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一群人, 把農場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順便把地裏的菜也收了七七八八, 大伯二伯兩家人還以為接下來他們就能清閑了。

結果告訴他們——想得真美!

農場裏的活兒要是想幹, 那還真是一大堆,幾乎都不用林斐動腦子想,就能列出來一二三四五六項。

打臘月二十五起, 林爸大伯他們就沒閑著, 蘿卜倒是撥出來了,但還是處理保存, 一部分埋地裏保持水分, 一部分清洗幹淨用擦絲器切成細絲, 過水然後烘幹。

前一天處理蘿卜,後一天處理紅薯,再往後一天折騰雪裏蕻,臘月二十八又開始蒸饅頭做餅子,林斐還嚷嚷說要吃菠菜團子,整一天都沒個閑著的時候!

到了二十九這天, 大伯他們琢磨著林斐也幹了這麽多天,總該累了要休息吧?

結果林斐這小子一覺醒來活蹦亂跳精力四射跟個猴兒似的, 又嚷嚷叫他們去做臘肉灌香腸!

大伯他們真有心拒絕, 他們實在幹不動了啊。但林斐這小子忒奸忒滑, 一臉可惜地告訴他們:要是不做的話, 年後兩位伯伯阿娘就不能帶過去吃了呢, 還說這是哪哪兒送來的上好豬肉, 平常在市場上根本就買不著的那種……

累到不想說話的大伯等人沉默半晌, 妥協了。

成吧!那就再繼續咬牙幹一天。

三十這日, 一早晨醒來, 大伯他們琢磨著林斐肯定累了,今日要休息,結果林斐跑來叫他們起床時還是那麽精神:“雖說農場菜地收拾妥當了,但我個人的小菜園還沒拾掇呢!”

大伯差點吐血,他琢磨著林斐個人的小菜園他還出個屁的力氣,等年後他那小朋友回來了他們自己折騰完事。

便道:“小斐啊,不是大伯逃避勞動,主要是我們這一把老骨頭的,實在幹不動了哇。”

林斐眨眨眼:“不是我瞎說,主要是大伯你這身體也太虛了,多幹幹活能鍛煉身體呢。”

大伯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丫老二還說林斐這小子仁慈呢,這小子就是太不仁慈了!

千說萬說,林斐總算是把兩個伯伯叫出來幹活,把他那小菜地也收拾得妥妥當當。

第二天,年三十,兩位伯伯是徹底不樂意起床了,外加林斐兩個堂兄弟也是鑽被窩絕不肯出來。

兄弟兩家罷工了,可林爸還得繼續工作。

畢竟前幾日張儒赫也回家去了,他飯店請的大廚也早早各回各家,農場裏外就他們林家十口自己人,除了林爸別人還真沒什麽廚藝。

是以這幾日,林斐白天帶人下地幹活,林爸就勤勤懇懇在家操持三餐。

結果到了,別的都休息了,就林爸一個還得繼續穿著圍裙舞鏟子。

林爸心中頗有些不平。

到底是自己兒子,林爸罵起來絲毫沒有心理負擔:“臭小子,現在我這個當老子的年紀大了,想靠你這個當兒子的做飯給我吃還靠不上。”

林斐直樂:“您還沒退休呢,怎麽就不想幹活了?”

林爸也被這個討債鬼兒子氣個仰倒。

雖說林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被林斐奴役好幾天,可最後成果那可真真兒的感人,滿滿好幾冰櫃都被囤滿了各種食品,有各色各味的雜糧饅頭和包子、餃子,還有各種蔬果和奶製品。

耳房裏也滿滿當當,除了各種炸物,臘肉臘腸,熏排骨這些葷腥,還有更多的夏季幹菜,以及新鮮的冬菜等等。

囤貨滿滿過大年。

年三十那天,林斐一家子人也用不著包餃子——之前潘葒他們包過了,林斐留了不少呢。

說起省了剁餃子餡、擀餃子皮、包餃子這些麻煩,大伯還挺得意,道:“還是有人幹活了好哇。”

尤其是看到那滿滿一冰櫃的各種口味的餃子,大伯更是滿意極了。都不用想,那麽多餃子林斐肯定吃不完,那過了年他們走時,不就能成兜子的裝了?

