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吳四寶住宅!

書房中,吳四寶和吳三山相對而坐。

鳩山商社貨物被劫走燒毀的倉庫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一時之間整個上海灘鬧得紛紛揚揚的。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驚呼不已,有人懊惱悔恨,也有人暗自慶幸。

反正各自心態不一,特別是那些暗自慶幸之人。

暗自慶幸之人自是那些原本想要尋求鳩山一夫合作者。

悔恨者則是那些相信鳩山一夫之言,覺得能夠趁此機會大賺一筆者。

隻是沒有想到結局如此傷人,投出去的錢財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吳四寶偷偷搶了鳩山商社的貨物,對是市麵上的消息自是無比關注。

一條條的信息進入他的耳裏,多少也讓他有些忐忑不已。

忐忑什麽?

天下總無不透風之牆,總是怕走漏了消息啊。

為此擔心不已的吳四寶,慌忙的將吳三山交到了自己住宅。

書房中,兩人這才剛剛坐下,吳四寶就忙不迭問道:“三山兄弟,那貨安排得怎麽樣了?”

“四爺,你放心就是,蘇州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吳三山不慌不忙的回道。

吳三山本身就在青幫多年,蘇州那邊有些熟人也是很正常的。

隻是不知道這次他動用了什麽關係,才能讓貨物一到蘇州地界就隱藏了起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吳四寶做了一些安排。

畢竟吳四寶當年跟了季雲卿許久,在蘇州有些相好的關係,同樣也很正常。

“三山兄弟,最近外麵風聲有點大啊,你那邊可是要把細一點,等這陣風聲過去再處理那批貨。”吳四寶謹慎的叮囑道。

“四爺,其實我覺得這批貨壓在手裏才是個禍害。”吳三山皺了皺眉說道。

“嗯?”

吳四寶聞言頓時有些不解。

現在日本人瘋了似的滿是找那批貨的蹤影,按理來說應該等待風聲過去再處理貨物,這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為何吳三山會說壓在手裏才是禍害?

吳三山見著吳四寶大為不解,趕忙解釋道:“四爺,夜長夢多啊。”

吳四寶一聽,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

貨物放在手裏,每天都得提心吊膽的,生怕那裏的出了紕漏被人抓住了馬腳。

再者說人心難料,誰知道參與此次行動的那些人,時間久了會不會生出其他心思來。

萬一鳩山商社來個但凡提供信息者重重有賞,那些人能夠抵擋得住金錢的**?

俗話說人心才是最難預料的,誰知道誰會為了利益幹出什麽背叛的事情了。

“從蘇州出貨是不是有點太近了?”吳四寶擔心的問道。

蘇州離著上海不過百多公裏,上午發生的事情,很可能下午時分就傳到了上海。

另外,自從蘇州淪陷之後,可謂是被日本人經營的鐵板一塊,再加之有漢奸的幫忙,道上有什麽信息也是恐難逃過日本人的雙眼。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點,日軍駐蘇州司令官三井一郎正是影佐禎昭至交好友,若是他知道了什麽消息,不會告訴影佐禎昭?

告訴影佐禎昭倒還是小事,按照他們的交情來說,恐怕一得到消息立馬就要將貨物給扣下來吧。

因此,做任何事情都要把可能影響事情成功的因素全都考慮其中。

“四爺,你也是青幫出來的。”

“想必你也很清楚,道上有道上的規矩。”

吳三山依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也確實,道上的規矩就是那怕這批貨砸在你手上,牽扯出一些極為隱晦的事情,你也要咬死說此事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總不能說你吃了東家再吃西家吧。

天地下那裏有這樣的道理。

誰真要是這麽做的話,絕對是要遭到道上的唾棄,這江湖也再沒有你的立錐之地了。

所以幾乎沒人敢這麽去做的。

“不管怎麽說,還是小心為妙。”

“畢竟日本人這幾天可是盯的很緊啊。”

“就連穀雨都幫著日本人在找這批貨了。”

一說到穀雨,吳四寶心裏多少還是沒有底的,於是又忍不住的提醒著吳三山道。

“三山,穀雨的手下路方遠不是在蘇州待了好些年?”

“你說他會不會動用蘇州的勢力?”

