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靜一早醒來,看到胡希發的消息,立馬從**彈了起來。

多麽光榮的任務啊!

辛靜帶著營養全麵的早餐去了交叉學院,將東西放在自習室,而後去實驗室找徐念澤。

辛靜打開實驗室的門,見室內的燈都沒有開,想來是徐念澤一直在裏麵隔間做實驗,昨晚其他人走的時候關上了燈。

透過玻璃,辛靜看到徐念澤正拿著移液槍配置溶液。

不知怎麽的,徐念澤突然側頭望了過來,辛靜下意識地笑了起來,比了一個“出來”的手勢。

徐念澤配好溶液,歸置好儀器,便走了出來。

“阿靜你怎麽來了?”

“來給你送愛……早餐呀。”自己動手做的才稱得上是“愛心早餐”,這都食堂買的,還不夠格。

辛靜安靜地看著徐念澤吃早餐,看著看著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前就多了一個東西。

奇奇怪怪的一個裝飾物,說它是“樹”吧,它枝條上麵又幾乎全都禿了,隻剩下一片葉子,說它不是“樹”吧,又實在是看不出來它還能是什麽。

“嗯?”

“紀坤送我的擺件,葉子是可以拔掉的,他說讓你來拔這最後一片。”

拔葉子?這是什麽奇怪的玩法?或許是個計時器之類的東西?

辛靜伸手,幹淨利落地拔下最後一片葉子,然後就見所有的枝條突然抖動起來,樹梢都出現小口,從裏麵探出小花來,花瓣一片片慢慢綻開。

滿樹花開!

待花開完,“樹”突然開口說話了,“功德圓滿,滿樹花開”。

是紀坤的聲音,徐念澤突然很後悔真的讓辛靜來拔這最後一片葉子了。

噗。

是紀坤師兄做得出來的事情。

辛靜仔細觀察這棵樹,發現底部有個像存錢罐那樣的可以打開的橡膠塞。她好奇地扒開,然後“嘩啦”一下,許多葉子都掉了出來。

一、二、三、四……加上辛靜手上那片,一共是21片葉子。

如果這是個計時器,21天是用來做什麽的?

“阿澤,你說21天可以做什麽?”

徐念澤暗道不好,她發現了?但麵上仍不顯,故作鎮定:“養成一個習慣?”

“恩,養成愛你的習慣。”

徐念澤一路把辛靜送到了交叉學院門口,時間尚早,都沒有什麽人。

徐念澤靠近辛靜,抬手摸了摸辛靜的頭,笑著說:“等你下課,給你買雞腿吃。”

辛靜也笑:“好,我會分給你吃的。”

辛靜剛走到路口,就見到了一臉笑的徐懷昔。

“徐老師。”

“辛靜,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徐懷昔一大早本打算去交叉學院找徐念澤,想看能不能再當麵給弟弟做做思想工作,畢竟很快就是周末了,沒想到還沒到交叉學院,就遠遠看到徐念澤溫柔地摸著辛靜的頭。

昨天他們才確定的關係,這第二天一大早就黏黏糊糊的,徐懷昔很難見到徐念澤笑得那麽開心,好像在辛靜麵前,徐念澤才會卸下全身的防備,隻為辛靜笑著,平日裏毫不顯露的溫柔也都隻給了辛靜。

徐懷昔突然想到,他這麽多年都沒能做成的事情,或許辛靜可以做到。畢竟於徐念澤而言,辛靜是那個最為特別的存在。

“辛靜,之前你和念澤去B市那次,在醫院見到的那個長輩是念澤的養父。”

辛靜直覺老徐會講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也許就和昨晚上徐念澤接的那個電話有關。

“念澤的母親在幾年前因病去世,她生前一直對念澤隱瞞病情,後來家裏難以維持醫藥開支,無奈之下就通知了念澤的親生父親接走了念澤,那個時候念澤初三,他覺得自己被家人拋棄了,所以後麵都不願意接他母親和養父的電話,就是因為這樣,他沒能見到他母親的最後一麵。這些年念澤他一直不肯回B市,每當他母親忌日的時候,他都一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這周日又到了他母親的忌日,這些年每到這時候我都勸他,但他始終無法放下心結。”

辛靜難得上課走神,滿腦子都在想剛才徐懷昔說的那些話。

想來昨晚那通電話,大概就是勸徐念澤回B市的。

辛靜隻覺十分難過又十分心疼,這麽些年,徐念澤都是怎麽過的。內心背著對至親的愧疚,從沒有一天原諒自己。

就像她一樣。

辛靜又記起外婆臨走前對她說的那些話,“靜兒,你救小貓沒有錯,外婆救小貓也沒有錯,所以靜兒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就變得害怕。外婆希望靜兒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勇敢善良,繼續去做靜兒認為對的事情,外婆一直以靜兒為榮。”

其實這些年來,辛靜內心的心結也未能解開,辛父辛母又何嚐沒多加勸導,但辛靜仍不能原諒她自己。

辛靜作為一個內心也背著傷痛的人,更能理解徐念澤的傷痛,也就更加明白,為什麽這個心結那麽難解開。

古語有言,久病成醫。

辛靜自從成為阿靜以來,就沒少開解勸導人,每逢做知心姐姐,她總能直搗要害,而後藥到病除。但現下麵對徐念澤的心結,辛靜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導。

作為旁觀者,辛靜直覺徐母定是從未怪過徐念澤,定是年年都在等徐念澤回去看她。

那外婆是不是也是如此?