特別是在這每一種餃子都尤其好吃的前提下,大伯更對林斐“剝削”員工的行為非常滿意了。

大家圍著火爐吃林斐自製的幹果,還嗑瓜子烤花生。

林斐也不知什麽時候家裏還囤了點白果,想來應該是王姨在山上撿來處理好置在耳房裏的。

白果烤著也好吃,艮啾啾的,熱乎乎地在嘴裏被嚼開,剛開始有一點點苦,在後麵卻越嚼越想。

當然,最少不了的還是烤紅薯了。

今年林斐種的紅薯品種多,煙薯25號,滋味甜糯水分大,公認最適合烤來吃的品種。

摞了三層,還挺高。裏麵不光蒸了白薯,還有貝貝南瓜,以及荔浦芋頭。

爐子裏頭的火燒得旺,四周也是熱融融的,正好一圈兒擺上茶杯,也不怕天冷水溫涼得快。

不過這會兒,杯子裏麵裝的可不是茶水,而是剛煮的熱奶茶。

奶正是林斐自己家的奶,普通牛奶跟水牛奶一對一那麽一摻,就跟牛奶裏摻了淡奶油似的,香濃可口。

再加上自己村裏炒的紅茶葉,用焦糖水煮了十多分鍾,裏麵的多酚物質被完全煮了出來,與牛奶混合著正好中和過多甜膩的奶香。

“嘖!小斐這兒的日子真自在啊!”大伯捧著奶茶,小口嘬了一下,然後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

二伯也點頭:“真是不想走啊。”

大夥兒就這麽圍在客廳裏守歲,人多,可以玩的項目就多,光是玩紙牌前前後後就玩出來不少花樣。

大伯玩開心了,正好他奶茶也喝完了,他這個老酒鬼抿著嘴巴後悔:“早知道小斐也是個小酒鬼,我就不那麽早把酒寄過來了……臨回家時裝車裏帶回來多好,這陣兒還能抿兩口呢。”

林斐聽了心裏不服:“我們村裏的純糧酒也不差。”

他是不愛飲酒的人,對酒的了解不深,但大伯二伯他們倆久經商場,對酒的研究就海了去。

林斐從王姨家搬回來的農村土製糧酒能糊弄一般人,但這倆酒鬼可糊弄不住。

聽大伯嗤笑,林斐心中不忿,他想想,打算過了年就找王姨,讓她幫忙把自家沒吃完的雜糧拿去釀酒,今後不管大伯他們回來怎麽說,就拿剩糧酒對付過去算完。

雖說晚上沒飲酒助興,但屋子裏氣氛仍是十分高漲,一家人熱熱鬧鬧玩到十一點五十分,然後趕在新年鍾聲響起的時候,在院子咚咚咚放了好幾箱的煙花。

放煙花時,二伯還感慨:“小斐這兒的日子,真是神仙般的,真不想走啊!”

一語成讖,等大夥兒第二天早上醒來,被外麵一片銀白的天地給嚇了一大跳!

林斐一開始隻是覺得今兒外麵可真亮,好好兒的窗簾愣是透光透得他睡不著,就跟夏天時候似的。

結果,等他起床拉開窗簾,看到外麵銀裝素裹的世界時,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夜裏竟然飄起了雪花。

林斐下樓時,也在聽大娘二娘在說叨這事兒。

大娘:“昨天夜裏天氣預報忽然變了,說是楊關今天可能要下雪,就是概率不高我也就沒當回事。”

那邊,大伯已經打開電視機了,晨間新聞正在播報:“就在昨晚,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長驅南下,氣勢洶洶,為多地帶來……”

電視機一開,家裏的氣氛瞬間又起來了,再配合著昨夜沒來得及收拾的殘局,還真叫林斐手癢,他叫上兩個堂兄弟:“鬥兩把?”

