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攝影技術簡直到了巧奪天工的程度，居然能把這麽普通的動作都拍的閃閃發光。
看了會兒覺得還不夠的楚慕川，又將其中最好看的一張發到了徐然微信上，炫耀性地問：“我拍的，如何？”
徐然秒回：“？？？什麽時候改變了風格，這一看就是隨便亂拍的，連我一個局外人都看得出光沒調好。”
......這人真沒眼光，楚慕川不氣餒，又傳了張過去。
“這張照片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用手機隨便一拍都能拍的比這好。”徐然有些納悶，又問，“你怎麽偷拍了這麽多薑煙，難不成是喜歡上她了？”
“我怎麽可能喜歡她，你神經病啊！”
楚慕川憤憤合上筆記本，眉頭擰成‘川’字，卻在下一秒忍不住又掀開了屏幕，重新欣賞了一遍薑煙的照片。
他終於認清，這次照片拍的確實很平庸，有些都沒對好焦，甚至連小學生的攝影技術都不如......
可為什麽，他覺著連薑煙糊掉的照片，都有種獨特的朦朧美，好看的不像話？
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楚慕川將頭發抓成雞窩，也沒能想清楚問題的關鍵點，隻得求證他較聰明的朋友徐然：“你有沒有覺著，我最近有問題？”
“確實，你嘴巴比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臭多了，現在居然隨隨便便罵人sjb。”
“不是，攝影方麵，”比如審美退化？品味靠向中年大叔？構圖背景也變成了土掉渣影樓風？
徐然的回複遲了會兒才到，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是比剛進火星時要刁鑽多了，比如今天模特兒發揮挺好的，你還要求人家參考身後背景擺pose，恨不得把她變成會聽指令的玩偶任意擺布。”
“我真有這麽bt？”他明明記得，今天隻是提了幾個小要求，而且模特兒到最後都沒擺出他說明的pose。
“何止啊......不過這樣也正常，畢竟你最終拍出來的效果讓人沒話說。”
“那和我剛剛發你的兩張比，哪個更好?”
“這......有比較空間。”
“你也覺得那兩張更好是吧？”確定自己審美品味沒問題後，楚慕川頓時放了心，盡管這幾張構圖光線確實不盡如人意，但薑煙的動作表情都很自然，填補了他技術的不足。
徐然弱弱地補充：“其實我的意思是後兩張爛到丟費紙堆裏都不會有人撿、說是你拍的都沒人相信的程度。”
“......可我為什麽怎麽看都好看？”楚慕川一邊等待回複，一邊又翻了遍照片，不自覺彎起了嘴角。
徐然給他發了條語音，語氣明顯揶揄，“情人眼裏出西施唄。”
楚慕川聽到這話，登時有如遭到雷擊，久久都不能言語。
徐然卻是覺著有趣，繼續滔滔不絕道：“難怪你今天一整天都盯著薑煙看，我還想你這Boss也太苛刻了呢，一邊忙著自己工作一邊還要監督小助理偷沒偷懶，居然沒料到有這層因素。”
“恭喜你啊，母胎單身二十五年，沉睡已久的荷爾蒙終於蘇醒了！”
楚慕川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關掉的手機，也不記得是這麽消化掉徐然說的話。
回過神來時，窗外的景色像是浸泡在了黑色墨水中，全然沒了光亮。連小區內二十小時都在營業的便利店，都關上了門。
牆角的掛鍾，像是上了發條，不知不覺迅速爬到了二的位置。可他的大腦，仍舊無比清醒，全然沒有進入睡眠模式的念頭。
第二次，因為薑煙，他無法安眠。他托拳擊好容易緩解的失眠症，再度複發。
楚慕川唰得拉上窗簾，又情不自禁坐到了電腦前，翻起了薑煙的照片。原來......他鏡頭下的薑煙之所以特別出彩，不是因為他倆天生合拍，而是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喜歡上了對方。
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就會情不自禁開始注意，察覺到對方細微動作，發覺到美好的點就立即記錄到鏡頭中；和她一起打拳擊時，哪怕身體挨了再多的拳頭，因為對方，也不會感到疼痛；跟她聊天時，即使嘴上話不多，也會因為對方臉上的笑，跟著一起笑。
楚慕川在十幾歲時，一個人被丟到異國他鄉，周圍有不少校園cc，他卻要忙著適應陌生語言陌生文化，長輩又教育他不要早戀，這時候還擔負不了照顧女生的責任。於是他乖乖聽話，對女生避之如蛇蠍。
等上了大學後，又忙著增長攝影技術，等所有一切都塵埃落定，意識到他到了可以戀愛結婚的年齡，已經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才有了第一個喜歡的女生，還要別人提醒才能發覺到，是不是很可笑？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看她穿高跟鞋毛毛躁躁，明明摔過很多次卻仍堅持要克服它之時；也許是看她爸媽的樂天性格，覺著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嶽父嶽母會很幸福時；也許是對她說過那麽多次苛責的話，對方卻在他生病時耐心照顧之時；或者是更早之前，發現她除了在攝影棚像個忙上忙下卻什麽都做不到最好的小迷糊，還有在拳擊台上克裏斯馬的一麵。
他說不清這喜歡有多深，隻是發覺之時，早已蔓延到了骨髓，怎麽都擺脫不掉。
薑煙眼中的他，又是什麽模樣？說不定，早在他不知不覺對她動情她之前，她就先喜歡上他了！
如果明天告訴她，他們早就兩情相悅了，她會不會高興的跳起來，對全攝影棚的人炫耀：他愛我，我也愛他，我們是不是很般配？
這樣的不謀而合，真好......