實驗間隙,徐念澤回到自習室。

旁邊桌突然有人開口問:“今天周幾啊?”

有人答:“做實驗做糊塗了吧,今天才周二呢。”

周二了,離那個日子越來越近。

所有人都在和他說,他母親從未怪過他,他母親一直都在等他回去。

但他無法回去,他內心的愧疚,讓他無法原諒自己。

那個時候,突然知道了他叫了十幾年的父親,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他的親生父親一出現,就是要把他接走。可家裏沒有人反對,沒有人挽留,他們就好像急於甩掉包袱一樣地催著把他送走。

他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

被送走前,他也掙紮過,他知道家裏條件不好,所以從沒有奢望能去更好的學校,他也根本不在乎更好的生活條件。但他們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也不顧他的反對,執意要送走他。所以他後來不願意接他們的電話,也不聽和他們相關的消息。

直到母親去世的噩耗傳來,他才知道他都錯過了些什麽。

手機一震,是辛靜發來了消息。

[心靜自然涼]:下課啦,我的雞腿在哪裏?

徐念澤被辛靜從悲傷中緩緩拉回,好像隻有她才能做到這樣。

好幾年前,她就有這樣的力量,讓他能看得到光。

幸好她還在身邊。

徐屹望著手中的合照,這還是徐念澤十歲那年,他們在遊樂園拍的。照片中的人都笑得十分開心,像極了一家人。

一晃已是這麽些年。

“小意,阿澤他還是不願回來,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怪他。”

“那個時候你說要對阿澤隱瞞你的病情,說他已經初三了,你怕影響他學習,我其實是不同意的,但從來也沒拗得過你。”

“阿澤一直以為我就是他親生父親,到後來,連我自己都忘記了,他不是我的孩子。那個時候為了送他走,我狠下心來對他說,他不是我親生的。阿澤從來都是不哭的,但那個時候,我看到他一瞬間眼眶通紅。”

“你和阿澤從來就不是我的拖累,照顧你們一直是我心甘情願的,但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我沒有辦法給阿澤更好的生活,我也恨我自己沒用,若是阿澤一直跟著我,他大概也就隻能是在這個小城市,和我相依為命。”

“阿澤親生父親找上門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麽叫相形見絀,阿澤值得更好的生活,我不能自私地把他綁在身邊。但我真的把阿澤當我的孩子,我也十分舍不得。”

“小意,你知我從來都拗不過你,所以你甚至敢拿遺願來逼我,我何嚐又不懂你,你怕我往後守著阿澤日子難過,你想送走阿澤,也是為了我。”

“阿澤沒能接到電話,沒能見你最後一麵,那個時候,你固執地望著門口,我隻好騙你說,阿澤他就在來的路上,你再多等等。”

“你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但你可知道,我從來不覺得你虧欠我。我從來沒有想過,高中畢業後那麽多年,我還能再見到你,我更沒有想過,我會和你相處那麽多年。”

“我有時候會想,要是你沒有生病該多好,我們一家人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們看著阿澤慢慢長大,看他讀書畢業,看他娶妻生子。”

“但我也知道,是我太貪心了。阿澤他現在生活得很好,那個女孩子和他相處得也很好。說起來,你那個時候的決定是對的,阿澤他現在這樣很好。”

“小意,我從來沒把對你的感情說出口,我害怕我一旦說出來,你就會走。我一直沒有說,可你還是走了。”

“小意,我很想你,你也很想阿澤吧,不知道阿澤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明白,你從來就沒有怪過他。”

知道徐念澤要來接辛靜,以蘇蔓為首的“422觀光團”速度就位,把搶飯大戰直接拋擲腦後,現下當然是吃狗糧比較重要啊。

辛靜見怎麽都勸不走人,隻好叮囑:“不準瞎說話。”

見蘇蔓眼巴巴地望著路口,便又補充:“也不準多看。”

蘇蔓委屈巴巴地開口:“玉潔,你看阿靜,哼,都不讓我瞧瞧徐帥,是不是還要給我蒙上眼睛啊?”

寢室長立馬上手,手動蓋住蘇蔓的大眼睛,“我來,我來!”

