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道理似乎是這個道理,但好像根本又不是這麽回事。

這幾天沒有查到一點關於鳩山商社貨物的事情,知道中川杏有多著急嗎?

鳩山一夫的背景身份,他是再清晰不過了。

要是因為這點破事情,上頭就跟影佐禎昭穿小鞋,怎麽說也不值當啊。

跟著他的這些年,影佐禎昭待他也確實不錯。

俗話說知遇之恩當報,他發誓也要找到鳩山商社貨物被劫的真相。

然而,連著幾天都沒有一點點進展,你說他能不著急嗎?

特別是聽到穀雨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頓時就是一臉的不解。

“中川兄,你想想這幕後之人劫了鳩山商社的貨物,他敢在上海出手嗎?”見著中川杏不解,穀雨反問道。

這還用說嗎?

日本人將上海控製的可謂是鐵桶一塊,現在有人劫了日本人的貨,你說他們能放過這些人嗎?

所以,但凡有一點關於鳩山商社的貨物消息在上海灘流露出來,他們勢必就要順藤摸瓜將幕後之人找出來。

拋卻穀雨知道一些真相不說,他如此反問中川杏,也就是說這一點根本就不難猜測。

說到這裏,再根據上海周邊的地形來分析一下。

離著上海最近的無疑就是蘇州了,吳四寶劫來這批貨,他敢大搖大擺的往其他地方運嗎?

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運送物資的車輛的消息傳到上海來。

等到那時,隻需要一個電話,很容易就能讓當地的日本兵把貨物給攔下來。

但是,蘇州則不太一樣了。

蘇州跟上海距離近,吳四寶的手下很快就能貨物運到蘇州境內藏起來。

再者說,其交通也極為便利,水路陸路都極為發達。

那怕就算是兩大船貨物,也能在很短時間內將貨物散出去。

穀雨不用根據傳回來的那些消息來判斷,就能斷定吳四寶會選擇在蘇州散貨,也正是因為這個道理。

“這點我肯定還是能想得通的,隻是……”

不知為何,中川杏突然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穀雨抬眼瞧去見他滿是一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中川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就是。”穀雨出聲道。

“你為何確定他們一定會往這個方向?”中川杏好奇的問道。

“假如是你,你會選擇怎麽做?”穀雨不答反問。

中川杏凝神思考了一番。

剛剛說的應該是很清楚的了,如果說是自己的話,要麽會以最快的速度將這批貨藏起來,要麽快速的將貨物運離上海,而後等待時機慢慢出貨。

當然,這也是正常人的思維。

但是,三天沒有任何消息,就必要用逆向思維去考慮這個問題。

上海市內沒有任何關於任何一點貨物的消息,那麽隻能暫做判斷這批貨物已經離開了上海,而且很可能是連夜就運送出去了。

既然能有這個判斷,就應該有上述的分析才對。

上述分析是否正確,那就需要一定得判斷能力了。

其實這一點倒還是很好判斷的。

說個最不負責的話,不是往北就是往南,要不然就是往西咯。

往南往北的情況已經做過分析,唯有往西才是最佳的選擇。

蘇州。

這個自古以來通商就極為發達的城市,最是便利散貨了。

你說要是不選這個地方,那就真的是奇了怪了。

“穀兄,我明白你的意思。”

“若是認準了一個方向,就直接追下去就是。”

“隻不過最近兩天讓我比較糾結的是我們得到的線索太少了,完全是憑著自己的判斷去做事的。”

“萬一我們的判斷是錯誤的,豈不是這幾天都是做了無用功。”

麵對穀雨的反問,中川杏終將是把自己的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錯了嗎?

有疑惑是很正常的。

畢竟南北方向一開始就是直接放棄了的,現如今沒有收獲有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嘛。

“有時候我們得相信我們的直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說,我們的方向是沒錯的。”

穀雨以半開玩笑的樣子說道。

中川杏似乎是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穀雨竟然還能有心思開玩笑。

也就是他,在這個時候還能沉住氣吧。

“不管什麽情況,我發現你總是能說服我。”中川杏很是無奈的說道。

穀雨聳了聳肩,道:“不是我能說服你,而是我說的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麽接下來怎麽查?”中川杏再問。

“你看!”穀雨指了指鋪在地上的地圖,“我們立馬就要進入蘇州境內了,我的想法是沿著河流的方向往前搜索前進。”

“嗯!”

