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樂婷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就是關於這件‘東西’。淩醫生,這些事情就發生在昨天。聽起來非常瘋狂。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發誓,我沒瘋。我說的都是實話!”

淩迪咽了口唾沫,好像做好了心理準備。“你說吧。”

伍樂婷開始敘述昨天發生的可怕的事情。“狄老知道院長是用謊言把我支走。他也意識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所以拜托我幫他做一件事情……”

接著,伍樂婷把整個過程詳細地講了出來,包括今天早上,院長打電話給自己的事。淩迪在聽的過程中,好幾次都要驚叫出來。最後,整個人呆掉了。

過了好一陣,臉色蒼白的淩迪才瞪著眼睛問道:“這麽說,狄老已經死了,而他的頭……”他費力地咽了下口水。“現在就在你這裏?”

“對,這就是葛院長想要的‘東西’。”

淩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一個死人的頭,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而且,更讓我迷茫的是,我現在該怎麽辦?我到底該按狄老交代的那樣做,還是把這顆頭交給院長?淩醫生,我需要你的建議和幫助。”

淩迪注視了伍樂婷一刻,低聲說道:“抱歉,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說的話,但是……嗯,讓我幫你量一下體溫,好嗎?”

伍樂婷把頭扭到一邊,煩躁地歎息道:“天哪,你認為我是在說胡話?”

淩迪為難地說:“伍樂婷,這種事情……換成是你,或者任何人,恐怕都難以接受和相信呀。”

伍樂婷思索片刻,說道:“好吧,我讓你看看證據。”

說著,她走到床邊,從床底下拿出那個深色皮包,遞給淩迪。“狄老的頭就裝在這裏麵。”

淩迪遲疑了幾秒,接過這個皮包。伍樂婷詫異地發現,他剛剛接過這個包,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呼……”淩迪長長地吐出口氣,“終於到手了。時間都過十二個小時了,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伍樂婷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冒了起來。這股涼氣正將她的身體從下至上的逐漸凍結起來。她瞠目結舌地看著麵前的人,緩緩問道:“你說什麽?”

淩迪此刻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牽動嘴角笑了一下。突然回頭對著門口喊了一聲:“好了,東西到手了,進來吧。”

“砰”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葛院長提著一個醫療箱,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然後迅速回身,將之前虛掩著的房門鎖好。他看到淩迪手中提著的皮包,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裏麵裝的,就是‘那個’吧!?”

淩迪輕輕點了下頭。

伍樂婷的眼睛幾乎都要瞪裂了,她麵無血色地指著這兩個人,顫抖著說道:“你們……是一夥的!”

“抱歉,伍樂婷小姐,直到現在才讓你知道,一直在欺騙你的,除了我以外,還有這個麵善的淩醫生。”葛院長冷笑道,“不過你知道得太晚了。”

說著,他打開醫療箱,從裏麵取出一支針管。他把醫療箱放在茶幾上,然後緩步走向伍樂婷:“別緊張,這不會讓你喪命的,我隻想讓你睡一覺。”

伍樂婷驚恐地朝後退去,但僅僅幾步就退到了牆邊。“你……你別過來!”

“我沒騙你,真的。”葛院長做出一副“真誠”的表情,慢慢靠近伍樂婷,“我不會殺你的,你乖乖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不!”伍樂婷抓起旁邊的一把椅子,擋在麵前。“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拚命!”

葛院長歎了口氣,對站在一旁的淩迪說:“你過來幫個忙呀,這丫頭沒這麽老實。”

淩迪默默無語地走到茶幾旁邊,把皮包放在上麵,然後從醫療箱中取出另一止針管,向伍樂婷走來。

完了。伍樂婷在心底發出絕望的悲鳴。我無論如何都不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

看著葛院長和淩迪一前一後地慢慢逼近自己,伍樂婷心中的恐懼和絕望令她手腳發軟。別說是和他們搏鬥,就連手中的椅子都要抓不穩了。

葛院長離伍樂婷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了。那根尖針眼看就要朝她紮過來……

這時,令伍樂婷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了。葛院長脖子上動脈血管的位置,突然紮進了一根針管。他驚呼一聲,扭過頭去,驚愕地望著身後的淩迪。不到五秒鍾,他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伍樂婷驚愕地看著麵前這一幕,大腦裏一片混亂,她實在是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而此刻,淩迪已經把手中那支注射完了的針管丟到一旁,對伍樂婷說:“好了,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

伍樂婷仍然緊緊地抓著椅子,擋在麵前,一副戒備的姿態。

淩迪笑了一聲,坐到幾米遠的沙發上,溫和地說:“伍樂婷,請你把椅子放下來,然後坐在上麵,仔細聽我說,好嗎?現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伍樂婷遲疑片刻,然後照他說的那樣,坐到了這把用來防身的椅子上,緊緊盯著這個讓她看不懂的男人。

淩迪倒是顯得特別放鬆。他笑著說:“你真的不必緊張,如果我要害你的話,剛才就已經下手了,幹嗎還要等到現在呢?”

伍樂婷不敢掉以輕心,這個變化莫測的男人的話,她不敢相信。

淩迪說:“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這個叫淩迪的人,到底在唱哪一出?最開始跟我是同盟戰友,一瞬間又變成了院長的同夥,而現在的狀況就更讓人搞不清楚了。”

他又笑了一下:“你聽我把一切講完,自然就明白了。”

伍樂婷的聲帶終於能發出聲音了:“你說吧。”

淩迪沉默了幾秒鍾,好像他的思維到很遠的地方遨遊了一趟又回到現實:“你聽說過‘記憶移植’嗎?”