施玉潔笑看她們鬧做一團,其實留下來主要是想看看徐念澤對阿靜的態度,都說人的眼睛是不會撒謊的,倒要看看,在徐念澤眼中的阿靜是什麽樣的。

徐念澤沒想到會麵對一整個觀光團,不禁記起紀坤的叮囑來。

“念澤,談戀愛時候,女孩子的姐妹對她影響甚大,所以一定要給她們留個好印象,對了,你盡快找個時間請辛師妹的室友吃個飯,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現下辛靜寢室的人都聚齊,不如就這個時間吧,打定主意,徐念澤便開口:“你們想去哪裏吃午餐?”

在辛靜“禮貌微笑”的注視下,422寢室的三人自覺將大餐降了好幾個level,最後選定了她們常去的那家東北餃子館。

物美價廉,量大無比。

“老板,來個大瓶的椰汁。”

寢室長坐下之後首要就是點用餐必備椰汁,然後眼見著辛靜的眼風掃了過來,便立馬改口道:“小……小的就行。”

老板一邊擺上餐具,一邊答:“不好意思啊,椰汁沒了。”

按照422的飯量,平日裏她們都會點兩菜一湯再加上一大份餃子,想到還多了個男生,蘇蔓小手一勾,就是一大份餃子和三菜一湯。

辛靜眼見著蘇蔓勾下了大份餃子,趕忙說道:“吃不了這麽多。”

寢室長拿過菜單一看,這不就平常的量嘛,便接話:“阿靜你一個人都能吃半份餃子呢,今天你是早上吃多了嗎?……”

見寢室長還欲繼續講下去,施玉潔趕忙扯了一下寢室長的小手,然後寢室長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

完了完了,暴露阿靜的飯量了。

“請她們吃飯也可講究了,點菜時候你最好不在場,這樣她們才好商量怎麽點。”徐念澤想到紀坤的叮囑,便開口,“你們想吃什麽就點,阿靜你多招呼著,我出去一下。”

辛靜意會了一下徐念澤剛離開前望向她的那個眼神,難道是說,管飽,放心點?

“想吃什麽點吧點吧,拿出你們真正的實力來。”

施玉潔翻了翻菜單:“阿靜,我們最大的實力就是你。”

辛靜:別說,還挺光榮。

點完菜,蘇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啦,我們以後怎麽稱呼徐帥啊?”

寢室長心裏盤算,而後回:“阿靜是我們幾個裏麵最小的。”

施玉潔聞言一笑:“怎麽,你還有膽子讓徐念澤叫你‘姐’啊?”

寢室長想了想那個場景,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敢不敢……”

徐念澤提著大瓶椰汁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正好聽到她們中一個女孩子一疊聲的“不敢不敢”。

見心心念念的椰汁上了桌,寢室長歡欣雀躍:“謝謝徐師兄。”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徐念澤見她們都放下了筷子,便舉杯敬道:“多謝你們照顧阿靜。”

施玉潔舉杯回道:“沒有沒有,我們是相互照顧。”

蘇蔓舉杯回道:“以後就要拜托徐師兄多加照顧阿靜了。”

寢室長覺得此時此刻她也該說點什麽,但整不來那些文藝的、傷感的說辭,話到嘴邊就變成一句氣吞山河的:“幹了!”

上課、實驗、和徐念澤中午或者晚上約著吃個飯,日子不緊不慢地就這麽又過了兩天,辛靜每逢閑下來都在想,該怎麽去和徐念澤談論那個問題呢?

現下辛靜又在發呆,手機震動,是唐媛的來電。

“媛媛姐,怎麽啦?”

“阿靜,周六我辦婚禮,你有時間過來嗎?”

“哇,恭喜恭喜,在哪裏辦呀?”

“酒店就定在三中附近。”

辛靜心思一轉,或許這就是一個機會,便答應下來,然後還拜托了媛媛姐幫她一個忙。

晚上和徐念澤在食堂吃飯時,辛靜鼓起了勇氣開口:“阿澤,周六能陪我去B市參加一個婚禮嗎?”

見徐念澤沒有立刻答複,她繼續說:“就是你初中同學唐媛的婚禮,媛媛姐的父母和我父母是朋友,我和媛媛姐從小就認識的。”

“她也給我發了邀請信息,不過我是打算回絕的。”

就知道可能沒那麽順利,隻好祭出殺手鐧來,用上了出門前才對著電視劇學的王牌撒嬌姿勢,同時配合王牌撒嬌語調:“阿澤,你就陪我去嘛,我都答應了媛媛姐說我會帶男朋友一起去的呢。”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辛靜說“男朋友”這個詞,徐念澤臉紅心跳,毫不遲疑,一口答應:“好,我陪你一起。”

看來嘟嘴加軟綿語氣當真無敵,就是她自己也出了一身雞皮疙瘩,當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徐念澤拿起手機,又放下,而後又拿起,最後終於撥出去一個電話。

“哥,我周六回B市,陪辛靜參加一個婚禮。”

徐懷昔都沒來得及開口,電話就已經掛斷。

徐念澤簡簡單單的一段話,擾得徐懷昔沒心情繼續看球賽了,索性站起來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不時還停下來跺跺腳。

小寶聽到動靜,跑了出來,看徐懷昔十分反常的樣子,就又縮了回去,扒在臥室門框,小心翼翼地問:“爸爸,是老師給你打電話了嗎?”

