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後半夜,吉米早早地就叫醒了韓江和唐風,韓江一看表,這氣,小聲罵道:“你丫一點半就把我們叫醒,你值了幾個小時?”
“四個小時,你要怪就怪葉蓮娜,她昨晚九點半就和我們換班了。”吉米振振有詞。
韓江無奈地搖搖頭,和唐風走出船艙,滿天的星鬥似乎預示著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唐風仔細辨別夜空中的星座,他默默記住了北極星的位置,又拿出指北針來:“奇怪,這兒指北針又好用了,指的方向正是北極星的方向。”
“哦?”韓江也拿來看了看,“說不定白天又不靈了!”
兩人沉默下來,一起仰望星空,唐風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古代的航海家們也是通過觀測星空在夜間辨別航向的,這也包括鄭和、楊慶……想到這兒,唐風頓有時空錯位、鬥轉星移的感覺,仿佛自己與鄭和、楊慶正站在同一片星空下,遙望著北方。
看累了,唐風又向四周望去,黑漆漆什麽也看不見;側耳傾聽,靜得讓唐風心慌,夏季的雨林裏應該有無數生物在活動,這裏卻死一般寂靜。下午在水下遭遇的聲響究竟是什麽?生命禁區裏的生物,那一定是……
唐風不敢再想下去,這時,身邊傳來韓江甕聲甕氣的聲音:“說說科考隊那些人吧。”
唐風有些詫異:“我不是都說過了嗎?”
“我需要的是詳細的介紹。”
“怎麽?你想調查金冊的主人?”
韓江沒有回答,駕駛艙又陷入了沉默,在這種沉默中,唐風眼前浮現出了第一次與科考隊見麵時的情形……
唐風在經過李楚材的勸說後,才決定加入科考隊,因此唐風和李楚材到達新加坡時,科考隊的其他成員已經都到齊了。
科考隊的第一次全體會議就是在林家棟的實驗室裏開的。唐風和李楚材作為後來者,林家棟挨個兒給他倆介紹了科考隊的成員。
林家棟五十出頭的樣子,戴一副金絲眼鏡,很濃的書卷氣,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看上去很健談。他首先來到孫魯麵前,笑道:“你們早就認識了,我就不多介紹了,孫魯到我們學校做訪問學者前,我就已經看過他的論文,年輕人,前途無量啊!”
緊接著,林家棟走到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身旁,介紹道:“這是日本著名的火山學家加藤正夫。加藤教授是火山研究方麵的權威,歲數又最長,所以我們已經推選他為我們這次科考隊的領隊。”
加藤正夫伸出手,禮貌地與唐風和李楚材握手,並和藹地笑道:“怎麽樣,兩位對我這個領隊沒有意見吧?”
“沒有,當然沒有。”李楚材熱情地與加藤握了手。
加藤正夫身旁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歲,戴一副紅框眼鏡,談不上漂亮,但是頗有些氣質。林家棟介紹道:“這是加藤教授的女兒加藤惠子小姐,惠子小姐是海洋科學方麵的專家。”
唐風與惠子點頭握手後,林家棟又指著惠子身旁的一個中年男子,介紹道:“這是印尼的人類學家和民族學家納尼克教授。”
納尼克身材不高,皮膚黝黑,但很精幹,納尼克一直埋頭在電腦前,直到林家棟介紹,他才站起身來,很熱情地和唐風、李楚材握了手。納尼克教授很忙,這是他留給唐風最深刻的印象。
緊接著,林家棟把唐風和李楚材帶到會議室一角,兩個白人男子在喝著咖啡聊天,一個身材高大,膀大腰圓;另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文質彬彬,身材也要小一號。林家棟指著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這是美國的氣象學家西德尼。”
西德尼將手中的咖啡杯交到左手,騰出右手與唐風握手,並自我介紹道:“西德尼·希爾頓。”
西德尼給唐風的印象是手勁很大,很有力量。西德尼可能看出了唐風對自己力量的疑惑,笑道:“過去在軍隊服役,所以……嗬嗬!”
林家棟像是想起什麽來,又介紹道:“西德尼先生原來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中校,所以才這麽孔武有力啊!”林家棟話鋒一轉,介紹起那個身材小一號的白人男子,“這位是俄羅斯科學院遠東分院的地質學家布達耶夫。”
“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布達耶夫。”布達耶夫的手勁沒有西德尼大,不過讓唐風意外的是如此文質彬彬的人,手上卻很粗糙,手掌生有一層繭。
最後,林家棟介紹了自己的女兒林玉。以唐風的眼光看,林玉應該算是標準的美女,但是林玉似乎並不太修飾自己,或許女博士都是這樣吧,唐風胡思亂想起來。
……
2
韓江聽唐風說了科考隊的大概印象後,搖搖頭:“你就這點印象,太少了。”
唐風輕輕歎口氣,道:“是啊!我跟他們相處時間並不長,也不了解,隻有孫魯和李楚材老師,我之前就認識。”
“那好,我們就先來說說他倆。”
韓江話鋒一轉,唐風不由得一驚:“他倆有什麽好說的?孫魯你也認識,跟我一樣都是搞研究的,成長經曆都和我很相似。”
“嗯,這個我知道。不過,你還記得孫魯在科考隊這段時間和誰走得比較近呢?”韓江問道。
“廢話,他跟我走得最近!”
