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還是直截了當點才對。
他定了定神，直直地望向薑煙，“其實......”
“楚攝影師！”一道爽利的呼喚聲，成功令薑煙轉移了視線。看清來人的瞬間，她的眼睛立即明亮了數倍。
這可是她最最夢想能跟對方說上一句話的女人，業內的神話，模特界的耶穌——Lisa！
火星style能達到今天的高度，Lisa絕對是一等功臣。她在火星還是小作坊的時候，憑借精準眼力，從模特選拔賽數千個人中簽下了十個模特。後來這十位模特，在短短三年，霸占各大秀場、雜誌、廣告，無一不是時尚界的寵兒。火星也因此從一個連辦公室都沒有的破落工作室，成長為業內潛力股。
之後，Lisa更是帶出了韓黎這樣的國際知名模特，至此，火星的資源越來越好，還創立了廣告部和宣傳部，變成國內不可撼動的No.1模特經濟公司。
可在模特學院的薑煙聽到Lisa的豐功偉績時，她已經升職為火星的經紀總監，五年來都沒再帶過新人。
不然，若是現在被Lisa看上，那她豈不是就一躍成龍，輕鬆便能實現走上巴黎時裝周T台的夢想！
薑煙直勾勾盯著Lisa走路時飛揚的短發，激動到手指尖都在顫抖。她的腦袋正以每秒鍾消耗數千個腦細胞的速度飛速思索：要怎麽和Lisa神打招呼，要怎麽微笑才能給她留個最好印象，要怎麽控製擺動手臂的幅度才能看起來像個專業模特。
楚慕川看她的反應，不耐煩地朝後望了一眼，見到來人，也不禁舒展開了眉頭，他指向對麵的房間，淡淡勾起唇角，“照片我放到休息室了，咱們到那邊說。”
Lisa聞言，立即調身，走路幹脆利落，絲毫未曾注意到被楚慕川嚴嚴實實擋住的薑煙。
望著兩人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薑煙絕望地將頭發抓得淩亂，她以為：自己好歹算是個模特兒，能讓Lisa漫不經心地撇上一眼。
哪知，在對方眼裏，她還不如楚慕川的一根手指頭！
......
隔壁，楚慕川略微緊張地拿出先前在濟州島拍攝的照片，看Lisa一張張掃過，頗為滿意的神色，馬上問道：“你過幾天要去巴黎？”
“嗯，”Lisa這才抬起頭，頗為疑惑，“怎麽，找我來不是為了賞評照片，還有別的事？”
“不愧是火星眼神最犀利的Lisa，”楚慕川忙得笑著恭維。
“得，”Lisa擺擺手，“我都是個半老徐娘了，對你這種帥哥早就起了免疫力，有事說事，能幫我盡量幫。”
雖說火星的人都說楚攝影師做事嚴苛，私下也冷峻。可和他接觸過幾次的Lisa覺得，即使見麵時他僅有幾句寒暄，但態度總是很和善。
如今想來......也許是對方在她身上有所圖？
楚慕川挑眉，直截了當，“聽說韓黎有意讓中國攝影師拍片？”
原來，還是為了這事兒。這已經是第九個找到她的攝影師，Lisa擺擺手，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我會把照片帶到Paris讓韓黎看的，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畢竟......這次的vogue封麵對韓黎這樣的國際名模也是個難得的機會，更別提會有多少像你這樣優秀的攝影師擠破頭想幫她拍攝了。”
楚慕川微微頷首，表情從容，“隻要她能看到，我就不擔心自己會落選。”
Lisa拿著照片的手頓了一下，唇角輕微勾起，“還真是盲目自信。”
那麽多資曆豐富的攝影師來拜托她的時候，哪個不是和顏悅色著，把自己貶低到了塵埃裏，仿佛能讓韓黎看到他的照片都算得上是一種榮幸？
楚慕川微微垂眼，視線正對她緊攥著的幾張照片，“這不是自信，是對自己攝影能力的肯定。”
Lisa無言，繼續低頭看照片。翻到張女孩子走在白色沙灘上，肩膀還扛著比她身體還大的擋光板，動作線條流暢，表情也很自然。Lisa的眉毛跳動些許，抬眼望向楚慕川，“這也是火星的簽約模特，我怎麽沒見過？”
“不是......”楚慕川眼神瞥向門口，“她是我助理。”
“資質這麽優秀的女生現在可少見了，”Lisa再度審視了一番手上的相片：照片上的人顯然注意到了鏡頭，微嘟著唇，眼睛亮亮的，雖是一臉怒色卻讓人看了一點都討厭不起來，Lisa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問楚慕川，“我能簽她麽？”
“你可以跟她提，人就在隔壁攝影棚，”楚慕川隨意指了指門口方向，眉頭微擰著，“不過......她答不答應我就不能保證了。”
畢竟，薑煙現在的心思可在他身上。若是讓她聽到有人讓自己放棄掉這三個半月和他相處的機會，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她會立即拒絕。