徐懷昔沒有應聲,小寶更害怕了,隻好從實招來:“是小聰先動手的,我隻是和他講道理,要他不要欺負女孩子,可他不聽,他還推我。爸爸,我真的沒有還手。”

解決完小寶不打自招的小插曲,徐懷昔拿起手機,又放下,而後又拿起,最後終於撥出去一個電話。

周五的晚上,辛父來電,辛靜看到了有點慌。

完了完了,最近周末接連沒有回家,興師問罪的電話來了啊。

“爸爸,這周末我有事,不能回家,下周、下周我一定回去。”

電話一接通,辛靜就劈裏啪啦地表態。

“明天你二表哥結婚,之前說是一個月後才辦婚禮的,現在突然提前了,那你有事就不去了吧,我和你媽媽過去一趟。”

“雲山,你看那是靜嗎?”辛母指著不遠處問道。

辛父扶了扶眼鏡,定睛去看,嘿,還真是他們家靜,但是靜為啥會出現在這個酒店?她在電話裏不是說有事不能來參加婚禮嗎?

辛父辛母正欲走上前去,隻見一個人風風火火地從他們身邊跑過,一路跑向酒店門口,眼見著就要撞上也正在往酒店門口走的辛靜,然後說時遲那時快,走在辛靜身邊的一個男生將辛靜肩膀一攬,堪堪避開了撞上來的人。

辛母嚇得撫了撫心口,還好還好旁邊有人護著辛靜了,然後下一秒,辛母受到了更大的驚嚇,那個剛救了辛靜的男生,把攬著辛靜肩膀的手慢慢放下,然後順勢就牽住了辛靜的手。

辛父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受驚嚇的同時,已經下意識出口喊:“辛靜!”

辛靜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詫異地回過頭去,就見爸爸一臉殺氣地快步朝她走來。

完了,完了,這渾身的戰栗是為何?這被抓包的感覺怎麽如此真實?

辛父快步走到辛靜麵前,他一路都直勾勾地盯著辛靜和那個臭小子牽著的那隻手,把辛靜看得渾身發毛。

把話講完,弄得對方無話可講,這一招在辯論時屢試不爽,如今看來這大概也是能夠挽救自己的最佳辦法了——打定主意,趁爸爸還沒來得及開口,辛靜長吸一口氣,而後開始了她的自救:“爸爸,我來參加唐媛姐的婚禮,唐媛姐你們記得吧?就是我初中的學姐啊,今天是她邀請我來的,之前我在電話裏說我周末有事,你看,是真的有事吧?沒有騙你吧?”然後指著身邊的徐念澤,繼續說,“這是我……我……”辛靜“我”了半天,“男朋友”三個字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當話講著講著突然卡殼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聲色地轉換話題,辛靜快速抬起手腕,認真地裝模作樣看了一眼,然後拿出打辯論時總結陳詞的氣勢,一氣嗬成:“我……我們不早了,婚禮馬上要開始了,當然,我說的是唐媛姐的婚禮,爸媽我先走了,幫我祝二表哥新婚快樂。”

辛父辛母都沒來得及說上話,辛靜已經結束自救,留下一個落荒而逃、以一帶一的背影。

“靜剛剛在看什麽?”

“手表吧。”

“她手上有手表嗎?”

“我覺得沒有。”

“嗯,我也覺得。”

辛靜熬過了司儀煽情的長篇大論,但終究敵不過新娘和新郎相互致辭的環節,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

徐念澤一直留意辛靜,第一時間就發現辛靜哭了,他遞上紙巾,同時輕輕地捏了一下辛靜的手背。

“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台詞,就像你們打辯論一樣,力求打動評委和觀眾。”

“噗。”辛靜真沒想到徐念澤會說出這樣的話,一瞬間就把煽情的氛圍打得稀碎。

而後辛靜突然想到,那以後徐念澤的婚禮又會是什麽樣的呢?便不自覺地問出口:“那你以後不提前準備台詞嗎?”

“已經準備好了。”徐念澤看著辛靜,雙眸閃亮而堅定。

唐媛和新郎挨桌敬酒,快到辛靜那桌時,遠遠就見辛靜旁邊的男生在給她夾菜,唐媛不自覺地就露出一臉姨母笑。

唐媛:抓早戀我就從未失過手。

辛靜舉杯,笑說:“媛媛姐,新婚快樂!”

唐媛也笑,眼神在辛靜和徐念澤之間溜達了幾個來回,完全確定後便揶揄道:“上個月還和我否認呢,現在還不是給帶來了?速度夠快啊!是不是過兩年我也能喝到喜酒咯?”

見唐媛還欲繼續往下說,辛靜趕忙打斷:“媛媛姐!”

