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才有得。”
“以前手工技術是光榮,有技術在身上,肯定餓不死。”
“但時代在變了,是靠這裏吃飯了。”
馬玉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然後又起身,走到了邊上把他的皮包拿了出來。
從裏邊掏出了一遝一遝的十塊大團結。
“你們明天就去盤店,貨不用管,我會讓我公司裏的人給你們鋪滿。”
“還有,大昌哥在那個市場裏,他的人會給我麵子,我也已經打過招呼了,會給你們最好的檔口。”
“玉林呐,你這孩子,怎麽事先一個招呼也沒有,弄得這麽突然,我和你舅…”
“舅媽,聽我的。”馬玉林目光真誠的望著這個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舅媽。
他很少這樣,隻有在麵對親人的時候,才會如此。
前世貴為首富,但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受盡了高處的孤獨寒冷。
這一世,任何一個親人,他都會牢牢的把他們帶在身邊。
兩口子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最終,朱雲富一拍桌子:“我覺得這事可以幹!”
“你看看老陳他兒子,以前在院子裏誰不笑他兒子沒出息?”
“可是現在呢?”
“人家開了個早餐店後,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潘玉芝有些擔憂:“可是,一旦我們開店了,單位就要辭職了,就沒法兼職…”
“單位還呆個屁啊,都多久沒發工資了?”
“每天還要被上麵的領導各種陰側側的威脅你,不送煙就要被下崗。”
“累不累啊,我是收購了。”
“但,要是秋燕她們看到我們辭職,那豈不是…”
“咱們家的日子是她在過,還是我們在過啊?”
“我們肚子餓了,難道能餓到她,關那臭娘們兒屁事?”
“我跟你說,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兒子進了省裏後,成天這裏吹,那裏吹。”
“他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兒子一畢業就成了省,我受夠了啊!”
“剛剛還在家諷刺玉林?老子還不知道啊,當年他家兒子經常帶玉林去後邊的小書店裏,找那種穿三角褲的雜誌…”
“誰帶壞誰啊!莫名其妙!”
朱雲富剛剛在飯桌子上可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故而,這會事後炮炸的轟天響,也是他一貫的作風。
隻是馬玉林有些奇怪。
記憶中,舅舅確實有過那麽幾次,在家裏爆裂的凸顯出了男主人的家庭地位。
可哪次不是被舅媽一巴掌過去,就把他的起義之火給扇了個幹幹淨淨?
這會,他不怕被收拾?
更令他都有些提到嗓子眼的是。
這家夥一看自己老婆在沉默,擔憂,猶猶豫豫,沒回他嘴。
他好像已經迷失在了這種男主人的地位感裏,不可自拔。
更是直接開口:“所以說,但凡家裏遇到大事情,還是要讓男人做主。”
“你看看你舅媽,一輩子勤儉節約,一件衣服補了又補。”
“就是舍不得花一分錢,錢是省出來的嗎?”
“老觀念害死人呐,玉林覺得舅舅說的有沒有道理?”
馬玉林感覺舅舅已經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還真不想參合他。
尷尬的回了句:“也不能這麽說,現在我們家裏就是麗娟做主。”
“女人的心思細膩點,穩重點,沒什麽不好。”
說完還對朱雲富使了使眼色,意思讓他多觀察下自己老婆身上的氣息。
但朱雲富可能喝了點酒,有些思路擰不清楚。
不但沒有明白馬玉林眼色的意思。
聲音反而提高了幾個分貝:“你這孩子,對我眨眼睛幹嘛?”
“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嗎?”
“女人就是婦人之仁,你舅媽這人呐,一身的優點。”
“就是脾氣大了點,喜歡罵人了點,目光短淺了點…”
朱雲富不停地點點點…
終於,他邊上的潘玉芝,被他這種不停點點點,給點醒來了。
當即回頭就瞪著朱雲富:“朱雲富,我怎麽感覺你在數落我?”
馬玉林以為朱雲富肯定會慫。
令他豎大拇指心情濃烈的是,朱雲富竟然直接“起義”了。
站起來,聲音很粗:“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嗎,我…”
僅僅隻是一瞬間,潘玉芝就一把揪住了他耳朵。
“玉林在,在晚輩麵前我給你留點麵子,我們房間裏好好把道理說一說。”
說完拉著朱雲富就往房間裏走。
朱雲富酒馬上醒了半分,腦子一片懵。
但為時已晚,已經被潘玉芝給抓進了房間。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房間裏就傳來了朱雲富的求饒聲:“老婆,別這樣,我們老夫老妻這麽多年了…”
馬玉林沒忍住,於是湊到了門口喊了聲:“舅媽,你忘記帶搓衣板了,要送進去不?”
“小王八犢子,你不嫌事大是吧,給我早點洗臉洗腳睡你的覺去!”朱雲富聲音很大。
但馬玉林又說了句:“舅媽,我今天不是給你們買了個榴蓮嘛。”
“那皮丟了有些可惜,要不…”
裏頭的朱雲富聽到後,渾身汗毛直立:“馬玉林,你給我滾蛋,少參合大人之間的糾紛,我這個做舅舅的有哪裏對不住你啊,你這麽損我!”
舅舅外甥兩雖說在吵吵鬧鬧。
可是邊上坐著的潘玉芝,也不知道為何,臉上忽然撲嗤一下露出了笑容。
而且眼眶也是濕潤的。
因為這才是家的感覺…
也是她曾經渴望的樣子。
當然了,你以為朱雲富真傻乎乎的嗎?
自己老婆自己難道不了解,他剛剛搞那麽多事情,其實說來說去,就是為了這一刻。
讓馬玉林快速的融入到這個家裏來,也讓自己老婆快速的接受現在的馬玉林。
顯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
馬玉林在舅舅家裏睡了一晚。
一夜睡得特別的安詳。
第二天早上還隻是四五點鍾,他就起來了。
因為創金國貿那邊有一批貨要進倉庫,這是他們這邊公司的第一批貨。
所以馬玉林必須要親自到場。
離開的時候,他把那幾千塊錢留在了舅舅家。
然後匆匆忙忙的離開。
今天事情有點多。
上午檢查了貨後,他中午還要趕一個特別重要的場子。
馬昌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他弄進了這個場子的名單。
期間,馬昌背後的那個副省,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