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頂住壓力的猜想了?

很簡單。

如果在扣押吳四寶期間,梅機關能夠頂得住各方的壓力,暫時不去審訊吳四寶,很可能就能找到突破口。

為何這麽說?

立馬審訊,乘勝追擊,這是常人的思維。

當人一旦到達一個極限時,防禦必定開始崩潰,這個時候再連番轟炸,不怕你不將自己知道那些給抖出來。

很多地方,包括中統、軍統、76號都會使用這種審訊方式,往往這種方式還很湊效。

當然,也不能排除那種意誌極為堅定者,或是那些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無論你用什麽方式進行審訊,成功的概率都會降低許多。

但,吳四寶的身份比較特殊,肯定不可能施加以刑罰的,這就給審訊工作帶來了很多阻礙。

既然不能動刑,怕是就隻能采用疲勞審訊法了。

說不著急進行審訊,其實跟這方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剛剛也說到,剛剛開始吳四寶肯定是會帶著極強的防備心理的,此時你絕對是很難下手的。

甚至說他還巴不得你立馬審訊,他這個時候就可以仗著自己的身份,跟你扯東扯西,結果你話費了大量的時間,你什麽也沒有得到。

不得不說,這就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以影佐禎昭的說法來看,他自己是不想被吳四寶牽著鼻子走的。

如此一來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嗎?

同時剛剛也說了,按照正常邏輯,常人都會著急著立馬進行審訊,但影佐禎昭覺得一定不能落進了對方的圈套,必須要對方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你越發覺得立馬就要對你進行審訊,我偏偏就不對你進行審訊,就是要將你晾在一邊。

剛開始,或許吳四寶還不會覺得有什麽。

可時間稍微一久,那結果就不好說了。

一個人獨處時,你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會加速你身體的疲憊速度。

當你身體發出疲憊信號時,多半這個時候就像睡覺。

你想睡覺,就偏偏不遂你願。

你一想要睡覺,立馬就將你給弄醒。

剛開始或許還不會覺得什麽,但是隨著次數的增加,再加上身體不斷疲憊,一定會導致身體抵抗能力不斷下降。

當到達一個臨界點時,你的情緒就一定會變的比平常還要容易暴躁。

當你開始暴躁時,你的思維邏輯一定會出現前後不不連貫的情況發生。

這時,隻需要尋找到你話語中的破綻,而後揪著你的這些破綻不放,想來很快就能讓你漏洞百出。

隻要有漏洞了,害怕從你吳四寶口中聽不到任何一點真相?

吳四寶是什麽人?

過去隻是一個跑馬廳的司機而已,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了今天的身份跟地位,肯定是無跟那些專業的特工相提並論的。

因此,影佐禎昭才會決定說先晾他個兩天。

等到那時,審訊起來就不會再那麽困難了。

當然,這裏必須得有個前提,那就是梅機關一定要頂住來自各方的壓力。

堅決不能說誰一開口,就讓人將他保出去。

若是今次一旦吳四寶出了梅機關的大門,下次想要再抓到他的把柄,無疑於比等他還難。

也當然,這些話並不是完全從影佐禎昭口裏說出來的,而是經過他的點撥,穀雨一點一點分析出來的。

對於穀雨的這個分析,影佐禎昭還是非常滿意的,甚至還刻意詢問一下中川杏有明白其中的道理不。

同時也忍不住調侃著這位跟了自己多年的下屬:你跟穀雨年紀相仿,有些時候還是要向他學習。

說來貌似還是有些道理的。

中川杏沒有正麵麵對過戰場,自然也就沒有經曆過生死。

且知,人為了生死一事,很多無法想象的事情,都是能幹的出來的。

同樣沒有生活在那種天天都是要麵對爾虞我詐的世界裏,想要懂得這些道理,真的是需要經過時間的曆練的。

不過說來,這些年他跟著影佐禎昭工作,其成長速度是可見的飛速增長。

想來如此年輕,很多事情都能處理的較為圓滿,也是非常的不錯了。

經過一番分析討論後,中川杏和穀雨隻得暫時放棄了立馬審訊吳四寶。

反正就剛剛那一句話,先管他兩天再說。

審訊時間一事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是商量如何應對來自各方壓力的事情了。

然而,還沒有等三人將這個話題聊到正題上,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幾人的思路給打斷了。

影佐禎昭很早之前就有過交代,當他正在談正事時,除非是天大的事情,絕對不能前來打攪。

聽聞敲門聲,中川杏滿心不悅的起身過去就將辦公室的房門給打開了。

剛剛敲門時外麵的人已經匯報過了,中川杏自是早已知曉前來敲門的是平常傳遞文件的勤務兵。

然而,當他打開房門剛剛準備嗬斥對方時,卻是看見他身後還站在一個人。

抬眼一瞧,竟是穀雨的手下路方遠。

嗯?