“好好,不說了,知道你害羞。”唐媛舉杯對徐念澤,“我這妹妹就交給你這老同學了,抓點緊啊!”

婚禮結束後,辛靜和徐念澤往宴會廳門口走去,徐念澤正欲走出去,辛靜急忙道:“等一下。”

辛靜小心地探出小腦袋,左右望望而後放下心來:“可以了,走吧。”

之前見到她父母的時候,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介紹清楚,現在又如此小心害怕遇到她父母,所以是他見不得人嗎?

還是說,她不願意對她父母承認他們的關係,又或者說,他不值得被介紹給她的家人?

徐念澤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變得這麽敏感,患得患失。

一直到酒店門口,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辛靜微微側頭去看徐念澤,就見徐念澤表情有些淡淡的,辛靜突然意識到她剛才的行為有些不妥,徐念澤肯定是誤會了什麽。

“阿澤,今天是我二表哥的婚禮,但我不知道他婚禮也在這個酒店辦,前麵遇到我爸媽,真的是太突然了。我從我們兩個在一起那天開始,就在想該怎麽和我爸媽介紹你,但我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我都還沒來得及想好……”

辛靜攪著手指頭,越說越小聲。

徐念澤放鬆地笑了,抬手輕輕撫了撫辛靜的腦袋:“沒關係的,我知道。”

手機震動,徐念澤掏出一看,是徐屹的電話。

“阿澤,帶辛靜回來吃個便飯吧。”

徐念澤望著辛靜,說:“我父親讓你回家吃個飯……”

話未來得及說完,就見辛靜連連點著小腦袋。

他的阿靜啊,可真好!

辛靜和徐念澤走到路口,辛靜的手機也響了,是媽媽來電。

“靜,你那邊婚禮結束沒?一起回A市吧。”

“我……我現在還不能回去,還有點事。”

爸爸的怒吼隨之而來:“是不是要和剛才那個臭小子呆在一起?”

辛靜被辛父的一嗓子給吼得不知所措,徐念澤伸手接過辛靜手中電話,並對辛靜微微點頭。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徐念澤,剛才太匆忙,沒能和你們好好打招呼,改日定登門拜訪。”

媽媽搶過電話:“小徐,你好。”

“阿姨好,我準備帶辛靜回家見見我父親,明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想帶辛靜一起去。”

“好,明天會下雨,你們注意安全。小徐啊,有時間就來家裏吃飯啊,阿姨燒的雞腿很好吃的。”

辛父就知道辛母肯定會答應的,他都急得在旁邊跳腳,可是毫無發言權。

“怎麽注意安全?我看哪哪都不安全!他們肯定沒有在一起多久,靜都沒有告訴我們。這都沒處多久,他就敢把我們靜往他家裏頭帶!”

“人家小徐都準備把靜帶去祭拜他去世的母親了,可見多重視靜啊,我看那孩子是靠譜的,你別瞎擔心了,靜她心裏有數著呢。”

“就你們娘倆有數,真是氣死我了!”

辛靜聽到徐念澤說要帶她去祭拜母親,一時間心情複雜。

他願意去了,並且還要帶她去!

辛靜突然就覺得很是緊張。

徐念澤等對麵掛斷電話後,把手機遞給辛靜,但辛靜表情怔愣,都沒伸手接,想來是他剛說的話嚇到她了。

“阿靜,明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想帶你去見她,你願意去嗎?”

辛靜點頭如搗蒜:“願意。”

“阿靜喜歡吃什麽?等會經過菜場,我去買。”

辛靜乖巧地坐在後排,聽到徐屹問話,趕忙往前伸了伸小腦袋,答:“叔叔,我都吃的……”這個回答好像有點奇怪,又立馬補充:“叔叔,我的意思是吃什麽都可以。”

徐念澤望著辛靜,不覺想到每每和她一起吃飯的時候,辛靜總是吃得很香,即使食堂的飯菜其實也就剛到能入口的水平。

“爸,晚上就做你拿手的那幾樣菜吧,再添個雞湯。”

“好咧!”

等到了徐屹家,剛進門,徐屹便一拍腦袋說:“哎呀,醬油沒買,阿澤你去買一下,對了,要去那個比較遠點的超市,買家裏常用的那個大瓶的。”

所以這是成人版的打醬油?