林爸上前一個巴掌扇過來,沒好氣:“鬥個屁,趕緊出門看看你那大棚塌沒塌吧,外麵的學下得足足有一尺那麽深!”

林斐嚇一跳:“一尺深的雪?”

“趕緊去趕緊去。”大娘用雙手描繪個小臂那般的高度:“今早我推門看到門檻外這麽厚的雪呢。”

林斐再次從落地大窗處遠眺,發現外麵的天地似乎還真“逼仄”不少。仔細看去才發現,是因為雪下得實在太多,地表麵被抬高所致。

林媽:“咱們趕緊吃飯,吃完了就出去看看農場一些設備要不要緊。”

林斐倒是對自己親手折騰出來的大棚十分放心,畢竟當初是他自己買的材料自己組裝的,可選範圍很廣。

當時為了讓大棚多使幾年,任期盡量不出事,當時選材料時林斐可是花了大價錢,可以說他農場裏這幾個大棚造價算得上全鎮大棚最高的了。

錢花得到位,肯定不會塌的。在這點上,林斐信心十足。

不過,大棚用不著他操心,可北區那雞鴨鵝牛羊……便是大麻煩了。

這麽一下雪,它們輕易還真不能外出覓食了,這幾日林斐得天天給它們喂糧草,而且最重要的,下雪不冷化雪冷,他得趕緊給這些家禽牲畜做保暖設施,免得把它們凍出來病。

都說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這裏頭但凡有一兩個感染,成群出事兒也就遠近兩天的事情罷了。

林斐可不想一口氣把這些雞鴨鵝牛羊肉都吃個夠。

還真是正如林斐所料,大棚丁點事兒都沒有,而且還因為上麵弧度做得好,頂棚壓根兒就沒積雪。

倒是北區那些家禽牲畜們,林斐一行人過去時,已經被凍得哆哆嗦嗦,縮成一圈了。

林斐忙不迭把糧草先給了,糧食剛一落入食槽,雞們便嘰嘰嘎嘎飛跳著來啄吃,鴨鵝們也是這般。

在喂食時,林斐把簡單的注意事項說了,便交代大伯他們幫忙代勞,他則是站在個稍微高的石頭上,仔細觀察裏麵有沒有病雞病鴨。

“雞鴨這些家禽忍耐力奇高,一般稍微受個傷生點病,不仔細看根本就察覺不到。”林斐解釋。

大伯剛開始還在心裏吐槽林斐又耍起老板範兒,偷懶不幹活了,但聽到這裏,麵色便變了:“小斐長大嘍!”

一般在農村生活經曆不豐富的人,還真不曉得這一點。就算是知曉,很多農村老太太也是在雞事後才意外發現是受了什麽傷,或是生了什麽病。

小時家裏條件不富裕,大伯他們為了能吃肉,還心中暗暗盼著家裏雞病死,現在想想,往事隻剩唏噓了。

可能是家裏雞鴨天天被趕趟兒似的到處被遛著跑,身體素質強,偶爾吹這麽一.夜的冷風倒也瞧著沒什麽。

林斐仍是不放心,現在他山上足足有三千多隻雞呢,要是一個沒看顧過來被感病了,虧都能虧大發去。

最後,在大伯他們去喂鴨時,林斐也不知從哪兒摸出個體溫槍,對著雞鴨橫掃一通,發現還真沒事兒,才稍稍安心。

接著,林斐又張羅那帶來的塑料布給訂雞舍四周。還不能完全密封,不透氣的話也容易生病。

為了方便通風,也為了塑料布破口處結實,林斐還用個打火機在上麵燙出一個個圓滾滾的孔洞。

帶來的塑料布不夠,好在牛羊體格更大些,讓它們再忍忍也能過得去。

下山時,就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一行人再步行艱難在雪地裏跋涉回家,到屋一點半。

好家夥,可把大伯他們累個夠嗆,到屋二伯就癱在沙發上了,衝林斐:“下午我是不上山了,要不你還是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