吳三山接觸路方遠這個人,也還是穀雨替日本往九江運送軍火物資之時,如今認識也算是有三年多的時間,說他比較了解應該也算是挺了解的了。

當初路方遠留在上海之時,將他帶往九江的那些人全部都留在了上海,這事他吳三山也是知道的。

隻是不清楚的是,他為何沒有跟吳四寶提起過此事。

或許說他是有所考慮吧。

“這兩天我得到消息,說穀雨帶著人往著上海城西的方向去了。”

“如今已經是三天過去了,暫時還沒有什麽準確的消息傳回。”

“我判斷,他們應該是沒有得到什麽準確的消息,說不定不要兩天就打道回府了。”

吳三山由此猜測,倒也不是不妥。

如果連續幾天都找不到任何關於貨物的消息,一來上麵給予的壓力也會更大,如此之下還真有可能另想辦法。

想到這裏,吳四寶不禁想到,要是能夠及時掌握穀雨那邊的消息就好了。

“三山兄,你看你現在暫時還沒有在穀雨那兒暴露身份,要不你試著從那邊探探有什麽新消息?”吳四寶請求道。

“四爺你就安安心心的把心放肚子裏好了,那邊有什麽新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至於你的。”吳三山拍著胸脯道。

有了吳三山的這番保證,吳四寶擔憂的神情這才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當然,吳四寶這種人也是極會做戲的,就是不知道他這神情是不是演給吳三山看的。

叮鈴鈴!

正在此時,吳四寶辦公室的電話很是突兀的響了起來,將正要說話的吳四寶給直接打斷了。

“你好!我是吳四寶。”吳四寶不慌不忙的上前將電話接了起來。

“你立馬過來一趟。”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李士群的聲音。

“是!我馬上過來。”吳四寶回道。

嘟!

不得吳四寶繼續說下去,電話那頭的李士群就立馬將電話給掛斷了。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忙音,吳四寶握著話筒愣了幾秒。

李部長這麽著急的將自己叫過去,是有什麽急事嗎?

難不成是有什麽新消息傳到李士群那邊了?

吳四寶皺了皺眉頭,緩緩的將電話收線了。

“四爺,這是要出去了?”吳三山見著吳四寶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立馬就是張口問道。

“哦!沒事。”吳四寶應了一聲,“那個三山兄弟,你先去忙吧,記得把事情處理好,千萬不要留下什麽把柄。”

“是!四爺!”吳四寶下起了逐客令,吳三山隻得應聲告退。

待吳三山一走,吳四寶就急匆匆的出了家門,一路直往76號而去。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出門上車離開之時,街道的一出角落裏有雙眼睛正盯著吳四寶轎車離去的背影。

不多久,吳四寶一路來到李士群的辦公室。

李士群急匆匆的將吳三山喊來,想必也是與鳩山商社倉庫的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李士群一見到吳四寶前來,張口就說起了此事。

“吳隊長,想必鳩山商社倉庫的事情已經知道了吧。”

雖然一路上吳四寶也有想過李士群會提到鳩山商社倉庫的事情,但聽到他說到此事時,神情還是忍不住的愣了一下。

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異樣,吳四寶慌忙回道:“這事我自是聽說了一些,若是李部長有什麽要事盡管交代就是,屬下一定全力以赴。”

既然李士群提到了鳩山倉庫的事情,他叫吳四寶前來,也確實是因為此事。

原本此事他並不想插上一腳的,但是昨天晴氣慶胤突然將他給叫了過去。

說到晴氣慶胤這個人,絕對是屬於心思極為深沉之人。

當初梅機關成立時,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他對影佐禎昭擔任梅機關機關長是有所不滿的。

還未進入梅機關之前,他就是跟著土肥原賢二在中國從事情報工作,甚至還潛入多處地方收集情報。

過去工作成績顯著,也多次受到土肥原賢二的讚揚。

隻是因為日本扶持汪偽政府成立,便想著重新組建一個指導機關指導汪偽政府的一切事宜。

於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梅機關應運而生了。

以他過去的成績和資曆,想來應該有機會擔任更為重要的職務的。

隻不過有著影佐禎昭在前,他基本上就已經再沒了機會。

對此,他心裏是有不滿的。

不就是將汪季新秘密護送到了上海嗎?

要是換作自己,自己也能行啊!

組建對抗重慶的新政府,這能算是什麽大事?

就這樣,心懷不滿的晴氣慶胤一直都想找到影佐禎昭的失誤之處,好讓自己能有取而代之的機會。

為什麽前期他一直很針對穀雨,不也正是為了這個目的?

這次可謂總算逮著一個機會了。

鳩山商社的貨物被人劫了,這事可大可小。

但是,晴氣慶胤覺得一定要將此事鬧得大一些,或是通過自己的力量查清這件事情的真相。

影佐禎昭不是也參與鳩山商社的生意嗎,若是自己能夠早於他查明真相,不是有機會參他一本。

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上麵對他產生不滿,這樣自己不就是有了取而代之的機會?

於是,昨天的時候他立馬就將李士群給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