辛靜想到這裏,不禁笑了,笑過之後又立馬反應過來,徐叔叔應該是有話要單獨對她講。

“阿靜,懷昔都已經和我講了,這次阿澤能回來,多虧了你,我很感謝你。”

“叔叔,我沒做什麽,您不要這麽客氣。”

“阿澤這孩子不容易,他真的很懂事,當初我和他母親也是狠下心來才把他送走。我以為他不會原諒我的。”

聽了徐屹的娓娓道來,辛靜又從另一個角度了解了當時發生的事情,也就更加明白為什麽徐念澤的心結如此難解。

“阿靜,你的名字是我從阿澤口中聽到的第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後來我還偶然看到了你的登記照,所以醫院那回我就認出了你。”

“阿澤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不過我想,阿澤他找了你這麽多年,他肯定會對你好的。”

晚飯後,辛靜和徐念澤坐在院子裏。

“阿澤,你看,好多星星。”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每顆星星上都住著我們的親人。”

“你媽媽就住在那裏,我外婆也住在那裏。”

徐念澤牽住了辛靜的手,而後應道:“嗯。”

“小時候我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特別疼我,她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但是後來,就是我初一那年,我從學校抱了一隻小貓回家,我是看它可憐,沒有地方住又沒有吃的,想著帶回家好歹我能照顧它,可我根本沒想到,後來會害得外婆……永遠離開了我……”

辛靜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甚至帶著了哭腔。

徐念澤側身將辛靜抱住,輕拍著她的背。

她的額頭抵著他的肩,因為抽泣,她整個人不住地抖著,像小雞啄米似的敲著徐念澤的肩膀。

“外婆搭著桌子板凳想要把上樹的小貓救下來,但是小貓受了驚嚇,直接就撲向了外婆。”

“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隻貓,我看著你抱走的。”

辛靜聞言,猛一抬頭,然後二人便隔得極近的四目相對。

“那天快要下雨了,我去取自行車,正好看到你從角落裏抱起了小貓,你還叫它‘小乖乖’。”

“你細節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這些年我無數次的回憶起與你有關的、為數不多的幾件事。

“我記性還不錯。”

“這倒是。”平時實驗步驟什麽的,辛靜有時候都需要對照著看一下,而徐念澤往往是能一步不忘、一步不錯地做完全程。

話題這麽一岔,辛靜悲傷的情緒被衝散,然後就感覺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他們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徐念澤的眼睛就望著她,他的嘴唇就近在咫尺。

辛靜不自覺地直起身子,然後人往後仰,想拉開點距離,但可能是用力有點過猛,一瞬間她的腳已經離地,整個人朝後仰去。

“人仰凳翻”,不過如此。

徐念澤反應很快,又一把將辛靜摟了回來,“凳子讓你做選擇題,要麽呆在我懷裏,要麽倒在地上。”

辛靜:還有第三個選項,我還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

“阿澤,不早啦,進去吧。”進屋裏才是最佳的選擇嘛。

“好——吧。”

當辛靜如願躺到**,卻沒法很快舒舒服服地睡去,因為,這是徐念澤的房間啊,睡的是徐念澤的床啊。

雖說徐念澤這些年也很少回到這裏,但再怎麽說,這就是他的房間啊!

小說還有音樂中類似“**還有他的味道”、“枕頭上還留有他的氣息”的這種話,辛靜往往是不信的,她覺得這些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沒有換幹淨的床單和枕頭……

所以講道理來說呢,她現在應該是一點徐念澤的氣息都感覺不到的才對,可是呢,好像哪哪都是他的氣息。

肯定是因為剛才的擁抱太近太長了,現在留下了後遺症。

不過被他抱著的感覺,可真好啊。

辛靜想到這裏,立馬拍了腦袋一下,人家那是在安慰她,她咋還想入非非了呢。

“那隻貓,我看著你抱走的。”這句話又在腦海中回響,辛靜一直以為初中的時候,她和徐念澤的交集頂多就是美救英雄的拖把事件,或許再多就是把聽到她要去山上挖樹苗這點也算上,她是真的沒想到,他還知道別的事情,所以有沒有可能,他知道的還有很多?

正當辛靜七想八想的時候,眼睛餘光似乎瞟到了有什麽東西在床裏正挨著的牆麵上爬來爬去,辛靜定睛一看,腦中所有心思都給嚇沒了,隻剩下一句:小強!有小強!

你隻要乖乖呆在那,咱們就能和平共處,辛靜心裏這麽想著,抓緊了被角,隻露出了眼睛,並時刻關注敵方動向。

要問小強怎麽想的,反正它肯定不是辛靜那麽想的,它是一隻有追求的小強,對待入侵它領地的陌生生物,得來點狠招。

辛靜眼見著小強似乎是做好了起飛的準備,然後就真的飛了過來。

飛!了!過!來!

“啊啊啊!”辛靜都來不及穿鞋,跳下床,跳上凳子,爬上桌子,那是一氣嗬成。

徐念澤推門進去的時候,隻見辛靜光腳站在桌子上,眼睛緊盯著床。

徐念澤也望過去,便看到了那隻作祟的蟑螂。

解決了蟑螂,徐念澤便聽到辛靜長籲一口氣。

剛才定是嚇壞了,她鞋都沒穿,徐念澤走向辛靜,然後抱住了辛靜的腰,將辛靜一把從桌上抱了下來,辛靜下意識就雙手環住了徐念澤的脖子,然後被輕輕放到了**。

“還會有嗎?”

