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交談後,卻絲毫沒有困意。
老爺子也是退休這麽多年後,第一次開始關心自己兒子的工作。
尤其是聊到了長寧縣的變化後,老爺子的興趣越發濃厚。
至於袁峰華,他現在其實還在非常困難的境況當中,因為隨時都可能被人定型。
然後就是進去。
但,他隻要一聊到長寧縣,目光就異常的精神抖擻。
比如說,他了解到了,早餐店老板現在一個月能賺多少。
了解到了,現在全縣一年豬肉消耗增加了多少。
還了解到了,長寧縣也出現了第一家歌舞廳。
等等。
這些,都在代表著長寧縣普通人的生活,正在越來越好。
老爺子在看自己兒子這個狀態。
當時他想的是讓兒子去西北搞爆炸科研工作。
但現在,他看著兒子這個模樣,忽然放下了當年的執念。
為福一方,不也是一種報效祖國嗎?
自己兒子連早餐店老板一個月的收入,都了解的這麽清楚,說明他在長寧縣的這一年,在確確實實的為老百姓做事。
心裏很是寬慰。
馬玉林其實不知道,他已經成了袁峰華心中的一張牌。
無論是什麽場合,隻要有能用到的時候,他都會絲毫不吝嗇的拿出這張王牌說:“你看看我們縣的馬老板。”
“這就是我們縣民營經濟的一個縮影…”
等等。
這回,他為了在老爺子麵前表達:我堅持走的路,沒錯。
於是又把馬玉林給擰了出來,好好的,著重的講了講。
老爺子對馬玉林帶富鄉親的事特別有興趣,聽著聽著,他臉上有了笑容:“東風吹戰鼓擂,我是農民我怕誰。”
“這個小夥子這是掌握了東風戰鼓的精髓啊。”
“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這小夥子門店好好看看。”
“好了,白天我們先好好休息吧。”
父子倆一夜的話題,終於在袁峰華的目的達成後結束。
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也就是這父子兩白天的休息空擋。
長寧縣這頭。
一直懸在創金公司頭頂上的那把刀,終於還是落下來了。
…
前一天,馬玉林和張鴻源吩咐了貨款的事後。
張鴻源馬上就開始安排工作。
所以白天匆匆忙忙的去了長寧縣。
貨款付了後,馬上就開始轉運他們廠裏的貨物。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工廠早就被調查組的人盯著了。
各大工廠的貨還沒有出廠門,這些人急急忙忙的帶著封條上了門。
直接給他們的倉庫貼了封條。
別說張鴻源,就算是各大工廠都一個個火冒三丈。
長寧縣鍾表廠裏。
廠長李冬聲就絲毫沒有客氣。
指著給他們倉庫貼封條的一個人,直接破口大罵:“你們這是要毀了我們工廠!”
“也要毀了長寧縣經濟的根基!”
“天災人禍,我們在去年的時候,沒有死在大環境的天災當中,卻在今天,要死在你們這些人禍手裏!”
“我告訴你們,你們還不是長寧縣的太上皇!我明天就去省j區找人!”
這家工廠前身就是部隊管理,去年才軍轉民,李冬聲也是從那個體係調任過來的。
自然在j區裏有老領導。
改製後,他從未給老領導打過一個電話。
今天突然這麽暴跳如雷,顯然也是被逼上了一條絕路。
這個幾個工作人員不是長寧縣的,是李冬聲從他們相關部門帶過來的人。
自然也不知道李冬聲的身份。
聽他這麽一說,夾著皮包,眉頭緊鎖的望著他:“你找誰都沒有用。”
“你們最好配合我們調查,從今天開始,全廠停業整頓,等候我們調查。”
“李廠長,你是長寧縣最大的國營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工作,隻要調查清楚了,你們一樣可以恢複生產。”
李冬聲情緒特別激動,氣的直哆嗦:“調查清楚?我問你,什麽時候調查清楚?”
“你直接一句話,就讓我工廠停止生產,工廠裏一共三百多個工人,一天光是工資就要發出去五六百塊錢。”
“還不包括耽誤工期,造成訂單違約賠償,我想請問,這個損失,你給我們補嗎?”
“你給我們工人發工資嗎?你給我們工人送糧食讓他們生活嗎?”
這個工作人員一聽,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當中。
心裏明顯很虛。
但他不能低頭,當即又直了直腰板。
“哪裏那麽多廢話,錢不能改變原則!”
“都給我回自己崗位上去,我沒時間和你們廢話這麽多!”
這人說完把皮包夾緊了下,態度很差的帶著人走向了工廠大門。
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一個手下趕緊跟了上來:“隊長,這個李冬聲聽說當年是從省j區調任過來的。”
“咱們應該要客氣點啊。”
沒成想,這個小隊長也在氣頭上,氣不打一處來的直接嗬斥:“又是這種聽說聽說!”
“你來了長寧縣後,聽說的還不夠多嗎?”
“不是都在說,袁峰華是誰誰的兒子嗎?他被我們調查了幾個月,可有一個人找上門來和我們溝通?”
“還不是要老老實實的配合我們調查?”
“別總來提醒我這個,我煩的很!”
說完離開了工廠。
李冬聲心裏怎麽都想不通。
於是馬上回了自己辦公室,一家家工廠的打電話問情況。
結果不言而喻,十六家工廠的倉庫全被封了。
封了還是其次,還被通知,從今天開始,工廠全部停工,等候我們的調查。
調查結果出來後再恢複生產。
這是當下國營體係裏的一種習慣。
隻要是上麵的人進工廠調查了,整個部門就要全部停止工作,等候調查結果。
稍微嚴重點,整個工廠都要停工。
上頭管理相關部門,一個小小員工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一個國營廠全廠停工。
令很多國營體製內的經理們,煩不勝煩。
但又無可奈何,隻能等候調查。
馬玉林在得知了這點後,匆匆忙忙的回了長寧縣。
來不及和妻女見麵。
一下車就直奔了縣大院,臉色不是很好,說他心裏沒點火氣,那絕對是假的。
沒被h國人搞死,卻被自己人整了個半死不活,誰火氣不大?
但,這一次他卻被人給攔在了外麵,誰都沒讓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