“除了你呢?”
唐風仔細回憶了一下:“因為專業的關係,孫魯平時跟惠子走得比較近,他倆都是搞海洋科學的。”
“哦?詳細說說。”韓江似乎很感興趣。
“也沒什麽,我看他倆在一起基本上都是聊些學術方麵的話題,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唐風想了一下,又道,“另外,孫魯就是和林玉話比較多,畢竟我們幾個年齡接近嘛!”
“嗬嗬!”韓江笑了。
韓江的笑聲把唐風弄蒙了:“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四個不會陷入了一場四角戀愛吧?這或許能幫我解開很多疑團。”
韓江的話讓唐風很不自在:“什麽四角戀愛?我可沒愛上誰!”
“惠子、林玉,你都沒看上?”
“從我認識她倆到科考隊出事總共就半個月時間,我哪有那閑情!”
“時間不是問題,人家一周七場一夜情呢!”韓江戲謔道。
“你說你啊!”唐風反擊道。
韓江拍拍唐風:“你說你對人家無意,不代表人家對你無情啊!我看林玉似乎就對你有意思啊!”
“靠!不會吧?我都沒感覺出來,你居然看出來了?我昨天還差點和她吵了一架呢!你忘了?”
韓江略一沉吟:“先不說你了,你剛才說孫魯之前曾在新加坡國立大學做訪問學者,那麽,也就是說孫魯之前就已經認識了林玉,畢竟他倆的專業也比較接近。”
“嗯,應該是這樣。林家棟也應該認識孫魯。”唐風補充道。
“孫魯身上最大的發現就是那把鑰匙。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那是保險櫃的鑰匙,保險櫃的鑰匙為什麽會出現在孫魯身上?這不是很奇怪嗎?”
唐風聽到這兒,倒吸一口涼氣,不禁渾身一顫:“我之前沒想這麽多,現在想來確實奇怪!金冊放在保險櫃裏,鑰匙在孫魯身上,難道孫魯就是金冊的主人?”
韓江搖了搖頭:“不,我想事情不會這麽簡單。船不是他租來的,他也不是領隊,他有多少時間多大能力放置並控製保險櫃呢?再說孫魯是學海洋科學的,他對曆史和考古感興趣嗎?”
“你這麽說還是懷疑我和李老師嘍?”
“我沒懷疑你,不過你既然提到了李楚材,我們就來了解一下這位李教授。”韓江說著看了看唐風,見唐風沒有異議,這才繼續說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上本科時,李楚材教過你的課,是什麽課來著?”
“《中外交通貿易史》。當時這隻是一門選修課,我正好選修了這門課,這才和李老師有了一段師生關係。”
“《中外交通貿易史》?這應該是一冷門課吧?”
“是的,很冷門,全國研究這個專業的學者估計也就幾十人。我當時也是為了湊夠學分才去上這門課的。”
“航海,鄭和下西洋都算是這門課研究的對象吧?”
“你由此就懷疑李老師?”
“談不上懷疑,現有的線索太少,懷疑誰都是盲目的,我隻是試著推測一下金冊的主人,看看每個人身上的疑點。”
“從專業角度來看,李老師確實是對金冊的價值和意義最了解的人,雖然我也解讀了金冊上的內容,但或許讓李老師來解讀會更好。”
唐風的話讓韓江愣了一下,隨即韓江反問道:“你的意思李楚材解讀金冊會比你更透徹,看出一些你可能沒看出的問題。”
“我隻是說有這種可能。”
“對!完全有這種可能。雖然你們都是搞考古的,但李楚材的研究方向更接近金冊上的內容。而且你還說過孫魯找到你的時候,你不大願意參與這次科考,李楚材倒很積極。如果不是金冊的發現,一個荒島或許對地球科學、海洋科學、火山和生物學方麵的專家更有意義,李楚材一個考古學教授,為什麽會感興趣呢?所以……”
“所以李老師最有可能是金冊的主人。”唐風接過韓江的話說道。
“可他麵臨和孫魯一樣的問題,他有多少時間多大能力放置並控製保險櫃呢?”韓江說著說著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測。
3
唐風見韓江似乎陷入了沉思,提醒韓江道:“船是西德尼和布達耶夫租來的!”
“這個事本身就很奇怪。按理說林家棟和納尼克他們更應該熟識船家,應該由他們去租船才對,怎麽偏偏由兩個遠道而來的人去租船?”韓江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倆之前就多次來過東南亞考察,認識租船的人,所以他倆去租船,也無可厚非!”
韓江擺擺手:“問題還並不僅僅在這兒,而在於西德尼和布達耶夫身上。”
“他倆身上?我印象中他倆在科考隊除了租船,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啊。”
“他倆的問題並不在於他們的舉動!布達耶夫的最大問題在於他離奇消失的遺體和電腦。你確定你在林間空地看到的就是布達耶夫的屍體嗎?”
唐風眼前又浮現出那日在林間空地中血腥恐怖的一幕,那些畫麵一直定格在他的腦中,許久,唐風終於點了點頭:“是的,我確信,百分之百是布達耶夫的屍體。”
“好,布達耶夫和孫魯,還有印尼士兵既然都死在了林間空地,為什麽孫魯和印尼士兵的屍體被放到了船上,而布達耶夫的則不見了?我想這恰恰是布達耶夫身上最大的疑點,雖然他已經死了,但並不能否認他或許就是金冊的主人。”
“那麽西德尼呢?”