“放心睡吧,我守著你。”

辛靜躺下之後,小手拽著床單,仍舊是有些擔憂地四處望著。

“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徐念澤見辛靜一直眨巴著眼睛,便伸手輕輕撫了撫辛靜的額頭,“睡不著嗎?”

辛靜正懊悔於剛才尖叫上桌的行為,現在糗得是無地自容。

她的形象啊,毀於小強。

咦,形象?

好像還不知道在徐念澤眼中,她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辛靜問出了心底疑問:“阿澤,在你眼中,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呀?”

徐念澤沒想到辛靜會這樣問他,不禁笑了,而後說:“是善良到拿著拖把就去幫助陌生人,是真誠到寧可自己挨批評也要把校服借給已經有一次沒穿校服的同學,是可愛到用掉了買樹苗的錢就要去山上挖樹,是霸氣到‘辛爺’這個名號實至名歸。阿靜你一直以你的力量守護著身邊的人,你真的很好。”

辛靜聽著徐念澤投入地說著關於她的小事,那都發生在初中,她甚至都早已經忘記了這些事情,而徐念澤都記得。原來,他真的知道很多關於她的事情。

可是,他對她的評價都來源於過去的事情,那,他真正喜歡的會不會隻是那個時候的她?

“你記得的這些事情都是作為辛爺時候的我,而我現在是阿靜。”

徐念澤迅速捕捉到辛靜情緒的變化,其實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過。在剛認出辛靜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初中時候的辛靜,就很想把她留在身邊,留住那道光。而後發生了那件事,令他難以置信,重逢的這個她完全變得不像她了。等慢慢接觸之後,他才發現他當年欣賞辛靜的那些閃光點,一如既往地閃閃發光,那些當年溫暖他的地方,仍舊讓他內心無比柔軟。現在的辛靜,有更多吸引他的地方在,讓他更加無法割舍。

“那個時候的辛爺,我喜歡,現在的阿靜,我也喜歡。”

辛靜聞言一震。而後又想到,作為阿靜的她,早已經沒了當年的勇敢,所以才會在“看裙底”事件時,猶猶豫豫,不敢出麵作證。

若是阿澤知道那件事,又會如何看她?

“阿靜,其實我之前一直想問你,為什麽你看到了我和那個女生在樓梯上的全部過程,也知道是她誣陷我,但你沒去作證?”

“我……”

徐念澤抬手輕輕堵住辛靜的嘴唇。下麵的話應該由他來說。

他的阿靜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受了那麽多的苦,現在他都知道了,他都明白。

“那個時候我都懷疑是我認錯了人,因為我記憶裏的你不是這樣的。所以我就靠近你,試圖了解你,想知道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更想彌補我不在你身邊的那些年。”

“現在我都知道了,所以阿靜你不用再害怕了,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你,還有我。無論是過去勇敢熱血的你,還是今天依然善良但不會衝動的你,我都喜歡,我隻是希望你不再因為過去的事情而變得怯懦,甚至對這個世界充滿懷疑——如果你還想往前衝,可以拉著我的手一起。”

辛靜沒想到“看裙底”事件涉事的那個男生居然就是徐念澤,更沒想到他還知道了她沒去作證。

可是他好像全部理解了,他說,做自己就好,有他在。

辛靜突然就老臉一紅,這些猝不及防的情話從平日裏一本正經的徐念澤口中說出來,別提有多撩人了。

難得羞澀的辛靜,無法直接接話,隻好生硬地轉移話題:“在三中場景重現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欺負了你,然後你懷恨至今。”

“是想你至今。”

腦中“嗡”的一聲,今日吸入的糖分超標了啊!

辛靜把被角往下扯了扯,覺得有些熱。

“那個時候,我受到班上很多同學的排擠,家人也……好像一下子所有人都站在了我的對立麵,隻有你,擋在了我的前麵。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辛靜已經從徐懷昔和徐屹那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此處還是得讓徐念澤自己來講,這樣她才能知道他最真實的感受,因而辛靜明知故問的問道:“那個時候怎麽了?”

“那個時候我母親強硬的要把我送回我親生父親那,我才知道原來我叫了十幾年的父親隻是我的養父,他們都逼我離開這個家。”

“那時班上同學也都是住在附近的,大家以訛傳訛,其實也沒有什麽惡意的,說我有個新爸爸,說我嫌貧愛富,拋棄自己原生家庭。”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母親生病了,逼我走是為了讓我有更好的生活。”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回來,但今年,我想讓母親見一見你。”

辛靜腦中又是“嗡”的一聲,所以徐念澤這一回肯回來是因為有了她?辛靜第一次意識到,或許她在徐念澤心目中遠比她自己想象的更為重要。

望著在自己**睡著的辛靜,徐念澤隻覺得內心好像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定。

他喜歡的人,就在他身邊。

他喜歡的人,說明天會和他一起。

他喜歡的人,用雖然笨拙但是真誠的話語,寬慰著他,安慰著他,溫暖著他。

“阿靜,謝謝你,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徐念澤俯身親吻了辛靜的額頭,而後離開房間。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辛靜撐著傘,站在稍遠處望著徐念澤的背影,他應該有很多話想對他的母親講。