Lisa望見楚慕川微微昂起的脖頸，不屑挑眉，語氣帶著明顯斥責，“哪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不是莫名其妙，隻是聽剛剛薑煙的話，讓他明顯感到自己已經牢牢栓走了對方的心。
楚慕川攤開手，遞給了Lisa一個很無奈的表情。他也想這個工作時間滿腦子戀愛細胞的女人能遠離她，隻是人家賴著不走，自己總不能趕跑不是？
Lisa眼裏掠過一絲戲謔，仿佛是在嘲笑他‘too young too simple’，而後一言不發地掉轉過頭，徑直走出了門。
楚慕川修長手指拿起她落在桌上的相片，凝著照片上被他鏡頭捕捉到的女生：生氣的模樣像個孩子，連踢腿的動作都透著孩子氣，然而這瞬間的幼稚卻讓人移不開眼。
她天生就是個在鏡頭會發光的模特兒，隻是......讓薑煙發光的那個人，是他楚慕川！
沒有他，她不過是擺著那些經過培訓後誰都能模仿的pose，像個櫥窗裏的娃娃，過時就會被替代。
他抬眼望著休息室露出一道縫隙的門，仿佛無形中有引力朝他招著手，讓楚慕川不自覺邁開了腳步，手上仍舊緊緊攥著那遝照片。
“真的嗎！”薑煙充斥著喜悅的尖叫聲，穿透玻璃牆傳入楚慕川耳中，讓他落在門把上的手驀地停滯了下。
“我當然願意！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我不是在做夢吧！”
一連串三個感歎，從薑煙口中冒出來，足以表明了她內心有多歡喜。
聽到這一切的楚慕川，臉上表情在幾秒鍾之內變化多端。她對他的喜歡，也不過就那麽一點兒，稍微來個糖衣炮彈就被瞬間擊垮。
好在之前，他也扛住了，現在才不至於落得個狼狽不堪的畫麵......
既然要走，就放走好了！
“楚攝影師？”Lisa聽見門被重重打開的聲音，回過頭將視線落在麵無表情的男人身上，挑起的眉梢似在嘲笑他剛剛的大話。
“我......”薑煙抬頭，恰好對上楚慕川凝著她的疏離眼眸，她被他盯得心裏莫名產生了負罪感，連剛剛想說些什麽話都忘得一幹二淨，隻得用一雙無辜的眼睛傻傻地看著他，像是在懇求。
楚慕川別過臉，無視她遲來的心虛，淡淡道：“我都聽到了。”
“那......”薑煙再度鼓起勇氣，因為他的臉色格外忐忑不安，但迫切想要得到的心情還是讓她鼓起勇氣問出了口，“那你能放我走嗎？欠你的錢我之後會還給你的，不行的話我可以賠你兩個一模一樣的相機？”
薑煙伸出手，笑著比劃出‘二’倍。
“我要兩個一模一樣的相機有什麽用？”楚慕川白了她一眼，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火，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我同意你走，隻是......”
“隻是在我找到新助理之前，你還得先做這邊的工作！”
薑煙眨了眨眼，又蹙著眉頭看了楚慕川好一會兒，仍舊是不可置信的狀態，“就這麽簡單？”
大魔頭怎麽肯這麽輕易就放走她？是不是他今天吃錯藥了？
她看對方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嘴上的笑容快要溢到眼角。楚慕川像是目擊到什麽慘痛畫麵，立即蹙著眉頭轉過了眼。
薑煙像個小孩子般拉著Lisa的手，高興了好一會兒，直到徐然走進攝影棚，才倏地收斂了微笑。
要是跟了Lisa，是不是就不能每天看到他了？想到這兒，薑煙心中一沉，像是吃到了誤放進鹽的錯誤蛋糕，原本的好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
“徐然，我要是離開這兒了，你會舍不得嗎？”分外想得到一個答案的薑煙，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徐然就像個小太陽，每天在勞累無比的工作中給她注入源源不斷的溫暖。她現在多麽希望，這份溫暖是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徐然看Lisa攥緊薑煙的手，望向她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女兒一般，又看楚慕川一副被人砸碎掉全部相機的模樣，心裏多少明白了幾分，笑道：“甭管跟著誰，你都還是要在火星工作的人，樓上樓下的，想我們了就來串個門啊！”
“嗯，”薑煙笑著點點頭，心裏卻有些空落落的。徐然的回答很完美，落落大方的同時又帶著朋友間的熟絡，但這並不是薑煙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