“西德尼最大的問題在於他是美國人!”
“美國人,怎麽了?”唐風費解。
“他的身份大大值得推敲,首先,孫魯說這次科考的資金來自於美國的一個基金會;其次,就是那些‘二戰’時美軍的絕密文件,既然是絕密文件,一般人怎麽能得到?你剛才提到西德尼曾在美軍服役,還是個中校,在科考隊所有人當中,隻有他是最有可能接觸到這些絕密文件的。”
“可絕密文件為什麽出現在惠子的電腦裏啊?”唐風反問道。
“那我們就接著說說加藤父女。”韓江話鋒一轉,又提到了加藤,“孫魯還說過有一部分科考資金還來自於加藤,既然美國的資金值得懷疑,那麽加藤的資金說不定也有問題;惠子電腦裏出現美軍的絕密文件,又是一個疑問。當然加藤更大的問題或許來自於他的身份,他是科考隊的領隊,領隊是有權利控製船的。”
“林家棟說是因為加藤年歲最大,資曆最深,所以大家推選加藤正夫為領隊。這有什麽問題嗎?”唐風反問道。
“問題恰恰出在林家棟這裏。”韓江又提到了林家棟,“你和李楚材是最後到的,林家棟對你說這話的時候,加藤已經被推為領隊了,你並沒看見。”
“這中間會有問題嗎?”
“孫魯曾說過最早邀請他加入科考的是林家棟,林家棟似乎應該才是這次科考的始作俑者。從這個角度看,似乎林家棟的問題最大,因為隻有知曉並深刻理解金冊上的內容,才能執著地想來這裏探險。”韓江推斷道。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林家棟的問題反倒最小,如果他是金冊的主人,並知曉理解金冊上記載的內容,他會希望這麽多人一起分享黃金和寶藏嗎?”
唐風的反駁也很在理,韓江怔了一下,笑道:“看不出來,你現在就開始維護林玉了!不錯,你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林家棟是金冊的主人,他不應該積極組織這麽多人去。但他是科考的始作俑者,為什麽他不做領隊,反倒讓加藤做,難道僅僅是因為加藤歲數大嗎?”
“這個其實可以問問林玉,她應該知道一些內情!等天亮我就問……”
唐風話沒說完,林玉卻突然從船艙裏鑽了出來,板著臉孔,正色道:“不用等天亮了,現在你就可以問了。”
“林……你……玉……沒睡著啊?”唐風驚得語無倫次,回想剛才自己和韓江在背後議論林家棟,唐風大為尷尬。
還是韓江臉皮厚,一拍唐風:“林玉,這小子說有關於你父親的問題要問你。”
林玉走到唐風近前,盯著唐風:“你有什麽要問的,現在就問吧。”
“我……我……”唐風不敢看林玉,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我們就是想問問你,科考最早是你父親組織的,為……為什麽後來卻讓加藤做了領隊?”
“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我所看到的。”林玉說著,略微緩和了一下語氣,“在你和李教授來之前,我們就開了一次會,第一項議題就是推選出科考隊的領隊。”
“哦?看來你們還挺民主,那你能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嗎?”韓江大感興趣。
於是,林玉又回憶起了科考隊第一次會議時的情景……
4
在林家棟教授的實驗室裏,林家棟率先發言:“今天我想與諸位討論一下科考隊領隊的問題,咱們這個臨時組成的科考隊總是需要一個領導的,在座的諸位都有資格來當這個領隊,也都有權利提名你們認為合適的人選。下麵,就請諸位發表意見吧!毛遂自薦也可以啊!”
一陣沉默之後,來自印尼的人類學家納尼克開口了:“林教授,既然這次科考是你組織的,你也為這次科考出了很大的力,我看不如就由你來擔當這個領隊吧!”
林玉聽了納尼克的提議,偷眼看了看身旁的父親,父親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些紅暈,林玉不禁暗笑,看來父親當這個領隊還有點不好意思。可林玉正瞎琢磨的時候,坐在她對麵的布達耶夫卻明確表示反對,布達耶夫旁邊的西德尼也附和道:“我也反對!”
林玉大感詫異,她立即反問道:“你們反對有什麽理由呢?”
“理由?我現在不想說,總之,我對此提議表示反對!”布達耶夫很冷靜地說道。
“我跟布達耶夫意見一致!”西德尼重申了他的反對立場。
林玉氣得直翻白眼,但她看看父親,卻絲毫沒有生氣,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變化。“還有誰反對嗎?”林家棟輕輕問道,同時,環視了屋內的人,見沒有人再說什麽,林家棟這才微笑道,“鄙人才疏學淺,德行淺薄,確實難堪大任,所以我也沒想過要當這個領隊,現在布達耶夫和西德尼既然反對,那麽,關於我當領隊的提議就作廢了。下麵我來提名一個人,看大家同不同意!”說著,林家棟將目光落在白發蒼蒼的加藤正夫身上。
眾人也都把目光轉向加藤正夫,而加藤卻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正襟危坐,雙目微閉,正視前方。林家棟停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我想提名由日本資深的火山學專家加藤正夫來擔當我們此次科考的領隊。大家有異議……”
“我反對!”林家棟話還沒說完,布達耶夫就站起來了,明確表示反對。
西德尼倒穩坐在座位上,平靜地說:“我也反對!”
