驚,這是什麽情況?
無奈抬眼向著手腕處望去,不知何時穀雨的左手拇指何時已經插入了扳機後的空隙中,讓他根本就無法扣動扳機。
“你…”偽警驚呼一聲,似乎又要做出什麽動作。
隻不過這次穀雨再也不會跟對方任何一絲一毫的機會。
隻見他,左手如同虎掌一般緊緊的抓住偽警的手腕,而後用力往上一扭,接著右腳飛速提出,正正踢在對方的手肘處。
手肘受擊,那偽警隻感覺道整個手臂突然一麻,而後還沒有搞清楚什麽情況,就隻感覺有手中空空如也,手槍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嗯?
同樣還沒等他弄清情況,隻覺得自己腹部再次受到重擊,整個人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過後,那偽警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這一聲響動,終是將其他的警察都全給驚動了,一個個全都聞聲趕了過來,紛紛掏出手槍對準了穀雨和中川杏兩人。
這些人不敢第一時間開槍,想必還是長了腦子的。
此處是日本人的地盤,明明知道他們這些警察是來辦案的,還敢公然出手毆打他們的隊員,這樣的人不是有所憑仗,要麽就是傻子。
很顯然,眼前的穀雨的和中川杏並不屬於後者。
因此,那怕他們暫時無法猜出兩人的身份,頂多隻敢用槍跟兩人對峙,也不敢再做出任何一點的過份舉動。
很快的,帶隊的偽警扒開眾人走了上來。
來人身穿一身板正的偽警警服,國字臉,年齡三十開外的樣子。
應該此人也是處理慣了各種衝突,見到眼前的場景,並沒有半分的慌張之色,隻是先抬手示意讓眾人把槍放了下來。
有著帶隊的偽警命令,那些偽警也不敢不從,隻得先行將槍給收了起來。
“我是滬西司警局的隊長張正,正奉命負責鳩山商社倉庫失火一案,不知二位該怎麽稱呼?”待眾人收起了手槍,來人上前一步主動自報家門起來。
中川杏因為剛剛事情明顯處於怒火當中,穀雨自是不想讓他遷怒於這些偽警,不等他說話當即就開口說道。
“鄙人穀雨。”
介紹完自己過後,又是立馬抬手介紹起中川杏的身份來。
“這位是梅機關影佐機關長的副官中川杏中佐。”
“啊!”
張正身後的那一群偽警,雖說一天天的不幹正事,但上海這地界上的事情還是門清的。
一聽說穀雨和中川杏的身份,當即就嚇得驚呼不已。
人的名,樹的影!
這上海灘不能不一定知道中川杏的名字,但是絕對無人不知曉穀雨之名。
當然,也可以不知道中川杏之名,可這梅機關之名嗎……
聞聽二人身份之後,自稱負責領隊的張正,神色中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絲慌張之色。
“恕小人眼拙,沒想到是穀主任和中川太君。”
“剛剛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二位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們一般計較。”
張正慌忙躬身對著兩人道。
“哼!”
穀雨原本就是想要壓下中川杏的怒火,沒想到張正剛剛說完,立馬就是冷哼一聲斜眼瞧了過去。
“張警官當真是禦下有方啊。”
“如此縱容屬下,我看你這個隊長是不用當了吧。”
此言一出,張正頓時嚇得就是渾身哆嗦了一下。
從警這麽多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要是脫掉了這身皮,恐怕他還沒有走出上海灘,就被人剁的稀碎,丟進黃浦江喂魚了吧。
“太君,此事是我的過錯,我在這裏向你賠罪了。”
“不過就算要處罰小的,能不能等小的完成眼前事再做處理?”
聽到張正的這話,穀雨就不禁眼前一亮。
他這般說,看似是極盡的退讓,但實際上是以退為進。
誰都知道眼前事是日本人最為關注的,要不然作為梅機關機關長副官的中川杏也不會來此來。
如果要是能快速查清鳩山商社倉庫失火一事,保不準還能還能有緩和的機會,到那時就算中川杏還有怒火,想必也會有人為他說情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