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鬥嘿嘿笑道:“我當然也做了。在這種詭異的狀況下,什麽怪事都有可能發生,小心一點沒什麽不好。”

南天一邊點頭,一邊悄悄觀察著其他人——沒人有異常的表現,也沒人提到噩夢的事。

看來,大家都是十分謹慎的。

南天又暗中將注意力集中到夏侯申的身上,發現他時不時地就會抬頭瞟一眼暗火的房間——看來,他表麵上說對分數無所謂,實際上還是很在乎的。

接近九點半,暗火還沒從他的房間裏出來,大家有些等不及了,萊克說道:“他怎麽還不下來?我們要不要去叫他一聲呀?”

“我記得他前幾天早上沒這麽遲下來。”白鯨蹙眉道,“處在現在這種境地,誰會不會睡得有多踏實。偏偏今天……”

紗嘉麵露憂色:“該不會……他又出什麽事了吧?”

眾人對視著,南天說:“我上去看看吧。”

正要朝樓梯走去,龍馬叫住南天:“不用了。”

南天抬頭一看——暗火房間的門推開了,他從裏麵走了出來。

樓下的人都鬆了口氣。

暗火還沒從樓梯走下來,北鬥就趕緊迎上去問道:“怎麽樣?你昨天晚上遇到‘那種情況’了嗎?”

暗火望了北鬥一眼,將目光移向前方,發現此時大廳裏的人都注視著自己。很顯然,所以人都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暗火麵無表情,望了眾人許久,才訥訥地說道:“沒有。”

他這種反應讓大家十分迷惑——昨天晚上,他還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認為夏侯申的故事決計不會是真的。如果今天他驗證出確實如此,按理說應該十分得意才對。但現在看他這模樣,非但沒有半點得勝的感覺,反而顯得底氣不足——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心口不一。

北鬥替大家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真的沒做那噩夢?”

暗火不再說話,徑直朝櫃子走去,從裏麵拿出東西來吃,不再搭理眾人,似乎在逃避這個問題。

大家望了他一會兒,歌特無奈地說:“既然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吧——我們現在可以跟夏侯先生的故事打分了嗎?”

夏侯申說:“恕我直言,他現在的狀況讓我認為隻能有兩種可能性——第一、他做了那個噩夢,但是不願承認;第二、他昨晚回房間後,大概又不願用生命來冒險了,最後還是使用了那個‘保命的方法’。”

荒木舟走到暗火身邊,問道:“真的是這樣嗎?是這兩種情況之一?”

暗火垂著頭,嚼著一塊午餐肉。他並沒做過多的解釋,隻是重複著剛才的話:“我沒做噩夢。”

荒木舟回過頭,對眾人說:“我看不用再問了吧,情況大概就跟夏侯申說的差不多。”

“那這件事情還是不清不楚呀——我們到底該怎麽跟夏侯先生的故事評分呢?”萊克問。

夏侯申說:“就憑你們自己的判斷和直覺吧——你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不相信,就當作虛構的好了。”

“就這樣吧。”荒木舟說,“我們現在就打分。”

南天從櫃子中拿出紙和筆,準備挨著分給每個人。這時,他看到一個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是徐文。昨天晚上他沒參加講故事,今天又很久都沒下來,以至於大家都快忽略他的存在了——現在看到他走下來,才想起還有這個人。

徐文還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他看到眾人聚集在大廳,又看見南天手裏拿著紙和筆,不禁覺得奇怪,強打起精神問道:“你們白天都在講故事?”

“不是,夏侯先生昨晚講的故事我們還沒打分呢。”南天說。

“哦。”徐文應了一聲,並不多問,走到櫃子前,拿了一個麵包和一盒牛奶,轉身又要回房裏去。走到樓梯口,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事,回過頭問了一句:“你們……晚上有沒有遇到什麽怪事?”

大家都愣了一下,南天問道:“您說的是什麽怪事?”

徐文張了張嘴,低聲道:“唔……算了,沒什麽,大概隻是巧合吧……”

荒木舟帶著不滿的腔調說:“什麽巧合?你把話說明白些,別這麽藏著掖著的好不好?

徐文遲疑了片刻,說道:“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兩天晚上,我老是做同一個怪夢,然後被這個可怕的噩夢嚇醒。”

夏侯申的頭緩緩抬起來,目瞪口呆地盯著徐文,他的表情和動作都凝固了。

其他人吃驚的程度也不亞於夏侯申。龍馬張口結舌地問道:“你說清楚些,是怎麽回事?”

徐文顯然也很詫異,不知道大家為什麽在聽到他這句話後,都變得緊張起來。他不安地說道:“前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被嚇醒了。本來我沒怎麽在意,但沒想到,昨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樣的一個噩夢——而且奇怪的是,這兩次被嚇醒我都看了手表,發現時間居然是一樣的。”

我的天哪——南天感覺一陣寒意迅速遍布他的全身,令他感到汗毛直立,他震驚連呼吸都暫停了。

夏侯申的驚駭程度是南天是數十倍,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瞪裂出來,臉上的血色也褪了個一幹二淨,整個身子開始微微發抖。

北鬥帶著焦急的口吻問道:“徐文先生,你做的那個噩夢是什麽內容,還記得嗎?”