攝影棚，連徐然都發覺到了今天楚慕川的不對勁。拍照時像隻溫順的小綿羊，一句狠話都沒撂下過。除卻偶爾看幾眼鏡頭，視線幾乎定在了薑煙身上，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覺著，薑煙大大得罪了楚慕川。
而唯一一個知情的人，快要忍笑忍到心髒爆掉。最終，徐然決定還是不能一個人默默忍受這一切，試探性地走到了今天的絕對女主角身旁。
隻見她還在望著天感歎，“萌萌，你今天表現真好，居然沒讓大魔頭發一點兒脾氣！”
萌萌？徐然好笑的打量著薑煙身旁新進火星的模特，眼睛大大的，像隻小兔子，名如其人，若是縮小成玩偶大小，一定會讓人忍不住想抱回家天天寵著。
薑煙更是覺著她真人就像個玩偶，見到的第一眼就盯上了對方，成功和她在數小時內成了好姐妹。
“可我覺著，那個攝影師看我的臉色好可怕呀，冷冰冰的，連個笑都沒有。”萌萌雙手捧在肩上哆嗦著打了個寒噤，眉頭可愛地蹙起。
薑煙歎口氣，“你是沒見過他之前的樣子......”
“徐然，你說是吧？”她這才注意到身旁的徐然，臉色由陰轉晴。
徐然訕訕撓了撓頭，說是就損壞了哥們兒形象，說不是又違背自己良心，最終隻得裝作忙別的事情沒回答便匆忙走掉。
萌萌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喃喃道：“這是V嗎，沒想到真人這麽愛笑，一點兒都沒有大前輩的架勢。”
一聽人誇讚自己喜歡的男人，薑煙馬上打開了話匣子，“V跟楚慕川那個大魔頭簡直是我們攝影棚的極與極，一個對人溫柔體貼，讓人以為這就是自己的親哥哥，另一個刁鑽刻薄到了極點，讓人恨不得......拿拍攝用的假石頭把他砸死！”
一旁盯著道具師更換背景的楚慕川仿佛受到心靈感應一樣，在話落地的瞬間倏地和她對上了眼，在薑煙表麵若無其事內心卻不住打顫的狀況中，回了她一個淺淺的笑。
他的笑讓薑煙驚出了一身冷汗，好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直到萌萌再度開口，才把薑煙從無限驚恐中解救出來，“像V這麽溫柔的男生，女朋友是不是也很善良？”
一提到徐然，薑煙冰凍的心髒才漸漸蘇醒過來，“他還是單身呐，不過......”很快就會有啦，而且就是你麵前這個活潑開朗又體貼照顧人的絕世好女友！
“是麽，這樣挺好的。”
挺好的、好？她看著萌萌亮晶晶的圓圓眼睛，心裏隱隱竄出一陣不安感，蹙著眉頭問，“你為什麽......”
“萌萌，要開拍了！”不遠處，工作人員的催促打斷了薑煙尚未問出口的話。
這次拍攝持續到了下午一點鍾，饑餓感阻絕了薑煙心中隱隱的擔憂。聽到收工二字，她忙得拿出手機，用餓到顫抖的指尖戳著屏幕上麻辣香鍋裏的肥牛、肉丸、娃娃菜......
“喂！”楚慕川不耐煩的語氣在她身後響起，讓薑煙險些把手機摔到地上。
“又不是沒見過，你至於這麽緊張？”楚慕川眼角帶著戲謔，忍不住又舉起相機，拍了張她吃驚的樣子。
就是因為見過你這張臉吼人的模樣，才會這種反應的好麽......薑煙雙手捂住受驚的小心髒，咕噥了一句，“吃飯時間都不讓人省心。”
“是不是我長得太秀色可餐，你一見我就不想著吃正經飯了？”楚慕川見她微紅的臉，忍不住又貼近了些，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噴灑到薑煙臉上，讓她險些沒忍住把拳頭揮出去。