林玉見又是布達耶夫和西德尼反對,更來氣了,他剛想發作,納尼克倒開口了:“我覺得加藤教授很合適,科考隊所有隊員中,加藤教授歲數最大,資曆最深,在專業領域頗有建樹,所以我覺得加藤教授完全可以勝任領隊職責。”
納尼克說完,一直正襟危坐的加藤對他和林家棟微微欠身點頭,很禮貌地說道:“承蒙諸位抬愛,領隊之職,幹係重大,負有協調指揮領導之責任,我年歲已高,恐不能勝任,諸位還是請另選賢達來擔此重任吧!”
“加藤教授謙虛了,我們這個科考隊正需要由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學者來擔當領隊,這樣才好增加我們科考隊的水平。”林家棟說到這兒,話鋒一轉,對布達耶夫和西德尼說道,“不知二位又是為何反對加藤教授擔任領隊呢?”
布達耶夫明顯想了會兒,才說道:“很簡單啊,加藤教授剛才自己說了,年歲大了,我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我們要去的NG21區域偏僻荒涼,後勤醫療保障缺乏,領隊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如果加藤教授當領隊,身體出現什麽問題,那就不好了。”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西德尼點點頭,沒有提出新的理由。
林家棟聽完他倆的話,臉色明顯比剛才要難看一些,會議室裏又陷入了沉默。林玉看看眾人,自己和孫魯、惠子都是年輕一輩的,自然沒有資格當這個領隊,這個布達耶夫老是反對,難道他自己想當這個領隊?林玉大惑不解,不禁反問布達耶夫和西德尼:“既然你們二位都反對,那麽你們認為哪位來當這個領隊比較合適呢?”
布達耶夫和西德尼對視了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在了納尼克的身上:“我提議由納尼克來擔任科考隊領隊,理由很簡單,納尼克教授是印尼本地人,熟知當地風土人情、法律規定,比我們所有人都更善於與當地人打交道,領隊要做好協調保障工作,所以我認為納尼克教授應該是正確的選擇。”
西德尼也點點頭:“嗯,納尼克確實比我們都有優勢。所以我也讚成由納尼克出任領隊。”
誰料,西德尼話音剛落,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竟然就是納尼克,納尼克顯得情緒有些激動:“不,我反對你們的提議。我相對林教授和加藤教授,還比較年輕,我還沒有領導團隊的能力,之前也從未作過相關的工作,所以我認為我不適合來當這個領隊。我覺得林教授的建議是可行的,我也讚同讓加藤教授出任領隊,畢竟加藤的名望和資曆在,這樣有助於我們科考隊的聲譽。”
布達耶夫和西德尼見他們推薦的人自己都不願幹,很是尷尬,僵持了一會兒,林家棟見他倆仍然沒有退讓的意思,於是又提議道:“既然現在大家意見不統一,我看不如搞個投票吧!這樣最公平!”
林家棟說完,環視眾人,納尼克、孫魯、林玉、惠子、加藤顯然都沒意見,最後林家棟的目光落在西德尼身上,西德尼衝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這有什麽好投票的呢?已經很明顯了,我反正不想當這個領隊,你們愛誰當誰當,我棄權!”
林家棟又把目光移向布達耶夫,誰料,布達耶夫還不肯罷休,他突然說道:“咱們不是還有兩位成員沒到嗎?我看領隊的事,可以等隊員來齊了,再作定奪。”
林家棟聽布達耶夫這麽說,似乎胸有成竹,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來:“另兩位隊員因為種種原因還要過兩天才到,時間不等人,我準備等他們一到就出發,所以我昨天晚上已經征求過他們二位的意見,李楚材教授無意當這個領隊,他表示支持我的決定。如果你們有異議,我這裏有昨晚和李教授通話的錄音,你們也可以直接撥打他的電話。”
布達耶夫一聽這話,嘴巴張了張,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西德尼則把雙手一攤,道:“好吧!我不反對加藤。”
“那麽,就是一票反對,一票棄權,其他人都支持由加藤出任領隊!”見無人再有異議,林家棟臉上終於有了舒緩的笑容。
……
5
唐風聽完了林玉的回憶,不禁感歎道:“想不到一個領隊職務的產生,竟然有這麽複雜的過程!”
韓江也大感詫異:“是的,這裏麵的複雜程度超過了我的預想,唐風,你似乎之前對此一無所知啊,可林家棟說征求過你和李楚材的意見。”
唐風看看韓江,又將目光轉向林玉:“沒有啊!我之前真的是一無所知。可能林教授征求過李老師的意見,並沒有征求過我的。”
“你的意見可以忽略不計!”林玉似乎還在為唐風剛才懷疑自己父親而生氣,“我父親確實征求過李楚材教授的意見,我是親耳聽到的,李教授難道不能代表你嗎?”
麵對林玉的質問,唐風愣了一下,然後他才緩緩點了點頭:“應……應該可以!不過……”
唐風欲言又止,韓江笑道:“行了,你倆就別拌嘴了。林玉的回憶讓我最感興趣的首先是布達耶夫和西德尼為何反對林家棟和加藤來當領隊,而願意納尼克擔任領隊?他倆之前就和納尼克熟嗎?”
