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應全看著宏山手中那塊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黃色水晶,很有種上去踹他一腳的想法。

就為了那麽一小塊水晶,差點把命給丟了。

不過轉念一想,按照在漢中鍾樓飯店賣水晶的情況來看,這一小塊水晶,怎麽也值十來塊錢。

換作是他看見了,估計也不會錯過。

主要是被嚇的。

重新下到深井,看不到宏山的身影那一刻,心髒都跟著抽了起來,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使勁地揉捏著心髒,那種感覺,是真不好受。

話又說回來,在深井裏挖水晶,跟進礦洞沒什麽區別,塌方的事兒,是真不好說。

那種隱藏在山體裏的力量,太難把握了。

三個月的時間裏,除了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洞裏明眼所見的水晶不少,采挖出來的水晶量也多,一次就能運回去兩三噸,後麵洞壁上的水晶被采挖得差不多了,三人才順著礦脈發掘,所得的水晶,數量就開始少了。

十天半月,能弄到八九百斤就算不錯了。

雖然絕大部分是白水晶,價值不算高,但這數量,依然不比攆山、采藥所得少,加之還時不時能得到那麽一兩塊極為稀少的有顏色的水晶,估摸著換算成錢,就顯得有些可觀了。

在這年頭,上哪裏去找這種一個月一人能有兩三千塊錢收入的事兒?

所以這一挖才持續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順著那原生的斜洞底部,往下挖了十多米。

在做這事兒的時候,三人可不想葬身在山洞裏,弄得很謹慎,也像煤礦掘進營頭一樣,所過之處,每隔四五十公分,就用砍來粗大木頭,打了撐子橫梁頂著,防止坍塌。

而且,稍微看到點裂縫,或是察覺哪裏可能有土石掉落,都提前進行處理。

哪曾想,如此小心,都準備放棄挖掘打道回府了,落在最後的宏山,還能遇到這麽一檔子事兒,差點就被活埋了。

宏山眼下看上去沒什麽事兒,但陳安還是擔心:“蛋子哥,你站起來走走,看看有沒有哪裏不安逸!”

皮外傷問題不大,萬一弄出了內傷,那才是真要命。

那麽一大堆東西倒下來將人埋住,非同小可。

“真沒得事!”

宏山一臉雲淡風輕,見陳安不信,他幹脆站起來,手舞足蹈一番,肯定道:“真沒有覺得哪裏不妥!”

見狀,陳安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打著手電圍著宏山看了一圈,除了在他身上看到幾處輕微的擦碰傷,並沒有看出更嚴重的問題。

“趕緊上去了,這洞裏邊不安全!”

他打著手電四下看看,最後手電落到洞道左壁泥石倒下的地方,看到洞壁上凸出一塊石頭,大部分被泥土糊住,但就在手電光柱掃到的時候,他看出那石頭似乎有些部分顯得透亮。

在深井裏挖了那麽長時間的水晶了,他一眼認出,那是塊水晶。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順著四下掃視,注意著洞裏泥石的情況,暫時沒發現什麽明顯塌方的征兆,他小心翼翼順著土石堆走了上去,伸手擦掉那塊水晶上糊著的泥土,一時間整個人都愣住。

本以為隻是附著在石頭上的一小塊水晶,沒想到,所見的這塊石頭,居然一整塊都是,透亮得如同玻璃,很是純淨,品質非常的高。

在陳安去查看的時候,甄應全和宏山的注意力也跟著被吸引。

兩人也看出那是一大塊水晶,立刻靠了上去,神色都變得驚訝。

“啷個會有那麽大的水晶哦,關鍵是,看上去,好好哦,說不定會很值錢!”

“確實很大,單露出來的這一部分,少說也有幾百斤,也不曉得嵌在洞壁裏的還有多大!”

兩人相視一眼,最終都看向陳安。

陳安也微微點了點頭:“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

專門費心費力挖掘都在找的東西,現在就這麽呈現在眼前,怎麽可能錯過。

哪怕是幾塊錢一斤,就這分量,那也值得好幾千塊錢。

陳安接著說道:“先到外麵休息一哈,吃點東西,再去砍點木頭下來,把洞道加固一下,要不然都不敢挖!”