看著穀雨所指的幾個方向,中川杏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這條河道周邊這幾個小鎮都具備通航的能力,若是從這些地方散貨,也不大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選擇這幾個地方。”

見著中川杏的也很是認可自己的說法,穀雨又是繼續說道:“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們接下來就按著這個路線行軍。不過大路沿途的幾個村鎮,還需要你跟上邊溝通一下,萬一我們出現了誤判,豈不是讓他們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這個好說,蘇州的城防司令官是機關長的老朋友,請他幫幫忙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中川杏說著就準備起身去找通信兵。

而穀雨則是趁機說道:“那我們半個小時後啟程。”

“行!”

中川杏應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而穀雨則是緩緩的將地圖收了起來。

三天前出發時,穀雨就已經知道了吳四寶藏貨的具體位置,隻是這幾天連續都在路上,也沒有更新的消息傳過來,他也不能判斷吳四寶那邊是否有新的行動。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又不能太過於明顯,讓中川杏看出端倪,隻能一步步的引導著中川杏往哪個方向走。

幸好中川杏除了信心稍微受到一些打擊以外,其他一切倒還正常。

一個小時後,抵達了進入蘇州境內的第一個小鎮——青石鎮。

不過,在進入鎮子前,穀雨找到中川杏說他單獨一個人進青石鎮。

至於原因也很是簡單。

他和中川杏帶著一隊日本憲兵查鳩山商社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可言。

這樣就成他們在明,對方在暗。

對方,顯然指吳四寶手下的那些人。

假如一直以這樣的態勢進入青石鎮,他們的行蹤肯定都會處於他人的眼皮子底下,這樣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是極為不利的。

因此,穀雨才會要求單獨行動,這樣也有利於暗中打聽消息。

另外,他也需要通過路方遠安排的人去了解最新的情況,以便於接下來的行動。

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是,他不想讓中川杏知道他在暗中引導著一切。

沒有跟隨著中川杏一起進入青石鎮,穀雨自然就輕鬆了許多。

離開隊伍過後,等待著中川杏進入鎮子,差不多快到天黑時才晃悠晃悠的出現了。

鎮子上隻有一小隊偽軍,中川杏自然是帶著隊伍駐紮在了偽軍的營地。

而穀雨沒有著急前往偽軍營地,反而是晃悠悠的來到鎮子上那唯一的雜貨鋪。

“爺!我們這兒快打烊了,你要買東西的話,趕明兒一早。”

穀雨剛剛走進雜貨店,年約五旬的掌櫃就躬著身子迎了出來。

“我買把刀!”穀雨瞥了一眼掌櫃,從兜裏掏出兩塊大洋丟在了櫃台上,而後繼續說道,“一把能夠殺人的刀。”

掌櫃聞聽此言,微微愣了幾秒,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爺!這邊請!”反應過來的掌櫃趕緊迎著穀雨往後堂方向而去。

並沒有慌忙前行的穀雨,回頭望了望稀稀落落的街道,這才緩緩的跟著掌櫃走了進去。

進入後堂,似乎早已等候多時的一人見著穀雨就慌忙站了起來。

“穀爺!”

“嗯!”穀雨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那人見狀,趕緊抬了抬手示意掌櫃先行下去。

早就有過交代的掌櫃,那裏敢多待下去啊,立馬轉身就出了後堂。

這一出據點,倒也算不上青幫的據點,隻是過往路方遠經過此處時跟這掌櫃打過多次交道。

一來二去之後,兩人便數落了起來。

這次恰好因為吳四寶之事,便安排了手下人在這裏等穀雨。

剛剛穀雨跟掌櫃說的話,正是約定的暗語,掌櫃隻需要聽到這話把人往後麵帶就是,其他的什麽也不用管。

剛開始,前來的人跟掌櫃交代暗語時,當真還把他給嚇了一跳。

什麽來不來就是殺人的刀啊。

他這個小小的生意人,就指著這雜貨鋪勉強糊口,那裏見過這些陣仗啊。

不過好在隻是借用一下地方,就有不小的報酬。

你說那裏有這麽好生意嘛。

反正青幫的那些人自己也惹不起,不如做個順手人情,能幫一下忙就幫一下。

“穀爺,我叫柳樹泉,跟蹤貨物蹤跡的事情是我負責的。”等待著掌櫃一走,那人就立馬開始自我介紹道。

“嗯。你直接說說情況吧。”穀雨也不多言,尋了張椅子就坐了下去。

柳樹泉將一杯提早泡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這才開始講著正事。

“穀爺,吳四寶劫來的那批貨,就在前方三十七公裏的洛鎮上。根據我們詳細探查,負責看守貨物的隻有不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