“應該不熟吧!”林玉說道。
唐風也附和道:“我想他們也並不熟,否則就不會出現布達耶夫和西德尼支持納尼克,納尼克自己不願當的尷尬局麵。”
“那可否這樣理解,布達耶夫和西德尼並非支持納尼克,而隻是因為反對林家棟和加藤?”韓江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林玉想了想:“似乎是這樣,當時給我的感覺也很奇怪,我根本沒料到布達耶夫和西德尼會跳出來反對。”
“這就奇怪了,難道布達耶夫、西德尼與你父親和加藤有矛盾?”
“沒聽說過啊!如果有矛盾,也就不會邀請他們了。”林玉解釋道。
“難道是他們想當領隊?但是他們也沒說自己想當。”韓江自言自語道。
“當然不好意思自己提自己嘍!”唐風道。
“他倆可以互相推薦啊!但是他倆也沒有互相推薦的意思!”林玉道。
“這正是我感興趣的第二個地方!”韓江停了一下,這才解釋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科考隊似乎從一開始就分成了兩派,林家棟、加藤和納尼克似乎是站在一起的,而布達耶夫和西德尼則是另一派……”
韓江話沒說完,林玉就打斷道:“不,不!我不認為科考隊有什麽兩派人,至少我父親不是任何一派的,納尼克先推舉我父親完全在情理之中,因為這次科考是我父親最早發起的,而我父親也是出於公心推舉加藤。加藤和我父親都有充足的理由來當這個領隊,所以他們幾位觀點相同,純屬正常,並非什麽派別之爭,倒是布達耶夫和西德尼出來反對,有些奇怪!”
“是奇怪!但是你們沒發現嗎?西德尼和布達耶夫在反對林家棟和加藤的程度上不同,布達耶夫反對最為積極,第一個跳出來,而且一直堅持;西德尼在程度上要緩和許多,他隻是附和布達耶夫,最後見無力回天,他選擇保持了中立,不像布達耶夫一直反對!”韓江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看著唐風和林玉。
“這又說明什麽?”唐風問道。
“這就又回到我剛才所說的派係上來,林玉說他父親是出於公心,如果林家棟和加藤、納尼克不是一派,那麽西德尼和布達耶夫是一派嗎?”韓江反問唐風。
唐風無奈地把雙手一攤:“你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你的意思是從表麵上看科考隊分成了兩派,但其實內部要複雜得多,至少比我們看到的要複雜?”
韓江點點頭:“不錯!從表麵上看科考隊在一開始似乎就陷入了兩派鬥爭當中,可林玉說科考隊並不存在派係鬥爭,依我看這裏麵還複雜得很!”
“還有什麽複雜的呢?”林玉不解。
韓江又說道:“第三個讓我感興趣的就是納尼克為何斷然拒絕布達耶夫和西德尼的提名呢?這就讓問題變得更加複雜。剛才我們站在布達耶夫和西德尼的角度看這個問題,認為他倆並不認識納尼克,隻是出於不願讓林家棟和加藤當領隊,才推出了納尼克;但是站在納尼克的角度想想,他為何一聽到自己的提名,就激動地斷然拒絕呢?”
“是有些奇怪!給我的感覺他似乎很不願意當這個領隊。”林玉回憶道。
“嗯,我們之前一直忽略了這幾個印尼人。不要忘了,他們才是東道主!”韓江壓低了聲音,道,“唐風,我們在古邦港就討論過那個向導阿裏,阿裏的舉動有反常之處,為什麽當地人都不敢來的NG21,他敢來?而他又是納尼克找來的。科考隊出事後,納尼克的電腦也丟失了。當然,這些還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這次科考印尼派了軍隊保護,還禁止科考隊攜帶武器,我在想這背後是否意味著什麽?”
“你懷疑納尼克、阿裏和印尼軍方有關係?”唐風疑惑地問道。
韓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印尼軍人有反常之處?比如他們是否懼怕來NG21?”
