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山商社蒼火縱火案,本身就是吳四寶監守自盜,如今查案還落到了他頭上,當真是搞笑之極。
那一刻,他真的是有些慌了。
難道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嗎?
李士群此舉完全是針對自己而來?
這種手段他又不是沒有見過,表麵上是為了讓他查案,實則暗地裏已經對他起了疑心。
於是,他走神了。
幸而,李士群僅僅隻是為了讓他查案而已。
畢竟他一直都認為殺人奪貨之事,做得是滴水不漏,別人想要抓住他的把柄,簡直難如登天。
雖說如此,但也給吳四寶提了個醒。
那些參與過鳩山商社之事的手下,多留在上海一天,對來來說就是無盡的危險。
因此,必須要盡快的將他們送出上海。
回到吳宅過後,匆匆忙忙的將馬奇和吳三山招了過來。
“四爺,最近外麵風聲緊,有什麽事情我還是建議你安排其他人來通知我,以免被人給發現了啊。”一見到吳四寶,吳三山就有些擔心的說道。
一旁的馬奇聽到這話,頓時氣上心來。
“三山兄弟,你這話什麽意思?”馬奇怒道。
而吳四寶則是表情陰暗不定的望著吳三山沒有說話。
“馬奇,我提醒四爺最近做事謹慎一些,難道有錯嗎?”吳三山冷冷的反問道。
“哼!”馬奇冷哼一聲,反駁道,“你這是提醒嗎?分明就是想跟自己撇清關係。”
“我想撇清關係?”
吳三山雙目圓睜,表情驚駭不已。
“我想撇清關係?”
剛剛一瞬還驚駭不已道吳三山,第二次重複這話時,神情明顯的陰冷了幾分。
不過他似乎並不想跟馬奇浪費口水,轉身直接問向了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吳四寶。
“四爺,你來評評理,我這麽說有錯沒有?”
吳三山的話有錯嗎?
似乎是沒有錯的。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任何一個不妥的舉動,都會落入那些有心人的眼裏。
再者說,吳三山跟吳四寶表麵上根本就不熟,若是被人發現兩人走的太近,豈不是會被人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麽貓膩?
但凡要是被人給盯上,他們之間的那些勾當還能瞞得住眾人?
退一步來說,萬一要是因為吳三山跟吳四寶接觸頻繁,讓人從中找到把柄,說不定會讓多疑的吳四寶懷疑是他吳三山故意設局了。
吳三山已經背叛穀雨了,他可不想再背著背叛吳四寶的罵名。
因此,吳三山說有什麽事盡量讓他人來通知,也是出於為著大家的安全著想,那裏有什麽錯?
“馬奇,三山兄弟說得是對的。”
吳四寶抬手按下了馬奇的不滿,繼續說了下去。
“如今梅機關那邊勢必要盯著上海的各方勢力,這個時候我們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
“萬一一個不慎讓人給抓住了把柄,我們都將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因此行事謹慎一些也是對的。”
剛剛吳三山說那話時,吳四寶聽著確實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然而事實如此,他也沒有辦法責怪吳三山。
畢竟接下來還有極為重要之事交代於他。
無奈之下,他隻得當起了和事佬。
按下兩人的爭執過後,吳四寶又是立馬詢問著吳三山繼續道:“三山兄弟,你那邊安排得如何了?”
“四爺,貨船明晚八點會啟程前往香港裝貨,到時隻需要將他們扮做船員,應該就能將兄弟們送出上海的。”吳三山回道。
“嗯。”聽聞此話過後,吳四寶認同的點了點頭,“所有安排還是應該再謹慎,避免再出了什麽漏子。”
“四爺,你放心就是了。”
“我吳三山就是一無名小卒而已,誰會沒事來盯著我啊。”
“隻要兄弟們不出問題,我保證將他們安全送出上海。”
吳三山拍著胸脯向吳四寶保證道。
“如此甚好!”
吳四寶欣慰的點了點頭,而後對著馬奇交代道。
“馬奇,將兄弟們護送到碼頭之事就交給你了。”
“記住提醒兄弟們,必須要聽從三山兄弟的安排,誰要是敢不聽招呼,你著手處理就是了。”
剛剛之事,馬奇心中本就對吳三山有些不滿,此刻吳四寶又交代說一切聽從他的安排,心中的不滿更是盛了。
然而,當著吳四寶麵,此時也不好發作,無奈之下隻好強行壓了下來。
“是!四爺!我一定會叮囑好兄弟們的。”馬奇恭聲道。
“嗯。”吳四寶揮了揮手道,“都去安排吧。”
吳四寶下起了逐客令,吳三山隻得匆忙告退,而馬奇則是故意落後了半步。
待吳三山一走,馬奇立馬就向吳四寶告起狀來。
“四爺,這吳三山分明有問題啊。”
“嗯?”吳四寶應了一聲,麵無表情的回問道,“你覺得他有什麽問題?”