中川杏愣了一下。

路方遠跟著穀雨也是有著好些年了,經常都跟著他一起來梅機關,絕對是知道梅機關的規矩的。

而且這些年,工作勤勤懇懇,在穀雨身邊從來也沒聽說出過什麽差錯。

既然他想來辦事謹慎,明明又知道影佐機關長的規矩,怎麽還敢前來打斷他們的?

如果是換作別人的話,恐怕中川杏早就發怒訓斥對方了。

不過外頭的是穀雨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中川杏壓下來心中的不滿,反手將房門給關上了,示意傳令兵下去以後,這才將路方遠給拉倒了一邊。

“路先生,你跟著穀兄這麽多年了,難道梅機關的規矩已經忘了嗎?”中川杏有些埋怨的數落著,“裏麵機關長正跟我們談著極為重要的事情了,你這麽來打攪合適嗎?”

其實,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路方遠的神情很是著急不已,隻是礙於禮貌並沒有打斷中川杏的話語。

不過當他一停下來,路方遠立馬就慌忙的說道:“中川先是,穀爺家出事了!”

啥?

中川杏愣了一下,連忙追問道:“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些,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中川君,昨夜淩晨將吳四寶帶走不久之後,吳四寶的手下立馬就帶著人到季宅去了,說是要找穀爺要人。”

“若不是季宅的護衛極力攔著,怕是這些人都要衝進季宅了。”

路方遠趕緊簡明扼要的將發生在季宅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中川杏當即就是怒了。

抓捕吳四寶,那是因為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就是鳩山商社縱火案的幕後主使,為了維護本國商人的利益,以及維護大日本帝國的顏麵,他們做的是合情合理的。

結果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吳四寶的手下竟然敢膽大包天的去圍堵穀雨的住宅。

難道不知道穀雨是梅機關的人?

當真是太放肆了。

如果要是不處理吳四寶的話,真的難以平息眾人的怒火。

想到這裏,中川杏說了一句你等著,立馬就轉身返回了辦公室。

剛剛進入辦公室,麵向進門方向而坐的影佐禎昭,當即就看出來中川杏的神色有些不對。

趁著跟穀雨說話的空檔,影佐禎昭適時的詢問著出了什麽事情。

而中川杏沒有立馬進行回答,反而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這才道:“跟穀主任有關。”

“嗯?”

聽聞外麵之事跟自己有關,穀雨也是愣了一下,立馬也是將疑惑的目光投了過來。

影佐禎昭聽說事情跟穀雨有關,緊接著就追問了起來。

穀雨是他手中極為重要的得力助手,既然是關於他的事情,他影佐禎昭又如何能不關心?

事關穀雨,中川杏自是不好再繼續隱瞞,隻好將剛剛路方遠所說之事說了出來。

聽到說家裏出了事情,穀雨直接狂怒著就從位置跳了起來,大聲怒罵道:“當真以為我穀雨年輕好欺負?居然趕到老子家門口來討人了。”

對於此事,不管定力多好,想來隨便換上一個人,說不定比穀雨的怒火都還要大。

前有季雲卿在返回晉德坊住宅時,被軍統派出的殺手強殺,今有吳四寶的手下糾集人來鬧事,這他媽的臉麵往那裏擱?

這事要是不拿出自己的態度來,以後還不知道別人在背後說些什麽了。

什麽前有連師父都保不住,如今甚至連剩下的家人都保不住,這日子混的也是夠笑話的。

當然,影佐禎昭他們肯定想不到這些,隻覺得因為自己的家人受到威脅而發怒,他們肯定也是能夠理解的。

見此,影佐禎昭也知道手上的事情肯定也談不下去了,目前緊要的就是趕緊讓穀雨回去處理家中的事情。

原本他是準備讓穀雨自己回去的,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本身吳四寶的事情立馬就要滿城風雨,如果要是穀雨那裏再出點其他事情,怕是真的才要艱難了。

最後想了想,還是命令著中川杏帶著人跟著穀雨一同返回季宅。

見此安排,穀雨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匆匆告辭之後就拜別了影佐禎昭。

不過剛剛一出門,就聽到穀雨的怒火開始在走廊裏回**。

“路方遠,立馬給老子召集人手,我要十五分鍾所有人趕到季宅!”

“誰他媽的敢動我的家人,老子屠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