林玉想了想:“除了那個軍官會說英語外,其餘士兵都不會外語,所以,我們和他們很少交流,沒看出什麽明顯的反常之處。至於說他們是否懼怕來NG21……”
林玉沒有說下去,像是在回憶,唐風接著說道:“這些軍人不像普通人那麽流露出對NG21的恐懼,但我感覺他們似乎也有些抵觸情緒。”
“哦?”韓江輕輕歎了一聲,便像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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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番回憶和討論,唐風原以為可以撥開雲霧,可誰料到雲霧卻在他的腦中彌散開來:真是個複雜的科考隊啊!誰會是金冊的主人呢?布達耶夫參與了租船,強烈反對林家棟和加藤當領隊,離奇死去,屍體和電腦丟失;西德尼是美國人,美軍的絕密文件,科考資金來自於美國的基金會,他也反對林家棟和加藤當領隊;林家棟是科考的組織者,副領隊,有能力接觸到船;加藤正夫是領隊,同樣有能力接觸船,同時,科考的部分資金也來自於他,而惠子電腦裏出現了美軍的絕密文件;阿裏,這個向導的反常舉動,難道僅僅是為了錢嗎,如果阿裏可疑,納尼克也難逃幹係,他為何聽到布達耶夫推舉自己時如此激動,他和那些印尼軍人有關係嗎;還有李楚材,他的專業顯示他最有可能是金冊主人,他對此次科考的積極也似乎印證了這一點;至於孫魯……每個人身上似乎都有可疑之處,唐風再次仰望星空,閉上眼睛,他想讓自己腦海中的碎片一點點、一塊塊拚接在一起,但是無數次嚐試後,唐風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當唐風再次睜眼的時候,在遙遠的地平線,已經閃出了些許星光,唐風的視線穿過腐朽的枝杈、樹梢,投向那點點星光。“那是東方的啟明星嗎?”唐風嘴裏喃喃自語著,就在這時,從東方的密林深處,傳來一陣犀利詭異的聲響,這聲響由遠及近,由小變大……緊接著,沉寂的雨林**起來。唐風看不見雨林裏的情形,但他可以感到雨林裏傳遞出來的恐懼!這種恐懼就像一種細菌,快速地侵入體內,迅速搶占了每一塊組織、每一個細胞,唐風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的手想伸進後腰去掏槍,卻觸碰到一個柔軟而熾熱的身體,唐風猛地一顫,定睛一看,是同樣微微顫抖的林玉,林玉瞪著驚恐的眼睛望著黑漆漆的雨林,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了唐風。
唐風不知所措地看著林玉,那淒厲詭異的怪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林玉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唐風的眼前出現了半月前在雨林中聽見這種怪叫的駭人一幕,他知道林玉也一定回想起了那恐怖的畫麵。此刻,唐風忽然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林玉,雖然在心中他並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林玉,但這種強大本能驅使的責任感促使他一把抓住了林玉的手。就在這一刻,不知從哪兒突然躥出一個黑色的物體,那物體的速度讓唐風吃驚,它猛地撞在了伊莎貝拉號的船頭,整個船都劇烈晃動了一下,林玉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順勢靠在唐風懷中。
“那是什麽?該死!”韓江咒罵著,掏出了槍。
“我……我們上次在雨林中也是聽到了這個淒厲可怕的叫聲!”唐風提醒韓江。
韓江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舉槍走向船頭查看,卻什麽都沒看見。
船身劇烈地晃動,驚醒了在船艙中熟睡的盧盧克和葉蓮娜,葉蓮娜舉著槍躍上了甲板,盧盧克也跟著走出船艙。這時,韓江正從船頭折回,大聲咒罵道:“媽的,撞見鬼了!”
“什麽?剛才怎麽回事?”葉蓮娜大聲問道。
“你們自己聽!”韓江停下腳步,和葉蓮娜、盧盧克一起站在船邊,側耳傾聽。
那怪叫再次傳來,令人毛骨悚然,伴隨著怪叫是整個雨林的蘇醒,甚至連一片死寂的黑泥炭沼澤也蠢蠢欲動起來……唐風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他半張著嘴巴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出來。就在這時,癱倒在唐風懷中的林玉從嘴裏輕聲說出了一個詞:“猴子!猴子!”
“什麽?你說什麽?”韓江沒聽清。
“她說猴子!”唐風補充道,“上次我們在雨林中聽到這怪聲,整個雨林中的動物都……都四散奔逃。”
“四散奔逃?!”韓江驚道。
“不,我也不知道,我不是研究動物的,但是我看到所有動物都在移動,快速地移動,鳥、蛇、猴子!”
“猴子?”
“是的,上次把我撞暈的就是一隻猴子!”唐風想到這兒,渾身不由得一顫。
“這麽說來,我們已經很接近雨林了!”盧盧克醫生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唐風怔了一下:“是的,我想應該是的。”
“那我們就應該是在黑泥炭沼澤的邊緣了!”盧盧克又說道。
唐風剛想開口,突然,伊莎貝拉號又劇烈晃動了一下,站在船邊的韓江站立不穩,一頭栽進了水裏,黑色渾濁的水迅速淹沒了韓江。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韓江不愧為特種兵出身,水性極好,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鑽出了水麵,這一汪死水被韓江猛一攪動,散發出了陣陣惡臭。
7
葉蓮娜和盧盧克也險些栽倒,兩人反應過來,趕忙伸手去拉韓江。韓江水性雖好,但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韓江也驚慌起來。這時,林玉和唐風也緩過神來,唐風奔出駕駛艙,他往水下一瞥,借助船頭燈光,唐風猛地睜大了眼睛,一個巨大的陰影從船舷滑過:“快上來!水下有東西!”唐風大叫起來。
唐風的叫聲讓葉蓮娜和盧盧克更加緊張,手忙腳亂,唐風見狀,一手舉槍,一手拿電筒,快步走到船舷,當強光電筒射出的光柱鎖定水下的陰影時,唐風扣動了扳機。
槍響之後,水下頓時翻騰起來,韓江利用這個喘息機會,在葉蓮娜和盧盧克的幫助下,終於爬上了船舷。韓江和葉蓮娜躺倒在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氣,驚魂未定!過了一會兒,那個怪叫沒有了,剛才沸騰的水下也歸於平靜,唐風長舒一口氣,走到韓江身邊,踢了踢他:“關鍵時刻,還是我救了你的命啊!”
韓江揮了揮手:“放屁!不用你開槍,我照樣沒事!”
“哼,救了你,還不領情!”唐風看看韓江,正和葉蓮娜並排躺著,又戲謔道:“你是不是不打算起來了?就這樣和葉蓮娜躺著?”