徐文搖著頭說:“記不起來了,每次一醒來,我就會忘了那個夢境,隻是通過心中的驚駭能感覺到,那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

“您醒來的時間是幾點?”

徐文咽了口唾沫:“兩次的時間都是在淩晨4點18分左右。”

“這不可能!”平日裏穩重老成的夏侯申此刻像瘋了一樣,“我昨天晚上才講的這個故事!你說你前天就遇到這種事了?”

徐文嚇了一大跳:“什麽故事?我做的噩夢……和你講的故事有什麽關係嗎?”

夏侯申瞪著那雙銅鈴般的眼睛,神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他怒吼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對吧?你有意用這種方式,使我講的故事和我們現在所經曆的事‘雷同’!”

徐文嚇得臉都白了,他連連朝後退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沒聽你的故事……還有,我為什麽要陷害你?”

“因為你就是那個該死的‘主辦者’!”夏侯申咆哮道,“你昨晚假裝說不參加講故事,卻躲在房間裏悄悄地聽了我的故事,然後今天早上對我們說出剛才那番謊言——目的就是為了使我的故事出現‘雷同’!”

“你瘋了!”徐文劇烈地搖晃著腦袋,“我自己都是受害者!如果我是主辦者的話,為什麽要在之前策劃一件使我自己陷入不利的事情出來(尉遲成死亡的事件)?”

“那是你有意迷惑我們,好讓我們放鬆對你的警惕!最好的例子就是——你違反了規則,為什麽沒像尉遲成一樣被殺死呢?你現在還好好地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徐文尖厲地叫道:“你希望我被殺死,對不對?我沒死,讓你感到很失望?”

“別再演戲了!你已經露出破綻了!”夏侯申朝徐文猛撲過去,一把掐住他那細長的脖子,“你老實把鑰匙交出來,放我們出去!”

瘦弱的徐文根本不是身材強壯的夏侯申的對手,他的脖子被死死卡住,血液的流通被那雙肥碩的大手所阻止。他的眼珠幾乎要迸裂了,舌頭也吐了出來,雙手硬直地向前伸著,喉嚨裏發出幹澀的聲音:“啊……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等眾人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才驚覺徐文快要沒命了!幾個人一擁上前,使盡全力把夏侯申往回拉,南天大聲說道:“夏侯先生,你冷靜些!不管他是不是主辦者,你都不能殺他!要不我們就出不去了!”

這句話提醒了夏侯申,他那雙像鐵鉗一樣的手慢慢鬆開。徐文在幾乎就要窒息的情況下逃過一劫,偏偏倒倒地朝後退去,一下撞到牆上,癱倒在地,大口喘息著。

南天對仍然惡狠狠地注視著徐文的夏侯申說:“你冷靜下來,別這麽武斷地下結論,甚至動手——你說徐文昨晚在房間裏偷偷地聽了你的故事——但實際上,我們在這裏呆了這麽幾天,早就該清楚,在房間關上門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聽得到下麵的說話聲!”

“沒錯。”白鯨證實道,“我早就試過了,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隻要把門關上,就連門口有人說話都聽不清楚,更別說是樓下了。”

“如果他使用類似竊聽器之類的道具呢,那不就能辦到了嗎?”夏侯申喘著粗氣說。

“那也不可能。”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

夏侯申回頭望著說話的克裏斯,問道:“你說不可能是什麽意思?”

“徐文不可能事先計劃好用這種方式來陷害你。”克裏斯說,“你真的失去理智了,忽略了簡單的邏輯。”

夏侯申怔怔地望著克裏斯。

“啊,我明白了。”南天忽然若有所悟,望了克裏斯一眼。

克裏斯點了下頭,對夏侯申說:“正如你所說,徐文不可能在你講之前就知道故事的內容——那麽,他昨晚提出不參加講故事之前,怎麽就知道能陷害到你呢?”

夏侯申呆住了。過了半晌,他喃喃道:“那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這麽巧的事?他所經曆的事恰好就是我要講的故事的內容!”

“這不會是巧合。我早就說過,這件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這麽簡單。”克裏斯說。

“難道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主辦者’的計算之中?他究竟是神靈還是魔鬼?能操縱所有的一切!”夏侯申怒吼著,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管我們怎麽掙紮,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夏侯申的話讓南天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

是啊,目前發生的事,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難道混跡在我們之中的,真的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可是換句話說,如果這真是人為力量能辦到的事,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呢?

南天的目光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掃視了一遍。

該死,這個人明明就在眼前,我卻沒有辦法把他分辨出來。

第一個講故事的尉遲成已經死了,而第二個徐文、第三個夏侯申,現在看來都是凶多吉少,如此下去……

14天之後,我真的能活著離開這裏嗎?

(《1/14》第一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