宏山和甄應全紛紛點頭。

這一次,由宏山先順著藤繩爬出深井,接著是甄應全,最後是陳安,倒是沒再出問題。

到洞口的窩棚裏休息一陣,煮了些東西吃過,三人到石山下的林子裏,砍了些木頭搬進洞,投入深井中,這才又再次進入深井。

將洞道加固好,確定穩妥後,三人輪換著揮動短柄十字鎬,開始對著那塊水晶周邊的泥土刨挖。

這一刨不要緊,越刨三人越是心驚。

那水晶嵌入洞壁的部分不小,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看到水晶附著的岩石,整塊水晶也呈現在三人麵前。

這是一塊呈不規則六麵體的巨型水晶,在撬下來的時候,順著土石堆滑下來。

陳安迫不及待地打開水壺,澆水淋洗,一壺水洗出兩個巴掌大的那麽一片地方,打著手電往水晶裏照射,整塊水晶通體透明,裏麵有天然形成的雲山霧海,好似龍王的水晶宮,表麵大部分由無數個小晶體覆蓋,從洗出的地方往右上角看,裏麵晶瑩剔透,好像橫臥著一條鯉魚,頭尾清晰可見,活靈活現。

以他們三個普通人的眼光一看,也知道,這天然藝術,且品質那麽高的水晶,估摸著會是一個了不得的寶貝,心裏都抑製不住地激動起來。

但高興過後,又有些頭疼了,這麽大的一塊水晶,少說也有一噸半的重量,三人合力,都無法挪動分毫,哪怕是用木杆當撬棍撥動,都異常艱難,而且,又是在這種深井裏,怎麽弄出去?

即使弄出山洞,又是在沒路的深山老林裏,距離古城山下最近的那小山村,也有十數裏地,想要搬運出去,何其困難。

這玩意兒,必定塊頭越大越完整越難得,怕是敲碎弄小,也就跟那些相比起來隻能算是渣渣的水晶一般無二了,絕對是件劃不來的事兒。

甄應全湊近水晶,打著手電觀看:“看樣子,得找些幫手才行!”

宏山卻是眉頭緊皺:“這麽大的塊頭和份量,如果想要一整個拿出去,怕是少下二三十個人弄不出去,還得專門修一條路……事情不好搞!”

“修路倒是不至於,附近就有條河流,水流量不小,應該紮個大點的筏子,隻要運到汽車勉強能通行的地方,弄回去不是問題。”

陳安則是在考慮這麽做值不值得:“想要弄出去,需要的人手肯定不少……主要是,我們三個雖然去賣過水晶,但其實都不懂水晶這種東西,我覺得很有必要找懂行的人問問,有沒得必要一整個拿出去,值不值錢。

如果這麽大塊頭,也隻是跟普通水晶一樣的價格,那就簡單了,分成小塊,我們三個就能搬出去,也省得麻煩。”

甄應全也同意陳安這種說法:“說得也是,我們在這裏高興,花大力氣請人弄出去,如果隻是普通價格,那就虧了,先去問問再說,不過就是再來一次而已。”

簡單的商量後,三人一致同意這麽做,當即丟下這塊巨型水晶,爬出深井,出了山洞,開始各自用背篼,背上這三天弄處理的那幾小塊水晶,領著獵狗,帶上鋪蓋行李,送往鼓城山下的小山村。

三個月下來,陳安的車子每次來的時候一直停放在那裏,在山裏弄水晶的事情,其實小村子的人也知道。

這石山多蜈蚣,有采藥人到過這石山捕捉,也進過這山洞,以前在洞裏的時候,就有人帶回水晶,隻是沒當回事,當成個玩物,漸漸地就不知道扔哪裏去了,至於那深井,卻是一直沒人敢進去。

而陳安他們三人三個月來,一直在采挖,那小山村的人也會隨口問上一句,陳安當然不會說是拿去賣錢,隻說是好看,家裏蓋磚房,弄回去嵌入圍牆當裝飾。

跑這種深山裏采挖水晶回去給院牆當裝飾,簡直是吃多了撐了,這得有錢到什麽地步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兒,很是被人當哈兒看了一段時間,後麵就習以為常了,倒也沒引起太多關注。

畢竟,陳安都是能開上汽車的人了,家裏條件肯定不錯,有點想法也正常。

也有采藥人路過這裏的時候,進山洞看了看,但隻是出於好奇。

畢竟,水晶這東西,其實很普遍,除了一些山洞裏有,就連一些河流中都能撿到。

回到小山村,陳安他們三人沒有停留,東西裝車子裏,把獵狗都叫上車子,關好後門板,拉好篷布後,陳安開著車子,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前往縣城。

等抵達縣城的時候,天早已經黑了。

詢問水晶的事情,隻能明天進行。

他們在巴食火鍋店吃了晚飯,晚上的時候就住在馮學恩的老宅。

陳文誌一直紮在縣城跑貨運,也一直租住老宅,平日裏就靠他打理,馮學恩和馮祥中,也就隻是在時不時回來看一下而已。

倒也沒有多聊什麽,隻是宵夜的時候,陳安他們三人陪著甄應全一起喝了點小酒,問了下陳文誌跑車的情況。

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貨運的事兒隻怕忙不過來,一年雖然辛苦,但錢是真沒少賺,他都已經換了一輛新出的東風汽車,還是極力叫陳安跟他一起跑貨運,但一聽陳安這一兩年折騰的事情,攤子越鋪越大,也就不再堅持。

別的不說,單是一個巴食火鍋店,陳安這“甩手掌櫃”,隨便一個月都比他辛苦跑貨運賺錢,別說陳安還有別的賺錢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