韓江剛要發作,葉蓮娜一下坐了起來,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唐風還沒反應過來,葉蓮娜已經走進了駕駛艙,韓江怔怔地坐起來,盯著葉蓮娜的背影出神,唐風拿槍拍了拍韓江的臉頰:“看什麽呢?你也欠葉蓮娜一個人情啊!”
韓江反應過來,用還黏著黑色水草的手一拍唐風:“你耳朵聾啦!葉蓮娜說了快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天還沒亮,我們現在走,會有危……”唐風話說了一半,突然,伊莎貝拉號又一震,那沉悶的聲響還是來自於水下,“媽呀!那東西又來了!趕快開船,離開這兒!”剛才還猶豫的唐風立馬奔進了駕駛艙。身後是韓江的咒罵聲:“你小子什麽槍法,我以為你把那怪物打死了,這他媽的怎麽又來了?”
韓江在甲板上一邊咒罵,一邊舉槍死死盯著水下,準備再給那怪物以致命一擊,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那個淒厲詭異的怪叫又響了起來。韓江驚魂未定,不敢戀戰,也躲進了駕駛艙。
“你是怕水下有怪物躍出水麵,把你吃掉吧?嗬嗬。”唐風取笑韓江。
“屁!能吃我的怪物地球上還沒有!”韓江嘴硬。
葉蓮娜一邊駕船,一邊捏住了鼻子,對韓江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快出去,你身上臭死了!”
韓江嗅嗅自己身上,皺了皺眉:“是有點臭啊!所以我更得跟你待在一起了,葉蓮娜,你身上香,咱倆可以中和中和。”
唐風聽到這麽肉麻的語言竟從韓江的口中說出,不禁一陣惡心:“你還能再肉麻一點嗎?”
“可以啊!如果你想聽的話!”
“得了!咱們還沒擺脫危險呢!”葉蓮娜喝止住唐風和韓江。
“葉蓮娜,咱們這是往哪兒走啊?”唐風回到正題上來。
“剛才盧盧克醫生不是說了嗎?這裏應該離雨林很近了,我們也許就要走出雨林了!”葉蓮娜看上去很有信心。
唐風聽了葉蓮娜的話,卻愣住了:“打住!葉蓮娜,你難道沒聽到那可怕的怪叫就是從雨林裏傳來的嗎?”
“甭想那麽多了!進入雨林,總比困在黑泥炭沼澤好!”葉蓮娜一邊看著窗外啟明星判別方向,一邊駕船在河道中穿行。
“那可不一定!再說現在天還沒亮,我們能轉出黑泥炭沼澤嗎?”唐風疑惑地看著葉蓮娜。
葉蓮娜駕船技術嫻熟,她快速駕船在黑泥炭沼澤狹窄的水道中穿行,當唐風反問她時,葉蓮娜忽然降低了船速,嘴裏用俄語小聲罵道:“該死!還是出不去。”
唐風聽懂了葉蓮娜的話,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暗淡下來。此時,唐風的心裏也不知道願不願意走出這片黑泥炭沼澤,走出去又會麵臨更可怕的雨林,那淒厲詭異的怪叫。
8
駕駛艙內陷入了沉默,唐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我們這麽熱鬧,吉米哪兒去了?”
韓江也很詫異,想去船艙去查看,盧盧克拉住他,說道:“估計那小子還在呼呼大睡呢!”
“這麽大動靜他能呼呼大睡?他的寶貝伊莎貝拉都差點被撞翻,他還呼呼大睡?”
誰料,韓江話音剛落,吉米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了駕駛艙:“什麽,剛才誰說伊莎貝拉差點被撞翻?”
眾人麵麵相覷,從吉米的口氣上看,他似乎真的對剛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剛才那麽大響動,你一點不知道?”
吉米搖搖頭:“剛才發生了什麽?”
“媽的,你哥們兒差點小命交代在這兒,你居然還睡覺?”韓江不滿地嚷道。
“我真不知道,我常年在海上航行,練就了特別的睡覺本事,不論海麵上有多顛簸,多大的風浪,多大的聲響,我都能安臥船中。”吉米顯得信心十足。
“牛!你牛!”說著,韓江對吉米伸出了大拇指。
唐風隻得簡要地對吉米說了剛才的遭遇,吉米非但不感到害怕,反倒對這怪叫和水中的怪物很感興趣,吉米側耳傾聽,那淒厲詭異的怪叫不斷從東麵傳來:“這……這像是猴子或是猩猩之類的叫聲。哦,不,不對,不是猴子,也不是猩猩,這叫聲太……”
吉米沒了聲音,唐風注意到吉米臉上表情的變化,剛才還一臉輕鬆的吉米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怎麽,你聽出了什麽?”
吉米搖了搖頭,但又麵色沉重地說:“這個叫聲確實太詭異了,太……太不可思議了,我判斷不出來!”
“要是我父親在就好了!”林玉忽然說道。
“對啊!你父親是生物學家,見多識廣,估計科考隊中隻有他是最能判斷出這個怪叫的。”唐風這才想起來林家棟。
誰料,吉米卻擺了擺手:“我也不差啊!我自幼就對這些動物感興趣,後來我去過世界上許多地方,見識過各種動物,我能清晰地分辨出猴子、猩猩、狒狒和猿的叫聲。”
吉米的話讓眾人一驚:“哦?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唐風好奇地開始重新打量吉米。
“我父親也是一位生物學家!”吉米說著看看林玉。
林玉有些局促地看著吉米:“是……是嗎?”
