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放電影兒似的重現一下郎嬛剛才的技術動作。她見樣兒學樣兒嘛!

她學得其實也蠻好的,至少姿勢拿得挺足。

可是就在她剛剛挺漂亮地完成了跨步跑,到橫杆前準備“旱地拔蔥”的時候,忽然聽見身邊傳來幾聲嗷嗷叫。

那嗷嗷叫還是個慢節奏的,比她的步速和心跳全都慢了好幾倍的那種。

葉青魚冷不丁一聽見,整個步點兒就全都被帶亂了。

節奏這一慢下來,她馬上就要旱地拔蔥的那股勁兒就也跟著泄了一大半。

就算她使勁了,可是身子也完全沒能越過橫杆,而是直接將橫杆給碰掉下來了。

她霍地回首,瞪向那站在場邊的喬青。

郎嬛也衝過去,衝喬青喊,“喂,你幹什麽呀!”

喬青無辜地聳起肩膀,“我怎麽了啊?我這不是替你們歡呼呢嘛。”

郎嬛氣得冷笑,“歡呼?你這叫歡呼啊?你這叫泄勁兒?”

喬青也不甘示弱,“是嗎?原來歡呼是什麽樣的,是你們規定的呀?不符合你們定的標準的,就都不是歡呼了唄?”

郎嬛冷笑道,“你還是一班的呢,那不是應該有點腦子嗎?如果你連什麽是歡呼,什麽是泄勁兒都分辨不出來,你還好意思在一班呆著嗎?”

喬青得意地勾起手臂來,目光劃過葉青魚,“真不好意思,我啊就是這麽歡呼的;還有,我就是一班的,不管誰眼紅,我也就是穩穩當當呆在一班。”

葉青魚倒沒生氣,反倒還上前將郎嬛給拉回去。

生什麽氣呀,她之前看見喬青的時候,其實心下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喬青不是也都放過狠話了嘛,不是讓她等著嘛。

所以她已經想到喬青一定會使壞,隻不過之前是無法預判到喬青到底用什麽方式來使壞。

現在好了,這不一切都大白了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原來喬青方才那麽狠叨叨的一句“你給我等著”,就隻讓她等來這麽一招啊。那還真不是她看不起喬青,而是喬青她的段位還真不配。

就這麽點子倒亂唄,她葉青魚還斷不至於往心裏去。

郎嬛還不甘心地跟葉青魚嘀咕,“你就這麽放過她了?那你也太便宜她了!”

“剛才那一下,幸虧你及時刹車了,不然你要是在那快慢亂了的節奏裏突然起跳的話,你說不定就受傷了!”

葉青魚含笑搖頭,“我才不會放過她呢。”

葉青魚眯起眼來,抬眸瞟一眼喬青的方向。

“待會兒她不是也得跳嘛!”

郎嬛微微一頓,旋即也笑起來,“可不是嘛!”

葉青魚拍拍郎嬛的手,“所以說蠢貨就是蠢貨,要不然這世上怎麽會有‘現世報’這回事呢?所謂‘現世報’,就都是給這些蠢貨準備的,讓她自己也立即就吃到苦果子。”

現世報來得真是特別快。

在葉青魚之後沒幾個,按照抽簽的順序,就輪到了喬青第一次跳了。

葉青魚跟郎嬛手拉著手站在橫杆旁邊,你一聲我一聲,開始合唱一首歌曲。

郎嬛先起頭兒:“三月裏的小雨……”

這句的節奏還行,沒有太慢,要是喬青能在這一句上就起跳的話,那她還真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影響。

偏喬青助跑的速度沒有那麽快。等郎嬛的這一句都唱完了,她還沒跑到橫杆前。

於是接下來葉青魚就不慌不忙地接上,“淅——瀝~瀝~瀝,嘩——啦~啦~啦……流、不盡。”

葉青魚生生將原本還算挺輕快的小雨滴,變成了前列腺炎。

喬青都已經拉開了漂亮的架勢,想用背越式起跳了,可是那股勁兒就活活被葉青魚給“稀稀拉拉”唱沒了。

喬青懊惱地衝裁判喊,“學姐,你們也不管管嗎?”

因為是預賽,且學校體育老師的人手有限,所以像葉青魚她們女子跳高這樣的慢節奏、好計量的田賽項目,壓根兒就沒有體育老師來,都是交給學生會的學生來給當裁判和組織者。

今天的主裁判是兩個高三的女生,雖然是學姐,卻看著都文文靜靜的,並不太出手控場。

另外可能也是因為她們兩個都是高三了,就算學校也允許高三的參加運動會,可是畢竟她們的學習任務也重,自己又不敢懈怠,所以個個手邊都放了一本古詩詞,就是叉空還要翻看一眼,背上個一句兩句的。

所以她們對場內場外發生的一切,就沒那麽敏銳。

聽見喬青喊,她們兩個才抬眸向喬青的方向望過去問:“怎麽了啊?”

雖然是高三的學姐,但是喬青的號碼牌是一班的,也還是格外高看了兩分,所以說起話來都是柔柔軟軟、輕聲細語的。

喬青委屈地一指葉青魚和郎嬛,“我剛才要起跳的時候,她們兩個在一旁唱歌!故意擾亂我的起跳!”

兩個高三學姐便都轉眸看向葉青魚。

其中一個高個兒的學姐問,“哎,那兩個十八班的,你說你們怎麽回事啊?”

講真,就算都是一個學校內部,這位學姐對喬青的一班和葉青魚她們的十八班,稱呼和態度就已經是截然不同了。

郎嬛先忍不住了,“學姐,是她們先影響我們的!剛剛我們在起跳之前,她們忽然怪叫!都害得我們沒跳過去了!”

喬青冷笑,“你別說你。你剛剛都跳完了!”

喬青說著湊近兩個裁判,堆一臉的笑說好話,“學姐你們都記下她的成績了吧?她好像還是暫處第一呢,我們哪有影響到她?”

郎嬛咬牙道,“我沒說你們影響到我了。我說的是你們影響到我們班這位同學了!”

喬青便又勾著手臂打量葉青魚,“按照你們的邏輯是,如果我們沒有動靜,她就一定能跳過去了?”

郎嬛有一點中了圈套,這便強硬地道,“那當然了!”

葉青魚趕緊握住了郎嬛的手腕。

她剛剛已經失敗過一次了,如果按照喬青的邏輯,那她緊接著就得來第二跳。

而且這一跳,喬青她們就能正大光明地衝她怪叫,幹擾她。

那她這第二跳就注定要失敗了。

一共就三次試跳,她這麽輕易就輸出去兩次,那最後一次就成了華山一條道,她在壓力之下反倒隻可能發揮得更不好了。

所以,如果她極快地就斷送了自己這僅有的三次機會,那豈不是叫喬青樂死了,正中了喬青的下懷去?

葉青魚轉眸向兩位裁判平靜含笑,“學姐,剛才雖然是受到她們幹擾了,可也有我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