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背著那麽多錢回去,陳安都懷疑,能不能走出漢中。
多少雙眼睛盯著的啊!
但匯款不一樣,錢交給郵局一張匯款單發過去,回家後拿到匯款單,取出來就行。隻是這種事情,得往縣城跑,就桃園鎮那小地方,可辦不了。
漢中那也是一個大地方,怎麽少得了郵局。
得了錢,陳安當即領著兩人,前往郵局。
錢由甄應全背著,陳安和宏山則是提了雙管獵槍,領著獵狗,一左一右地防護著。
一路上倒也沒出什麽異常。
三人徑直到了郵局,臨進入大門的時候,陳安將兩人叫住:“這筆錢,單個人匯款,數額太大了,回去以後取錢出來分也麻煩,我的意思是,等哈將錢分了,各自匯款,至於回去你們是存銀行還是取回家,也好做決定。
這次聽我的,這筆錢均分……還是那句話,我們仨,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別的我不多說。”
甄應全顯然聽出了陳安的疑慮,他笑了笑:“怕分錢不均引出矛盾是不是?啷個覺得你娃兒有些信不過我們啊。
你甄叔我不是那種人,不信回去問哈你們老漢,做的啥子事,我有分寸。你瓦爾好歹也是我們領頭嘞,本就該多勞多得,沒得你領頭,又哪來這筆錢……
這樣,省得你擔心,我這次多拿點,拿四萬,多的不要,心甘情願。
真要有啥子事情,我來擔,有這麽一筆錢,我那一家子,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怕錘子,忙一輩子,不就是為兒為女!
不管是蹲班房還是掉腦袋,我都覺得值得了。”
宏山也跟著點頭:“我也讚同!”
陳安看著兩人,不由微微搖了搖頭,甄應全一下子把話說到這份上,他還能說啥。
“那我就不多說了!”
陳安讓幾條獵狗在一側定坐下來,領頭進了郵局。
和記憶中的一樣,這年頭的郵局,信件往來,電報業務,電話轉接,還有匯款高等事情,裏麵簡直人滿為患,也是少有能看到排成長隊的地方。
三人到了匯款窗口,老實地排著隊,等了二十多分鍾才輪到三人。
在櫃台領取匯款單,按照要求逐項填寫完畢,將匯款單遞給櫃員的時候,那櫃員一看匯款單,立刻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陳安:“你確定你沒有寫錯?”
“確定?”
“五萬六千塊!”櫃員再次確認,臉上寫滿驚訝。
陳安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拿了蛇皮袋子,開始把錢一捆一捆地往裏送。
這一幕,頓時引得周圍眾人紛紛看來,擁擠著吵吵嚷嚷,一個聲音比一個大的幾十號人,一下子安靜了,都看著那一遝遝的大團結,滿臉的不可思議。
而櫃員則是叫來幫手,忙著數錢,並撥弄著算盤計算。
一連重複三遍,確認無誤後,才問道:“是普通匯款還是電匯?”
所謂電匯,就是郵局發電報給取款地的郵局,唯一的好處就是匯款的速度更快些,但匯款費用自然也高了不少。
陳安並沒有那麽急,選擇普通的匯款。
交付匯款費以後,拿到匯款憑證,算是完成了這次匯款。
接下來輪到宏山和甄應全,陳安幫他們看過,填寫無誤,將袋子交給兩人,就到外麵招呼招財他們幾條獵狗,
坐在郵局一側的台階上的時候,陳安也細細想了下,宏山和甄應全分走八萬,他這裏還剩下五萬六千多,在別人眼中的天文數字,但一番盤算下來,他也覺得這貌似也不是很大的一筆錢。
已經在學車了,等到明年開春,去車管所找代培煉上一段時間,路考結束,拿到實習證,再找陳文誌跟車一年,換成正式駕照,也到了八四年,能私人買車,也能私人進城開館。
還有家裏邊想做的那些事兒,什麽地方都要錢。
別的不說,前段時間在縣城學車的時候,他就向師傅問過價格,一輛東風汽車,就得要三萬塊左右,到了八四年,估計要的價格還會更高。
換句話說,這筆錢,搞不好就隻是一輛汽車的錢而已。
這麽一想,這筆錢屬實不多。
而且,越是往後,錢越不值錢。
擺著不是事兒,得趁早,利用這些錢,將幹的事情給辦起來。
比如,提前將設施給建造起來,反正錢放著也是放著,做成實事,讓錢變活才是正理。
天天想著如今這年頭一塊錢頂後世多少多少,其實是種挺自欺欺人的想法。
要知道,這年頭的一塊錢,再怎麽值錢,放上三四十年,也還是一塊錢。
這時候能買幾斤肉,過上些年,就是一根棒棒糖或一根老冰棍而已。
不對……都不流通了被回收了,頂多能收藏一下,但不夠特殊,甚至都沒成為藏品的資格。
有卵用?
得用起來。
但一想接下來的三年……
得,三年過後再說吧,老實本分最安全,至少表麵上該是這樣。
陳安敢肯定,自己但凡敢賣力地拓展,哪怕藏在山村裏,也有很大可能,會有禍事臨門。
富在深山,不說村子周邊,怕是遠處也會有紅眼人啊。
還是先存上三年再說,爭取存更多。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宏山和甄應全一起從郵局出來。
見到陳安,甄應全立刻興奮地說道:“狗娃子,走,領我去買把雙管!”