伍樂婷疑惑地望著他,微微皺眉。

“讓我跟你解釋一下吧。”淩迪說,“科學家們其實早就發現了一個事實——人類大腦中的記憶空間,實際上非常大。舉個例子來說吧,假設有一個記憶超常的人,他能將大英百科全書完整地背下來,大腦中的‘記憶硬盤’也隻使用了不到10%的空間。”

伍樂婷不明白淩迪講的這些,和她所遇到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耐心聽我說。”淩迪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很多先進國家的科學家,都在嚐試以各種技術進行記憶移植——手術、記憶芯片移植等等。”淩迪望著伍樂婷。“你知道為什麽這些科學家們,如此熱衷於這項研究嗎?因為,如果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記憶,能夠移植到另一個的身上,那就意味著,這個人以一種特殊的形式‘重生’了。”

伍樂婷微微張開嘴。她有些明白了。

淩迪繼續說:“可惜的是,我們現在最先進國家的科學家,也沒能真正找到一種安全、穩妥的方法來進行記憶移植。有些科學家甚至已經放棄這項研究了,認為難度太大。但是——”

說到這裏,他激動起來。“沒有人知道——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在一萬多年前,就已經有人掌握了這項偉大的技術!”

伍樂婷訝異地注視著淩迪,仿佛在看一個她從沒見過的人。

“很難以置信,對吧。我這番話,如果講給別人聽,受到質疑或嘲笑,都不奇怪。但是你——”淩迪指著她說,“伍樂婷,隻有你不應該懷疑我說的話。你這兩個月以來的經曆,就是最好的證明!”

伍樂婷睜大眼睛說:“你是說,狄老跟我講的那些故事,實際上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曆,因為他……”

“因為他是一個亞特蘭蒂斯人。你做夢也沒想到吧?”

伍樂婷的呼吸都暫停了。“你說……他是什麽人?”

“你沒有聽錯——亞特蘭蒂斯人。你當然是知道亞特蘭蒂斯的,但是,你卻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跟一個亞特蘭蒂斯人相處這麽長的一段時間。”

“失落的古大陸……亞特蘭蒂斯,真的存在嗎?”伍樂婷驚愕不已。

“它當然存在過,這是毋庸置疑的。”淩迪嚴肅地說,“科學家們早就在大西洋底找到了亞特蘭蒂斯的遺跡——海底城市、神殿、金字塔,還有神秘的亞特蘭蒂斯文明——這些難道還不夠證明它的存在嗎?”

伍樂婷的腦子費力地轉動著。“你說狄老是亞特蘭蒂斯人,但是根據記載,亞特蘭蒂斯大陸不是在一萬多年前就沉沒到海底了嗎?”

“沒錯,這片大陸是沉沒到海底了。但是,亞特蘭蒂斯人卻並沒有完全滅絕。一小部分幸運的人活了下來。”

“就算是這樣,狄老也不可能活一萬多年!”

淩迪笑道,“那是當然。亞特蘭蒂斯人也不是長生不死的。”他把身子往前傾一些,盯著伍樂婷的眼睛。“但是,他們卻找到了一種特殊的實現‘永生’的方法。”

“記憶移植。”伍樂婷明白了。

“對!亞特蘭蒂斯有超越我們現在數倍的先進文明。他們擁有很多偉大的發明和神奇的技術。其中一項,就是進行記憶移植!”

“狄老就是記憶移植的對象之一?”

“不是之一,而是唯一一個接受了記憶移植的亞特蘭蒂斯人。”淩迪凝視著伍樂婷,“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是一個實驗體。”

伍樂婷瞪大了眼睛:“實驗體?”

“沒錯。亞特蘭蒂斯的學者研究出了進行記憶移植的方法。於是,他們選中一個人,作為實驗對象。但是,他們實驗的並不僅僅是記憶移植這一項,而是——這個人能夠進行多少次記憶移植——也就是說,通過這種方法,能夠讓一個人‘活’多久!”

伍樂婷震驚地許久說不出話來。好一陣後,她才開口道:“結果……他‘活’了一萬多年,直到現在?”

“對!”淩迪再次激動起來,“這個結果,恐怕是亞特蘭蒂斯的學者都沒有想到的。他們設想的這個方法,真的從某種角度實現了‘永生’!”

伍樂婷思索一刻,問道:“記憶移植怎樣進行?”

“這正是這項技術的偉大之處!不用進行複雜的手術,隻需要一個小小的道具,就能辦到了!”

說話的時候,淩迪從上衣的內包裏,小心地摸出一樣東西——這是一個像針筒一樣的小道具,但不是透明的。它的前端比針管還要細長,周身繪有奇妙的圖案。一看就知道是一件極其古老而神秘的物品。

“這,就是進行記憶移植的工具。”淩迪用兩根手指捏著這支特殊的“針管”,“它叫做‘記憶抽注器’。”

伍樂婷說:“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萬多年前的亞特蘭蒂斯人發明的東西?它怎麽會在你的手裏?你是什麽人?”

“亞特蘭蒂斯人發明的‘記憶移植法’十分簡單。但問題是,必須等實驗體死亡後,才能進行記憶移植。也就是說,必須有一個人守在他身邊,當‘實驗體’死亡後,‘執行者’就幫他進行記憶移植。”

“你就是那個‘執行者’?”

“準確地說,我是一萬年以來,無數個‘執行者’之一。”淩迪帶著自豪的口吻說,“你可以想象——通過記憶移植,實驗體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同的人身上重生。一直‘活’到了現在。但是執行者顯然活不了這麽久。所以,每一代的執行者,都會選擇一個‘接班人’。這個接班人會繼續守候在實驗體的身邊,當實驗體死後,就幫他完成記憶移植。”

“這種事情……竟然進行了一萬多年?”伍樂婷的聲帶在發抖。

“很不可思議,對吧。這確實是個奇跡。而且,這漫長的過程極具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