“不過他已經過世了!”吉米話語低沉下來。
“哦,對不起!”林玉沒想到吉米的父親也是位生物學家,不知該說什麽。
“沒關係,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吉米似乎準備大談他的革命家史,韓江趕忙打住:“哥們兒,看你這架勢,我以為你老爸怎麽也該是位富翁啊?”
吉米聳聳肩:“沒錯!他也是位成功的商人,生物學家和商人矛盾嗎?”
“不,不矛盾。”韓江擺擺手,還想說什麽,唐風卻迫不及待地問吉米:“你剛才說這怪叫不是猩猩,也不是猴子,那會是什麽?”
吉米雙手一攤:“我也從未聽過這種聲響,不過我可以肯定這不是猴子和猩猩,如果這是一種動物發出的聲響,那麽肯定是一種我從未接觸過的動物,甚至是人類從未發現過的生物。”
“人類從未發現過的生物?”唐風一驚,“那會是什麽?”
“誰知道呢?”吉米還想說什麽,卻傳來葉蓮娜的聲音,“看,又起霧了!”
眾人向窗外望去,果然,隨著黎明的到來,黑暗遠去,可神秘的黑泥炭沼澤又蒙上了一層白霧,它仿佛永遠不願意讓人看清它的本來麵目。
9
葉蓮娜小心翼翼地駕駛伊莎貝拉號在狹窄的水道穿行,這已經是最低航速,霧氣越來越濃,那怪叫聲時隱時現,忽遠忽近,後來漸漸消失了,但恐怖的氣氛依然籠罩在伊莎貝拉號上。唐風在短暫的沉默後,突然問吉米:“你聽說過波多黎各吸血怪嗎?”
“什麽?”吉米似乎沒聽清。
唐風又用英語問了一遍,吉米略一遲疑,嘴裏喃喃說出了:“波多黎各?”吉米的藍色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你是懷疑這叫聲是波多黎各吸血怪?”
“從孫魯的屍體和種種跡象看,波多黎各吸血怪可能性最大。”唐風解釋道。
“不!”吉米擺了擺手,“不,你別嚇我!你知道那東西在美洲,很多美國父母小時候就用那怪物嚇唬小孩。”
“怎麽,你父親也用這個嚇過你?”
“那倒沒有!我是說你的推測是不可能成立的。”吉米似乎很自信,“首先,波多黎各吸血怪在美洲,從未在其他地方出現過,絕不會出現在這裏;其次,雖然關於波多黎各吸血怪的各種版本流傳很廣,但至今沒有活體被捉住,也沒有科學家能證明它真實存在,所以那怪物是否存在於世上還是個疑問;更重要的是據在美洲的很多遭遇者回憶,波多黎各吸血怪出現時並沒有這麽大的動靜,所以我認為你的推測是不成立的。”
吉米的話讓唐風的大腦陷入了混亂,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之前的推測。葉蓮娜忽然說道:“我覺得吉米的說法是有道理的,如果雨林中的怪物是波多黎各吸血怪,那麽你們遭遇的鋸鰩,還有剛才襲擊船的水下怪物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唐風整個大腦一片空白,“難道……難道這個NG21充斥著怪物?”
唐風話音剛落,葉蓮娜抬高了嗓音,提醒眾人:“諸位,我們好像已經走出了黑泥炭沼澤。”
葉蓮娜的話讓大家一陣驚喜,紛紛向窗外望去,唐風發現雖然周圍仍然是白茫茫一片,但狹窄的水道似乎變得寬闊起來,原本糾纏在伊莎貝拉號周圍的黑色樹杈也不見了蹤影。
“看!水的顏色變了!”林玉說著,已經出了駕駛艙,走到船舷邊。
“小心!”唐風看見林玉站在船舷上,不禁為林玉擔起心來。
“沒事!那可怕的怪叫聲也聽不見了。”林玉看樣子已經恢複了正常。
但唐風和韓江仍然保持著高度警惕,唐風一把將林玉拉了回來,韓江則舉著槍,死死盯著周圍的白霧。許久,韓江才輕聲說道:“我們是走出了黑泥炭沼澤,問題是我們現在來到了哪裏?”
沒有人能回答韓江的問題,伊莎貝拉號上陷入了沉默,周圍沒有一絲聲響,一切都安靜下來。
唐風感覺到船似乎停了下來,浮在寬闊的水麵上,他不讓林玉去船舷,自己卻走到船舷邊上,蹲下來查看,突然,唐風扭頭對韓江驚道:“這……這水是流動的。”
“哦?”韓江也俯下身查看。
“看來我們進入了一條河裏。”唐風推斷。
“林中大河?”韓江喃喃自語,他又拿出了地圖。
“難道就是地圖上標示的林中大河?”唐風也湊過來。
“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從水流的方向上看,我們正在溯流而上。”
“怪不得船像是停了下來!”
唐風話音剛落,韓江已經扯開嗓子喊道:“我們已經走出了黑泥炭沼澤,進入了一條大河,葉蓮娜,加足馬力,向上遊前進,或許能擺脫這該死的霧氣。”
葉蓮娜加足馬力,伊莎貝拉號開始溯流而上,果然,沒航行多久,伊莎貝拉號就擺脫了霧氣的包圍,一條寬闊的大河展現在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