宏山在一旁笑道:“甄叔,你這把火槍,早就該扔了,又不是手頭沒得錢,摳!”
甄應全瞪了宏山一眼:“你娃兒終究是年輕了,過日子,要會省才行,你們兩個都是剛結婚一兩年,媽老漢又正值壯年,啥子事情有他們幫忙照管著,娃兒還小,婆娘又能幹,是沒得啥子後顧之憂。
再看看我,老人上年紀了,一天到晚牆根腳一坐就開始跩瞌睡,渾身是病,下邊嘞,娃兒也已經十五六歲,一轉眼就該到娶媳婦的年紀了,隨便一想,處處要花錢,可不敢亂用。
雖然說跟著你們攆山賺了不少錢,但這種賺大錢的機會,可不是進山就有,得碰到了才行。
就像上次,我們三個冬季進山,那麽些天折騰下來,也賺不了多少。
可不是處處都有崹參給你挖,也不是到處都有金香玉給你采。
就拿這金香玉來說,你也不可能三天兩頭送來賣撒。”
宏山咧嘴笑問道:“那啷個這次你想起來要買雙管獵槍了?”
“再不買,跟不上你們咯,很多時候,你們抱著雙管獵槍,可以放心大膽地開,但是我抱著火槍不行,打出去一片,總是怕誤傷,而且這威力和射程……”
甄應全搖搖頭:“還想跟著你們賺錢,不能拖你們後腿,也就是你們兩個娃兒照顧我咯,要是換作別人,別說分錢,怕是要讓我有多遠爬多遠了!
說實在嘞,從狗娃子那裏分那麽多錢,我心裏其實挺過意不去,感覺每次跟著進山,好像都沒幫上啥子忙。”
陳安聽到這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甄應全:“甄叔,你是在外邊闖**過見過世麵嘞,很多事情需要你指點,你雖然身為叔輩,但跟我們在一起,沒得架子,處著舒服,那就夠了,想那麽多幹啥子?我老漢都說了,你這人完全可以放心。”
甄應全點點頭:“我那時候還小,家裏邊窮得叮當響,跟著你老漢一起當背二哥混口飯吃,可以說,一直就是你們兩個的老漢照顧著長大的。
他們從來沒有因為年紀小不懂事、也沒有因為我力氣小幹的活不多而嫌棄。
雖然論起輩分,是同一輩,但他們卻是拿我當子侄來帶,教了很多東西,也幫了很多忙……我這輩子,最服的就是他們兩個老大哥咯。”
陳安和宏山沒有再多說什麽,老輩人的情義,那是經曆各種磨難的,非常地純粹,一點不容置疑。
陳安和宏山的雙管獵槍都是在漢中的文體店買的,以後補充的火藥之類也是在這裏,兩人都熟悉無比。
領著甄應全進入文體店,甄應全立刻瞅著牆壁上掛著的各種氣槍和獵槍,一看到十六號雙管獵,就讓售貨員取過來翻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問過價格後,當即付錢,將那雙管獵槍買了下來。
然後開始去買彈殼和複裝機以及所需的火藥、底火等東西。
而陳安則是被牆上的另一把槍給吸引了,隻有一把。
那是一把非常輕巧的雙管獵,弄得很是精致的樣子,感覺更適合女子使用,想到家裏不安分的馮麗榮,陳安一時興起:“售貨員,那把雙管獵槍是多大口徑嘞?”
“這是二十八號獵槍!”售貨員隨口回了一句。
陳安明白了。
號數越大,口徑越小。
重型獵槍的規格為四號、八號和十號,山裏人狩獵常用的是十二號和十六號。
而二十四號及以後的型號,則是屬於輕型獵槍,通常就是給女子使用,也被叫做坤槍。
山裏女子打獵的人少見,以前也一直沒在文體店見過,。
對付山裏的野物,哪怕是黑娃子、野豬這些最強橫的,十六號雙管的威力都已經足夠了,但是這型號的,用去打小動物,尤其是珍皮獸,威力卻又太大了些。
陳安稍微權衡後,決定將這把輕型獵槍買下。
看到陳安買槍,宏山立馬湊了過來:“你還買這個幹啥子?”
“買回去給婆娘用撒!”陳安笑笑。
宏山愣了下:“我都忘記了,她也是個攆山好手!”
“不隻是如此,帶進山裏打小動物,這槍子彈和威力更合適……總能派上用場!”
倒也不貴,這把雙管,也就兩百四十五塊錢。
順帶買了些別的東西,三人趕往車隊。
有錢開道,事情也變得好辦,陳安上一次來找的時候,被車隊拒之門外,讓拿批條,這次卻是在陳安稍加打點後,就給派了一輛汽車,專門送上一趟。
一問才知道,上次那車隊領導下台了,換了新的車隊主任。
想想也是,他那種做法,擋了人財路了,能幹長才怪。
事情很快辦妥,三人上車踏上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