“媽,我帶阿靜來看您了。”

“阿靜她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後來突然就消失了,但現在我終於找到她了。”

“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來看您,他們都說您從來不怪我,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我現在過得很好,媽您可以放心了。”

見徐念澤對她招手,辛靜快步走上前去。

“阿姨,我是辛靜,是您兒子的女朋友。阿澤他對我很好,您放心,我以前沒有欺負他,以後也不會,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他的。”

回到A市,剛到寢室,辛靜急忙掏出手機,小心翼翼撥出去一個電話。

“媽媽,我到寢室了。”

辛靜聽到電話裏爸爸的聲音:“是不是阿靜打來的電話?你把手機給我,我來說。”

“給你給你,對女兒說話不要太嚴肅了。”

“我嚴肅?我就是對她太縱容了,現在啥事都敢幹了。”

辛靜小心翼翼地開口:“爸爸,我……我沒做啥壞事。”

“靜,你老實交代,那小子是誰?你們處對象多久了?發展到哪一步了?”

辛父三連問語速極快,其實辛靜一直覺得她能參加辯論隊都是因為辛父的遺傳基因好。

“爸爸,他是徐念澤,我們初中是一個學校的,然後在大學的這學期又碰上了,他來A大交流幾個月。我們剛在一起,沒幾天,所以就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和媽媽。”

“靜,最近找個時間帶小徐回家來。”

媽媽的聲音傳來,辛靜愣了。見家長?這麽快?

“對,最好下周就給帶回來,我倒要好好看看那小子,別處久了有感情了,後麵後悔都來不及。”

“說啥呢,我看小徐挺好的。靜,就這麽定了啊,你給問問,看小徐什麽時間方便,給帶回家來。”

辛靜盯著掛斷的電話足足有五分鍾,直到寢室長推了她一下,才回過神來。

“阿靜咋了?”

“我爸媽要我最近就帶徐念澤回家。”

感覺到事情不簡單的蘇蔓和施玉潔也速度圍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

“對了,徐帥是不是馬上就要回B大了,那你們之後怎麽辦?”

蘇蔓的問題,其實辛靜也有想過。

等徐念澤回了B大,見麵時間勢必減少,況且她馬上也要到考試月了,等這輪考試過去,寒假開始就得考慮到底是考研還是直接找工作。

辛靜突然覺得未來好像有很多的不確定,有些迷茫,有些忐忑,還有些害怕。

經曆過組培汙染事件,辛靜對植物學方向都產生了一定的陰影,最近也了解了一些生態學的信息,便問徐念澤:“阿澤,如果我考研考生態學,你覺得怎麽樣?”

“B大的生態學不錯,就是這個方向可能去野外比較多。”

辛靜不禁想到之前她也問過徐念澤關於考研的問題,那個時候徐念澤說B大的植物學很好。

所以說,是不是不管她說什麽專業,都是B大好呢?

“那生物信息學呢?”

“這個方向,C大的不錯。阿靜,現在不是看哪個方向更好,哪個學校更好,而是要考慮你真正喜歡的是什麽,每個方向都是有利有弊的。本科是有人給你劃好重點的教你,而研究生不同,讀研是需要興趣的,你得自己去學去鑽研,如果隻是為了學曆,那其實學什麽都差不多,最後也隻是為了畢業。如果是想提升自己,在專業上更進一步,那就找好自己的興趣點,去學真正喜歡的東西,這樣讀研的三年才不會覺得太辛苦。”

辛靜聽著徐念澤一本正經地給她分析考研、工作的利弊,但她不知道,徐念澤心裏其實一直有句話沒有說,“我更希望你呆在我身邊。”

臨近期末,部分課程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每一科老師都在拚命“劃重點”,比如植物育種學最後一節課上,老師履行承諾,拿出一整堂課的時間劃重點。

辛靜眼見老師眉眼帶笑的、兢兢業業的、認認真真的、每一個知識點都不偏袒的,讓她們知道該怎麽複習了……

“其實劃重點就是幫你們挖好坑了,一個知識點就是一個坑,你們自己再去填就好了,多簡單呀!”

台上老師笑得純良無害,辛靜實在是無法把他和剛剛暢快說完整本書的人聯係到一起。

“可是老師,你到處都挖了,我們就沒有下腳的地兒了呀!”張浩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是啊,滿書的坑,可不就是走哪兒掉哪兒。

寢室長邊看著記號滿滿的書,邊感歎:“我做錯了什麽要來到這個學校!”

辛靜歎一聲,而後幽幽回道:“你做錯了題。”

辛靜大把的時間都貢獻給了圖書館,去實驗室的時間銳減,加之徐念澤近期在趕實驗進度,他們兩個隻能是中午一起吃個飯,而後一個去圖書館一個回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