“四爺,你看吳三山剛剛什麽態度?”
“根本就是不將你放在眼裏嗎?”
“我怕要是就這樣講兄弟們交到他手上,早晚會出事的啊。”
就因為剛剛的那點爭執,馬奇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字字句句盡是針對吳三山之言。
吳四寶老奸巨猾,剛剛吳三山的口氣,也確實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一跑來就當麵質問自己,還說有什麽叫人來通知就是。
當真是給你臉了,敢當麵跟自己這麽說話?
不是我吳四寶見你可憐,你吳三山能有今天?
當然,他也知道吳三山說得那些話並無什麽不妥,但他這心裏確實不太舒服。
如果是按照以往的脾性,他肯定會當麵訓斥吳三山的。
然而,目前將那些人送走才是大事,他可不想因為此而橫生枝節。
“馬奇,此話就不用再說了。”吳四寶抬手虛空按了兩下,“目前緊要之事就是協助吳三山盡快的將兄弟們送出上海,其他的那些細枝末節都可以不用理會。”
說到這裏,可能有人會有疑問,為什麽吳四寶一直要靠著吳三山來將這些人送出上海了?
針對這個問題,其實前麵已經說過一些。
送人出上海,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以他吳四寶的能力來說,肯定能輕易而舉的將他們送出去的。
但是,他不想讓人抓住把柄,就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跡。
另外,此時乃非常時期,送人出上海需要冒著巨大的風險,萬一出事了怎麽說?
如果是利用吳三山,就算出了問題,他也可以把一切推的幹幹淨淨。
誰人不知吳三山是穀雨的人啊?
他出了問題跟我吳某人什麽關係?
說不定他還要為此倒打一耙,汙蔑穀雨正是鳩山商社縱火案的幕後指使吧。
此為其中另外一層打算。
其實,吳四寶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就連馬奇他也沒有說。
此去香港,一路必定困難重重,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在海上遇到日軍的巡邏船了?
假如真到了無法收場的局麵,他還有另外一手安排,足以保證他跟此事沒有任何關係。
試著想想吧,吳四寶如此狡猾聰明,他如何會相信半路投靠他的吳三山?
過去他或許沒有想過,吳三山投靠他是穀雨特地針對他設的一個局,那怕是現在他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此事。
但是並不等於他就不會防著吳三山一手啊。
萬一吳三山真是有什麽問題,他豈不是輸的連褲衩子都沒有了。
正所謂狡兔三窟,他吳四寶永遠不可能將自己的所有底牌掀給任何人看。
還有,今日李士群將鳩山商社縱火案一事交給他處理一事,曾經腦海中還想過一個最為毒辣的法子。
以這十幾條人命為代價,將穀雨給拉下水。
這事如何做了?
說來也很是簡單。
他手下掌握著76號上千人的警衛大隊,隨隨便便就能完成此事。
明晚吳三山不是要幫助他將那些人送出上海嗎?
他難道不可以直接來個黃浦江上攔船檢查?
此事隻要安排妥當,讓人當場反抗,他就可以趁機將這些人射殺在當場。
死人會說話嗎?
最容易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
這些人一死,知道他策劃鳩山商社一事就隻寥寥數人。
到時設計將這些人一個個的全都幹掉,誰還會知道他吳四寶幹過此事?
不過這想法最後還是被他自己給否決了。
畢竟這想法太過於狠辣,而且也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假如他以警衛大隊的名義攔停吳三山的商船,難道吳三山看不清楚其中問題所在?
很明顯,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吳四寶想要殺人滅口。
因此,隻要他吳四寶敢這麽做,他吳三山就一定敢破釜沉舟,直接將他吳四寶給供出來。
除非,他能在進行攔停商船的同時,能夠派人將吳三山一並幹掉。
此事說來好似極為簡單,但實則操作起來還是有非常大的難度。
吳三山的身手他也略有所聞,若不是派出身手高超的殺人,想來是很難除掉他的。
如果不能將他除掉,他所有的安排都將功虧一簣。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不斷推演數次過後,吳四寶還是覺得風險比將這些人送出上海還要高上許多,無奈之下他隻得放棄了這想法。
不過另外一手的安排還是有的。
當然,這後手安排也是得到不得已的情況下方能使用。
馬奇對吳四寶時極為了解的。
既然他不想再討論的事情,你就算將嘴皮子磨破也是沒有用的。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匆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